高二的生活毕竟与高一不同,何况还是在理科重点班。倒不是学校管得严,说实话,一中无论和那所学校相比,都是松的很。

    比如说,作业留两份,一份是你必须做的,每科有个半小时就能做完,另一份是自愿,爱做不做随你便,一般人基本上就要做到后半夜了。

    当然,能考入一中重点班的,都不是一般人,而像姚书林和萧承这样轮流做第一的,那肯定是牛人了。

    什么是牛人?最大一个特点就是气人。比如说这会儿,晚自习的时间,广大莘莘学子正在挑灯夜战呢,这俩人一个抱着盒儿月饼,一个拎壶花茶,优哉游哉的准备瞪月亮。

    对了,今儿中秋。

    教导处主任呢?!忘了说,一中本就没这职位,除了老师能见着面儿,再往上也就剩一个校长了,还行踪不定的,也就是什么校庆之类的能看到他笑眯眯的对同学招招手… 这学校完全就是散养制啊,偏偏学生们还特争气,方方面面的包揽着第一,让其他学校干瞪眼,教委的也没奈何。奇怪的是,有一个学校曾经试图模仿一中的经营模式,结果…惨不忍睹啊… 也就能自我安慰说,学校风水不行。

    提到风水,那一中可是真霸道啊。学校原来是个清朝的建筑,原主人不详,宅子却极尽奢华。仅府邸占地就有2万多平方米,由南自北都以严格的中轴线贯穿,形成多进四合院。山山水水的,只有你不敢想的,没有一中没有的。政府也曾经试图威逼利用老虎凳辣椒水儿什么的,但历届校长那都是威武不能屈啊——其实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真实情况是,政府想拿钱摆平,偏偏这校长不缺钱啊。虽说是一中,但其实这学校是个私立学校,哪年成立的都不知道,就是一个神秘的家族,每个几年派出一个人出任校长。这个家族不止在d市有产业,整个家业那是遍布全国,走向世界啊。你说,这能差政府给的那俩儿钱么,能怕黑道儿的威胁么——拿钱都能砸死你,还不用换硬币。

    说着话呢,两人已经溜达到隐园,这里的望幽亭是学校的至高点,又多个假山环绕,随便一棵树都是你曾增增爷爷辈儿的。临风而立,还能听到远处潺潺的流水声,好不惬意。

    煞风景的是,姚书林一进亭子,就眼一闭腿一伸,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手里拎的月饼也毫无反抗之力的歇了…

    萧承接过那盒儿月饼,放在台子上,又把茶摆好,走到姚书林身边,踢踢姚书林的腿,后者眼皮儿也没抬,缩回了腿,萧承就挨着姚书林躺下了,一起挺尸…

    姚书林睨了萧承一眼,今儿他终于换了套衣服,穿了件长袖格子衫。但仔细一看,里面却还是那见love t恤衫。长长的袖管随意的卷起,露出里面卖色肌肤,肌的线条紧实而流畅,两只胳膊点在脑袋下面,这会儿,萧承微微侧过脸也看着他。

    姚书林看着自己的胳膊上的血管清晰可见,既没有肥当然也没有肌,莫名的就觉着不高兴,回头狠狠地瞪了萧承一眼,便两腿儿一盘,坐了起来。

    萧承平白挨了一记冷眼,还没反过劲儿呢,就看见姚书林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东西,被他的身体挡着,也没看清是个什么,一阵悠扬的低声便幽幽的想起了。

    笛声时而似鸟鸣,时而似流水,灵动的弥漫在朦胧的月色中。萧承最初是觉着惊喜,他以前并不知道姚书林还会这一首,自己虽然不懂音乐,但也真是听得入迷。可笛声悠然一转,萧承却觉着越来越难过,说不出那种感觉,所有的情绪堵在口,似怀念,似不舍,似伤心…

    姚书林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杨晋虽然已经站起身,却也看不到此时姚书林的表情。一曲罢了,姚书林轻轻放下手中的乐器。过了一会儿,开口道:

    “这个叫陶笛。是我在5岁的时候爸爸买给我的。现在想想,他也真是够狡猾的了。虽然他从来不强迫我做什么,但当年为了让我学陶笛,使了不少手段。说是让我自己选,但说的都是陶笛的好,别的差。我自然是选了他,却没想过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学的啊。长大些,爸爸对我说,他自己特别想学陶笛,但因为家里穷,买不起。后来到了部队,队里有文工团,看着会吹个乐器的就特别羡慕。我这个人挺别扭的,从来没在爸爸妈妈面前吹过,我写的东西,也没给他们看过,我做过什么事儿,从来不让他们知道。所以,直到爸爸去世,他也只是隔着个们听过我吹笛子。呵呵。”

    萧承低头看着少年,黑色的衬衫裹着一个单薄的身体,如此明亮的月光却照不到他,脆弱的好像要消失在这片暗之中。还没等他说什么,姚书林却两手一撑站了起来,笑嘻嘻的走到亭中的桌子前,大大咧咧的一坐,一口月饼一口茶的吃了起来,还回头问自己,“再不吃可就没了啊”。

    如果不是瞬间看到那眼中不及拭去的雾气,萧承也许会真的相信刚才都是错觉。只是这会儿也不拆穿。尽管不爱吃甜食,也撕去一个包装,边吃着月饼边抬头看着月亮,余光却扫着姚书林。

    吃了一会儿,姚书林拍拍手,跨过栏杆,双手一背,抬头看着月亮。萧承下了一跳,此时此时姚书林已经站在亭子的边缘,重要的是,萧承知道姚书林有轻微的恐高症。这跟姚书林胆小却总是看鬼片,懒散却按时完成作业不同,萧承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他,往后退着。

    姚书林却是回头一笑,胳膊一抡揽住萧承的胳膊,边往前走边说,“都说了我没事儿了”。却不是再做什么危险动作,姚书林先是自己坐在栏杆上,然后拍拍旁边的地方。萧承跨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

    微风袭来,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萧承侧头看着旁边仰着脸瞪着月亮发呆的人,怎么也移不开视线。身边的这个人究竟有怎样的过去,他不知道。了解的越多,越觉得心疼,也越沉沦。

    正发着呆的萧承被姚书林突然伸出的手推了推,“去,给爷倒壶茶来。”

    萧承无奈的揉了揉小屁孩儿的脑袋,转身去倒茶,回过身却看到姚书林又站到亭子边上去了,刚想扑过去,姚书林却转过身来咧嘴一笑,一边走回来一边说,“我爹妈都没你管的宽”。然后看了一眼萧承递过来的茶,笑眯眯的说,“爷又不想喝了。”

    不意外的看到对方垮掉的脸,姚书林腆着脸继续说,“爷今儿高兴,免费给你吹小曲儿,你是听啊听啊还是听啊。”

    姚书林拿起了陶笛,嚣张的样子瞬时退了个干干净净,像进行着什么庄严地仪式,对着月亮,低沉的笛声从指缝间悠扬的溢出。

    爸爸…

    第 6 章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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