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依然皮肉翻卷,面目狰狞,鲜血染红了他半身的衣衫。

    云凡看得目眦尽裂。人们常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或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都是令人扼腕概叹的憾事。可目下这些殉国的年轻战士,却是连战争都还没开打,就已经惨死在自己的国土上。他急痛攻心,暴喝一声:“煦雅!我饶不得你!”纵身跃下城墙,挥剑削断几根草菅人命的妖藤,把挂在上面的士兵解救下来。云凡脚一及地,马上挺身立在自己军队的前头。军士们见皇上亲临,顿时士气大振。

    煦雅居高临下,睥睨着云凡,冷笑一声:“你终于来了,如诺的小皇帝。赶快吩咐你身后的人马撤退吧,何必前来送死?”

    “煦雅!”云凡厉声责问:“你习得旁门左道的妖术,怎能用来对付普通的士兵?!”

    煦雅自知理亏,冷哼一声,并不答话。他心肠和善,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这场屠杀也非他所愿,但为了逃离,却不得不出此下策。看上去,他似乎是处于优势的一方,胜券在握。可是,真相只有他自己清楚。为了同时召唤四棵噬元尸花,他耗尽了三十年的阳寿,还要不断以血为饲,才能让这些妖物听令于他,失血过多,神志有些涣散,思维难以集中。如今宁静河城受两方大国凯觎,身为少城主的他,可以死在这里,但万万不能成为人质。他不愿滥杀无辜,只希望这四棵妖花可以镇得住如诺的小皇帝和他手中的妖剑,助他逃离。

    右肩上血流如注,半边身子已没了感觉,煦雅知道,战事越拖下去对自己越不利。要震慑敌人,他绝不能示弱,非得壮大声势。他念动咒语,噬元尸花的形态不断变化,又往上拔高了数丈,扭动着粗大丑陋的躯干,尖声叫嚣耀武扬威,模样更加骇人。小皇帝若是识时务,不想让自己的军队死伤惨重,应立刻命人撤退。

    云凡唤来东方将军,问道:“我方的伤亡人数如何?”

    将军跪答:“禀皇上,约为十分之一。”帝君首次亲征,仗还没开打,兵力已折损一成。久经沙场的将军担心,这对于年轻的帝君来说,恐怕是个不小的打击。要是连君王都胆怯了,军心更加动摇,接下去的仗就更难打了。但对方的妖术,实非寻常兵士可以抵挡,跟他僵持下去,也不知军队能否经受得起损耗。眼下困境,真是进不得,退不易。

    当他还举棋不定的时候,帝君已有了定夺。

    “传令下去——”

    帝君下巴微仰,声音坚毅无比,有如金石掷地,在血腥弥漫的夜色下,自有一股征服人心的威仪。他一手指向少城主所驾驭的那棵妖花,一字一顿:“不管死多少人,给朕把他拦下!今晚若是放虎归山,日后交战,我军的伤亡更加无法计量。”

    东方将军一听,有几分敬佩帝君的当机立断。他抬头,只见帝君仰视苍穹,满脸悲悯,瞬瞬目,神情已是迥然,眼底一片狠绝。

    云凡低头看着自己的爱将,目光如电:“传朕口谕——如诺没有临阵退缩的士兵。全军死守阵线,但凡违命后退者,九族连诛!”

    此言一出,不但东方将军,就连煦雅都震惊万分。他们小觑了小皇帝的魄力。帝君给自己的军队指明了一条路——不战即死!再也没有后路了。

    “末将领命!”东方将军躬身告退。

    煦雅气急低咒:“你真是个妄顾臣民性命的昏君!”

    “我政德如何,还论不到你来评论。”云凡以剑指天:“我帝君云凡在此立誓,他日必将血洗宁静河城,用你族人的鲜血,来祭祀如诺将士的英魂!”说罢,挥剑横空,纵身飞跃,脚下踏着妖物的毒藤借力,方位几度变换。煦雅眼前黑影一闪,迎视着一张俊逸孤傲的脸。

    “少城主煦雅,我要你来得此地归不得!”

    煦雅交抱双臂,气定神闲,哂笑:“小皇帝,我看你像是算漏了些东西。”

    云凡尚未趋近,只觉两边劲风袭至,急忙回剑护身。一条比人身还粗的妖藤,劈头打下,云凡见躲不过,只得咬牙横剑硬挡。

    另外两棵噬元尸花,身形虽然庞大,移动的速度却快得惊人,瞬间窜了过来,护在煦雅面前,挥动枝蔓,纵横交织,专挑人体各个致命点攻击。云凡的内息本来就不足,又把所有力量都凝聚在剑锋之上,本想全力一拼,重挫对方,谁知那妖物回防神速,他全身上下,漏洞百出,顿觉自己像一条网中之鱼,避无可避。

    底下将士看着帝君涉险,无不惊恐。几位有点功夫底子的,马上一跃而上,用身体为帝君挡住各方妖藤致命的袭击。耳边陆续传来骨肉穿透的闷响,云凡被将士们的热血溅了满头满身,眼见一根巨藤迎面扫来,更快的,一人扑到他面前,又是一阵血肉横飞,所有人皆被巨藤扫落地面……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被独自留下的子钥,听到外头兵士欢呼雷动,知道帝君已安全离开,心头一松,再也无力支撑,整个人“咚”地栽倒在地。

    在云凡切断藤蔓,强行打开缺口的时候,两人身上都浇了不少妖物的汁液,含有媚毒的液体钻入皮肤,普通人一时三刻或许无甚感觉,但子钥的体质与常人有异,对媚毒尤为敏感。体内逆流的气息再次发作,愈演愈烈。胸口更是心脉俱损,血流不止。

    半张半阖的紫眸,尽是遗憾:“皇上,属下恐怕……等不到你回来了。”红唇不过轻微开合,喉间已血沫喷涌,在地面上拉出长长一道殷红。嗅到血腥味,饥肠辘辘的毒藤又风卷而至,分别绕紧了子钥的手腕,脖子,腰躯……将他拖行,逐渐拉近自己。

    子钥极度厌恶被噬元尸花触碰。要不是之前,自己不小心着了宁静河城那老东西的道儿,这区区妖物又岂能伤他分毫。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他已不在乎藤蔓上满布的毒刺,反手将绕在腕上的青藤攥紧,慢慢撑起身子。想到自己守了那人九年,也爱了那人九年。好不容易才向他透露心迹,并让他放下猜疑,接纳自己。谁知好事未成,竟被这妖物中途打断。子钥怒不可遏,骂道:“该死的东西!就算我今天命丧于此,也要让你形神俱灭,不得超生!”手里一收劲,把那藤蔓生生扯断。

    他心里掂量少刻,普通功夫难以将妖物一举歼灭,别无他法,只能使出无尚神功。依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怕是连三成的功力都发挥不出。但,足够了!三成功力已能击山毁石,把这碍眼的东西除个干干净净。

    无视漫天飞舞的藤蔓,他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向龙床。身上的白纱繁华隆重,裙裾在身后长长拖曳。他的脚踝雪白纤细,比那白纱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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