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人群,还是人群。

    站在端区前二码线之上展开进攻,视线里满满当当全部都是人群,有种自己置身于人海之中的错觉,仿佛就连脚步都几乎要迈不开了,但对于弗农来说,在这一片汪洋大海之中,他却可以充分发挥体型和力量的优势,如同灯塔一般,往端区里一伫,瞬间就可以吸引所有的进攻和防守火力。

    开球之后,弗农没有任何迟疑和停顿,脚步朝着右侧四十五度角的方向开始奔跑,整个旧金山49人的进攻组都在朝着右侧移动,犹如一座小山包一般,轰隆隆地推移着,那地动山摇的力量以强硬的姿态撞向了坦帕湾海盗的防守。

    密集防守之中,弗农就好像闯入了沙丁鱼群的鲨鱼般,哗啦啦地呼啸而过,左闪右躲地杀入人群之中,以摧枯拉朽的姿态状态道路之上的障碍物,视线余光可以看到威廉姆斯、吉恩、克拉布特里等人全部都在朝着右侧冲击,形成了群体优势,散落在端区右侧的各个角落。

    突然,弗农脚步一个停顿,反其道而行地内切进入了中间区域,没有停顿下来的脚步,在惯性的带动之下来到了端区底线附近,一个转身、一次抬手,然后就看到橄榄球宛若炮弹一般冲击了过来。

    稍稍高了一些,稍稍远了一些。

    瞳孔猛地收缩起来,两个人的配合还是不够默契,整个传球路线和力道的控制都没有能够完美契合到。但,弗农可不在乎,这一记传球,他要定了!即使是虎口拔牙,也绝不退缩!

    双脚猛地一用力,高高地弹跳起来,抢先一步压在了周围防守球员的头顶之上,轻舒猿臂,在疾风骤雨之中,凶狠强悍地抓住了橄榄球,然后双手发力回收,在身体开始下落之前,死死地将橄榄球抱在胸口。

    地心引力的拉扯让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尖叫起来,但紧接着就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冲撞力,好像高速行驶的列车一般,重重地撞在后背之上,五脏六腑都开始翻滚起来,那汹涌的力量让每一块骨骼都开始咯咯作响,让人几乎怀疑自己躺在了压路机之下。

    疼痛感瞬间爆发出来,但弗农大脑却一片空白,没有时间思考,也没有时间犹豫,仅仅只是凭借着条件反射的本/能,咬紧牙关,重重下落,双脚踏踏实实地踩在草地之上;肌肉紧绷到了极致,十根手指全部收紧,牢牢地抱住橄榄球,然后挺直腰杆,努力稳定住自己的重心——

    稳一点,再稳一点;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必须确认自己的双脚落在界内,他必须控制住脚步和肌肉,哪怕是在千分之一毫秒的时间里,他也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完成控制。

    有那么一刹那,时间似乎停止了,所有的爆发力和冲撞力都停止在了某个瞬间,就连疼痛都消失了,反应神经和身体肌肉的技能控制到了极致;然后,世界以十倍速的姿态,进入快进模式,他整个人就重重地飞了出去,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

    弗农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声音的传播速度怎么如此之慢?他都已经要痛死了,现在才听到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而后,弗农就如同废弃的垃圾袋一般,飞出去之后,在地面之上还滑行了一小段,最后狼狈不堪地撞在了球场尽头的护栏边上,这才停止下来,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着,视线里的每一个身影都在纷乱着,但弗农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接球完成了吗?”

    ……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旧金山49人的八十五号近端锋弗农-戴维斯,完成了一记不可思议地接球,在身体失去控制的情况下,以对抗地心引力的防守完成了接球之后,并且控制住了身体,试图完成达阵!又一次地,弗农复制了刚才边线接球的神奇表现!”

    亲眼目睹了如此接球之后,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柯克和泰迪交换了一个视线,脸上都不由浮现出了笑容——不是因为胜利或者失败,仅仅只是单纯因为这一次传球和接球的精彩表现,竞技体育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哇哦,第二次,在这一档进攻之中,弗农第二次在惊险万分的状态之下完成接球,我们的肉眼根本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不是合法接球,裁判们也必须通过录像回放进行确认。但毫无疑问的是,陆恪传得漂亮,弗农接得更加漂亮!如此状态,再次让我们看到了他2009年入选职业碗的高光表现。”

    客观来说,在这一次进攻之中,陆恪的两次传球都出现了偏差,固然有配合默契问题,但更多还是陆恪的手感控制不够细腻;但最终弗农都顺利接到了橄榄球,完完全全凭借着个人的绝对实力,这样的近端锋,对于任何一支球队来说都是重要的进攻武器。

    泰迪的感叹结束之后,演播室立刻就开始播放回放,两名解说员的视线双双投射了过去,确认一下这一次传球是否顺利完成了。

    “首先,双手完成控球,这是毫无疑问的,没有任何晃动和空隙,护球没有任何问题;其次,双脚,问题的双脚……然后我们看看,这个角度,看得不太清楚,有一些暧/昧,似乎卡在了底线之上,说不清楚。我们需要更换一个角度来看看,导播,我们现在还有另外一个角度的镜头吗?”

    整个橄榄球赛场之上,每个角度都有镜头,nfl的官方可以看到所有镜头;但直播方的镜头数量相对少一些,调取镜头也需要一点时间。

    于是,泰迪和柯克只能反反复复地重新浏览同一个视频,但这个角度确实有些模糊,无法做出准确判断。悬念,只能等待裁判揭晓了。

    “难以判断,这着实太难以判断了。裁判也需要反复观看回放。”柯克顺势展开了全新的话题,“弗农这两次关键时刻的惊险接球,让我想起了匹兹堡钢人去年的新秀外接手,安东尼奥-布朗(antonio-brown),你觉得呢?”

    “去年,谁能够想到,这名六轮一百九十五顺位的外接手,新秀赛季就表现如此出色,展现出了一名大外接的绝对强势。刚才这两次接球之中,弗农的接球手感和身体控制,确实让人想起了布朗,丝毫不像是近端锋,完全就是一个大号外接手。”柯克分享了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泰迪没有表示赞同或者反对,而是微笑地说道,“这是不是再一次证明了,每一年的选秀大会之上,三十二支球队看走眼的时候都着实不少呢?”

    说话之间,裁判终于完成了回看工作,确认了结果。

    等待的时间着实太过漫长,看台之上的杰夫、克里斯等人都不由站立了起来,爆炸性的传球和接球之后,刀尖狂舞的疑似达阵,肾上腺素全部引爆之后,现在却必须承受更多的煎熬,心脏几乎就要炸裂开来,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了主裁的身上,目送着他走上了球场。

    在nfl赛场之上,裁判的所有判罚都会打开随身话筒,以公开公正的方式向全场观众宣布判罚结果,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主裁打开了随身的话筒,对着全场观众宣布结果——

    “经过回看,八十五号球员成功地完成了接球,并且双脚在界内,所以,旧金山49人,达阵!”说完,主裁举起了双手,做出了一个达阵的手势,确认了达阵的结果。

    “啊啊啊!达阵!”杰夫一蹦三尺高,整个人高高地跳跃了起来,然后蹦到了丹尼的身上,奋力挥舞着自己的右手,尽情地嘶吼着,“达阵!达阵!达阵!”

    烛台球场再次沸腾了:他们要求再一个达阵,虽然花费了一些功夫和时间,但旧金山49人的进攻组居然真的再次收获了一个达阵,上半场比赛还没有结束,他们就已经取得了三个达阵的领先,这场比赛着实太过梦幻,也太过美好。

    全场所有球迷都忘乎所以地齐声呐喊着,“达阵!达阵!达阵!”在这一刻,烛台球场已经完完全全进入了忘我状态,迸发出了不可阻挡的强大声势。

    半场比赛还未结束,球队居然就已经收割了三记达阵,如此表现,即使是球场之上的进攻组队员们也都陷入了狂喜之中。

    弗农不管不顾地冲刺了起来,一股脑地摘下头盔,往后一扔,然后就冲到了陆恪面前,咆哮嘶吼着,“我们是!”

    “战士!”陆恪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以绝对强硬的姿态吼了回去,两个人双双跳跃起来,完成了一次撞胸庆祝仪式,然后弗农欣喜若狂地大笑了起来,“美妙,美妙,这着实太美妙了!”

    “嘿,嘿,这位流浪汉,你的头盔呢?你不要你的头盔了?”身后传来了克拉布特里的吐槽声,然后弗农茫然地转过头,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把头盔扔到了观众席上,连忙低下头、弯着腰,一路小跑着冲了过去,在一片哄笑声之中,找回了自己的头盔。

    对于旧金山49人来说,这确实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第二节才刚刚过半,他们就已经收获了三记达阵,而对手依旧没有能够收获得分;但对于坦帕湾海盗来说,这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而且,灾难依旧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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