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要转移话题!我就问你,你内心难道没有对你服务的这个统治系统怀疑过么?曾经你自己骗自己说:心防会员等级高,只是让人能为社会贡献更多消费,让等级低的人尊敬他们一下也没什么不对。
    可是事情发展到今天,真的还是你当初设想的那样么?在蒙扎克眼里,在拉尔森和阿甘眼里,心防会员等级高的人是可以肆意屠戮等级低的人的!哪怕他们并不是同情歌命,只是想捍卫自己的宅邸隐私!”
    辛雨真并不直接回答姐姐的质问,而是抓住时机痛击对方的逻辑软肋。
    辛雨芽心中有愧,声嘶力竭地反驳:“那也是为了维持秩序,是突发的意外事件……你知道的,我也很不满阿甘的所作所为,但是只要世界重新和平了,伤亡就可以避免的。
    政治有时候不能完全讲法理,功利的权衡是没法避免的。有些时候,为了几亿人的利益,不得不杀害几个人……虽然法理上讲不通,但也没办法。”
    可惜,辛雨芽也是高材生,还是芝大这种顶级学府的经济系,论社会治理的辩论,她已经不怕姐姐了:
    “是么,那今天能为十亿人杀十个人,明天是不是就能为九亿人杀一千个人,后天就能为八亿人杀十万个人,最后发展到为六亿人杀四亿人呢!
    人命可以参与这种交易么?民主可以主掉少数派的利益么?命都可以拿来‘民主’的么?而且,你口中的民主范围又是什么?
    是在这个国家占到大多数,就可以审判少数?还是在这个州占到大多数、就可以审判少数?还是要在整个资本注意世界都占到多数?甚至把大明都算上、在全体地球人中占到多数?
    如果不是,那么你们是不是可以先在你们‘秩序派’占优势的那些州,先联合大多数、打击一小撮、把那一小撮以集体利益和民主的名义杀光。
    然后,再利用反对派在全美国范围内人口降低到比你们少了、再把全美国的反抗者杀光?最后,再利用溢出的人口优势,把整个资本注意世界的反抗者杀光?
    做到这一步之后,是不是你们还能名正言顺地把大明屠国——反正大明虽然人口多,也多不过剩下的地球其余部分,对吧?
    民主狗们最擅长的,就是时时刻刻划分圈子,在小圈子内统一战线,形成多数。就像贝尔法斯特的杀爱尔兰人,爱尔兰范围内再杀贝尔法斯特人,联合王国范围内再杀爱尔兰人。最后英军和爱尔兰共h军之间杀到贝尔法斯特两条街之间都要立场隔离,是不是你们就满意了!”
    辛雨真的突然爆发,让辛雨芽瞠目结舌。
    她其实还是有点干货,可以用于反驳的。
    但她却懵逼了。
    并不是她口才突然下降了,而是她十年来都没想到过,妹妹居然敢反抗自己,而且还说这么重的话。
    所以,她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就像一只老虎,如果突然看到自己每天吃惯了的食物反抗了,也会被暂时吓一跳的。
    辛雨真知道机会难得,补刀了最后一句话:“而且,既然你的三观觉得为了大多数人牺牲个别是可以接受的。那么,假如当年谷歌生命牺牲了姐夫,你也是能接受的吧——假设谷歌生命是为了人类的话。”
    “不!”听辛雨真提到周克的名字,懵逼中的辛雨芽终于爆发了。
    这是她的逆鳞。
    “生命是不可以用于民主交易的!”她声嘶力竭地吼出了一句挤兑住自己退路的话,而后,语气突然变得阴冷无比,“阿真,我不许你提你姐夫开玩笑!”
    辛雨真被姐姐用这种冰冷的语气训斥,内心却是松了口气。
    她知道,通过这一番激烈的辩驳,姐姐的立场松动了。
    趁着姐姐爆发之前,她说出了那句如同当头一盆冷水的言语:“我没有拿姐夫开玩笑——如果我告诉你,姐夫其实并没有死呢。”
    辛雨芽的瞳孔,剧烈缩胀了几次,纤纤玉手也有点帕金森的趋势,狠狠揪住妹妹的双肩死命摇晃:“不许开玩笑!!!”
    辛雨真忍住头晕,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姐姐:“姐姐你要相信我,我骗谁也不可能骗你的——我问你,当初你看到来栖晓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我不信你没有。”
    辛雨芽再次陷入短暂的呆滞和懵逼,她的思绪似乎开始神游。
    “长得确实挺帅挺亲切,脸有七八分相似,但是……你不会是想说……不可能!他看上去就很果敢粗鄙,一点都不像周克那么温文尔雅!而且他不是古巴人么?”
    辛雨芽说出这番分析时,内心却是砰砰狂跳,一边是完全不可置信,一边又猛烈期待着妹妹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辛雨真娓娓道来:“古巴人的身份,是他为了当隐身人重新融入这个社会、在古巴杀了个果官二代后得到的。当年,卢卡斯院士只是为了让他成为隐身人,所以伪造了他的死讯——直到最后,左宗琅把他复苏了出来。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跟我去客厅,你重新把ar眼镜戴上,然后看我一眼,你可以看看,ar眼镜上显示的代表我定位的gps坐标点,是否有问题。”
    辛雨芽不愧是智商高卓,冷静果敢之人。经过最初的震惊后,她已经愿意用实验来验证这一切。
    她小心地试了试,发现妹妹果然成了隐身人——虽然代表辛雨真位置的点,在ar眼镜上仍然显示,并且也在这个房间里。但坐标上却有细微的错位。
    辛雨芽心中充满了问题,不过常年从事保密工作形成的机密意识,让她立刻重新摘掉了自己的ar眼镜,一把拉着妹妹回里面的房间,免得妹妹身上的机密曝光。
    “怎么做到的?”她憋了半天,只问出了这句话。
    辛雨真摸出一个比手机小一些的盒子,摊在姐姐面前:“这是隐身机盒,可以完美模拟人格芯片插在脑后时输出的信号。周克用参加绝地大逃杀比赛得到的人格芯片手术仪,帮我取掉了脑后芯片,然后插进这个盒子里。我就成了可以随时在隐身和现身之间切换的存在。”
    事情到了这一步,有隐身机盒这个铁证在眼前,辛雨芽已经相信这一切绝对不是故事。
    “这么说……是我逼死了周克的救命恩人么……我这几年都在干什么,我到底干了些什么……我以为蒙扎克是带来秩序的救世主,最后却成了压制自由的民主狗……”
    辛雨芽陷入了深深的三观混乱之中,久久呆滞不能自拔。
    辛雨真看着姐姐的痛苦之状,内心也很是不忍。但她知道这道坎必须等辛雨芽自己迈过去、解开心结。这时候任何人多说都只会起到反作用。
    在很多没有宪政传统的国家的国民看来,似乎民主也好,自由也好,共和也好,都是些溢美的大词,空洞,反正都是好的,而且似乎相互之间也不冲突,最好是统统都实现。
    就像胡适之陈d秀时代,拼命说要把“德先生”和“赛先生”引进大明。
    但实际上,这几个词,是两个阵营的生死仇敌,有时候有民无自,有自无民。
    所谓民主,就是少数服从多数,多数可以制定倾斜政策、用法律的名义重新瓜分利益。
    所谓共和,是在求同存异的心态下、少数和多数各过各的。虽然咱是少数,但咱也有自己抱团保护自己利益、维持自己与众不同性的自由。
    所有的邦联都是共和,哪怕那些邦里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甚至是全部,都有自己的国王、酋长,它们依然是共和。(这里是指每一个邦联加盟国的元首,可以是国王。就像阿联酋,。但阿联酋是联邦,不是邦联。就像苏联是联邦,但苏联解体后的独联体是邦联)
    所有的联邦,可以民主,也可以共和,不一定。
    所有单一制的国家,肯定不是共和——当然加入某些特定辖区的一国两制之后,倒是让共和这两个字恰如其分起来了。
    当然,地球上的国家在定自己国号的时候,大多数都不一定严格和政体相符,这是很正常的,不能苛求。
    毕竟名字只是一个名字,拿来称呼而已,具体干什么才重要。
    元首都能说自己是社会注意工人档呢。
    经过足足15分钟的呆滞和天人交战,辛雨芽的眼神重新从混沌转为清澈时,她终于理清了自己的三观。
    过程很痛苦,但结果很坚定。
    “消灭民主,再造共和。”
    少数人民,有选择用不效率、并且危害资本注意世界整体价值的方式,生存下去的自由。
    哪怕,这种生存,会打击主流社会交易的效率和市场信心,会让gdp神教无法一直增长下去,会让华尔街鼓吹的信心崩溃。
    “周克现在在哪里,他有办法让我也变成隐身人么?”辛雨芽长出了一口气,直奔主题地问妹妹。
    辛雨真被问得有些猝不及防,她没想到姐姐这么直接:“周克就在他自己别墅,负责手术后处理的医生也在。”
    “联系他,安排我取出芯片,然后我要见他。”辛雨芽干净利落地说。
    辛雨真:“你不先见他一面?”
    辛雨芽:“安全第一,在我成功隐身之前,我不会见除了你之外任何一个抵抗组织的人。剩下的,关于抵抗组织的秘密,也等我隐身之后再告诉我吧——如果手术不成功,就不用让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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