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礼,你是一名出色的歌手。”

    “我真的羡慕你,也嫉妒你,因为你可以肆意挥霍自己的才华。”

    “蓝礼,我也想要成为一名歌手。”

    “我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登上’美国偶像’的舞台吗?”

    “蓝礼,我决定了,我要参加今年的’美国偶像’。”

    “是的,我要演唱’野兽’这首歌。你又不出专辑,我只能要求你再演唱一遍了。”

    “谢谢,谢谢你实现了承诺。演唱会真的很精彩,我告诉过你,你是属于那片舞台的。”

    “嘘,那是我们的秘密。”

    ……

    在这一刻,他,蓝礼-霍尔,是一名歌手。肩负着不属于他却成为他灵魂一部分的梦想,斯坦利-查尔森、尼尔-图森、乔治-斯兰德、赫伯特-琼斯……还有海瑟-克罗斯,他们所有人的梦想,奋力地朝着终点忘情狂奔,最后站在了格莱美的舞台上。

    喜悦,亢奋,激动,震撼,难以置信。无数无数的情感在胸膛里横冲直撞,太过汹涌,也太过猛烈,以至于胸口都开始隐隐作痛,那汩汩作响的暖流,猝不及防地,就狠狠地撞在了鼻梁之上,一阵发酸。

    撕拉,冲破侧台的黑暗封锁,迎向了舞台的璀璨光晕,然后,整个人就沐浴在了灯光之下。

    全场,掌声雷动;全场,集体起立;全场,山呼海啸。那浩浩荡荡的掌声,轰轰烈烈地将今晚颁奖典礼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他们意外于阿黛尔的最后失手,他们也意外于蓝礼的横空出世;但,他们欢喜于民谣的重新崛起,他们也欢喜于犹如一潭死水的音乐产业重新焕发生机。

    更重要的是,他们钦佩于“堂吉诃德”的大胆和疯狂,没有人,字面意义上的没有人,整个产业里没有人敢制作这样一张专辑。

    但,蓝礼做到了。

    于是,整个斯台普斯球场,所有人起立鼓掌,送上了崇高的敬意。没有人例外。

    汹涌热烈的掌声,回响,再回响;激荡,再激荡。此时此刻,他们正在撬动地球,他们也正在创造历史。

    保罗-麦卡特尼站在原地,手中捧着留声机奖杯,面带微笑地等待着蓝礼,最后主动走上前了半步,将奖杯交给了靠近的蓝礼,热情地拍了拍蓝礼的手臂,大声说道,“谢谢。”不是恭喜,而是谢谢。简简单单一句话语的重量,却胜过千言万语。

    蓝礼双手接过了奖杯,礼貌地表示了感谢之后,再次站在了话筒面前。今晚第三次。

    这一切着实太过不可思议,也太过匪夷所思。他甚至就连第一次都没有料想到,更加没有料想到第三次。站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手中的留声机奖杯是如此沉重,重重地压在掌心,重重地压在胸口,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轻轻拉扯着心底的柔软,一阵酸楚,一阵苦涩。

    蓝礼就这样愣愣地站立着,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正在努力地,努力地消化如此意外的结果。那挺拔的肩膀和高大的身影,在漫天漫地的灯光之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如此坚强。

    全场观众的掌声第二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夹杂着口哨声、呼喊声、起哄声,所有人都在为蓝礼加油鼓劲,所有人都在为蓝礼送上祝福。那喧闹而轰动的声响,让眼前绚烂的灯光激/情澎湃地激荡起来,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光晕之中,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轮廓。

    不由自主地,蓝礼的指尖就收拢了起来,这一座留声机奖杯,如此沉重,如此滚烫,如此特别。刹那间,措手不及,眼眶就涌上了淡淡的温热,蓝礼慌张地闭上眼睛,用力地、无比用力地握住了奖杯,那尖锐的棱角刺痛了手掌,这才勉强控制住了瞬间失控的情绪。如此狼狈。

    闭着眼睛,深呼吸,蓝礼对着话筒,开口了。

    全场观众的嘈杂和喧闹渐渐沉淀了下来,静下心来,侧耳倾听着蓝礼的得奖感言,前两次的感言带来的感动和震撼,记忆犹新,那么第三次呢?但……所有观众都惊呆了,愣愣地看着蓝礼,这是什么得奖感言?

    “所以我们起来了,在黑暗之中追寻命运,我看见你昨晚深夜伤痕累累,我看见你在恶魔的怀抱中翩翩起舞。”

    这不是得奖感言,这是一首歌曲。蓝礼的第三次得奖感言,出人意料、匪夷所思地选择了清声演唱一首歌曲。

    没有伴奏,没有灯光,仅仅只有一把嗓音。蓝礼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原地,开口演唱,剥离了所有修饰的演唱,却还原了音乐最为真挚、最为淳朴、最为生动的情感,毫无掩饰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夜色无边无际,我束手无策,眼眸盛满火焰,不曾因安静而熄灭,铸就美丽,铸就王冠。”

    那平静而动人的歌声,带着一丝淡淡的悲伤、一丝淡淡的落寞、一丝淡淡的无助,在整个斯台普斯球场响起;却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每一个人的心神,一点、一点地收拢,那种心酸和唏嘘,在灵魂深处悄悄蔓延。

    所有人都惊呆了,嘉宾们是如此,观众们是如此,就连节目直播的工作人员们也是如此。

    现场导播的大脑变成了一团乱麻,他们应该怎么办?阻止?放任?中断?催促?加入伴奏?改变灯光?无数个想法横冲直撞,却找不到一个清晰的思路,最终,只能这样放任,然后安静下来,用心倾听。

    倾听旋律,倾听歌词,倾听演唱,倾听隐藏其中的心声。

    “所以我们抵达了,一个回不去的孤地,你就是那张让我赴汤蹈火的脸庞,这就是那个孩子们将继承的名字,铸就美丽,铸就王冠;铸就完美,远走高飞。”

    站在侧台里的约翰-传奇,狼狈不堪地垂下脑袋,掩饰着眼眶里涌动的泪水。仅仅是那一句“所以我们抵达了,一个回不去的孤地”,就彻底击溃了他的所有防线,心酸难抑。

    只有真正的梦想家,只有真正的堂吉诃德,只有真正历经风霜、披荆斩棘的孤独者,才能够体会这句歌词背后的深意,也才能够体会这首歌核心的灵魂。

    一座年度专辑的格莱美奖杯,人们看到了它的辉煌和荣耀,但他们却看到了它的落寞和孤单。在这片没有退路的孤地之上,困住了太多太多无助的灵魂,他们坚持着,他们拼搏着,他们奋斗着,用自己的血肉,铸就美丽,铸就王冠。

    不是因为他们渴望名利;而是因为这是证明他们曾经存在的唯一方式。

    约翰-传奇紧紧咬住了牙关,试图隐藏自己,却束手无策,愣愣地站在原地,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一首音乐,就是一个世界,现在,蓝礼就正在向人们展示他的世界:那个一片荒芜的废墟,却拥有了第一束璀璨的阳光。

    “所以当你虚弱无力,当你跪下双膝……”蓝礼的声音微微哽咽了一下,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无比明显,又无比刺耳,他却不得不停顿下来,因为汹涌澎湃的心绪几乎就要击溃他的最后防线。站在原地,蓝礼是如此脆弱和无助,那落寞而孤寂的身影,在璀璨的灯光之下拖拽得老长老长。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澎湃的心绪在微微颤抖的嗓音之中泄露出来,蓝礼重新开始演唱。

    “所以当你虚弱无力,当你跪下双膝,我会在剩下的时间里竭尽全力,守护着你的誓言,鲜活真实。”每一个字眼,每一个乐符,都是如此真实如此深刻,狠狠地敲打在蓝礼的心头,梦想的重量,渐渐变得真实起来,前所未有得真实,犹如刀尖狂舞。

    站在观众席之中的安妮,牵住艾利克斯的左手,渐渐握紧起来。泪水根本停不下来,呜呜地哭了起来,她知道,她知道这首歌。

    “野兽”,这首歌的名字。

    海瑟每天都在医院里练习演唱,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海瑟说,这是她即将表演的歌曲;海瑟说,这是她最喜欢的歌曲;海瑟说,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了解蓝礼的歌曲;海瑟还说,这是属于每一个梦想家的歌曲。

    在“一个人的演唱会”上,蓝礼说,他正在等待着,等着某个人登台演唱’野兽’的那一刻。

    安妮忽然有种预感,沉睡之中的海瑟,再也醒不过来了。于是,嚎啕大哭,她不想,她不想要这样,她想要海瑟快点醒过来,她还要把今晚派对的故事将给海瑟听呢,“看,蓝礼演唱了那首歌哦,你却错过了。”

    海瑟错过了。

    安妮,泣不成声,一头就扑进了艾利克斯的怀抱里,痛哭不已,“艾利克斯,海瑟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艾利克斯,茫然若失,潸然泪下。

    “所以草/你的梦想,你怎敢忘记我们的伤痕,我会为你化身成为一只野兽,如果你支付足够的金钱,所有一切都不作数,寥寥梦想能够忆起。”

    先驱村庄,乔治-斯兰德此时反而是展露了笑容,即使泪流满面,即使老泪纵横,即使狼狈不堪,但嘴角的笑容却肆意而灿烂地绽放开来,他喜欢这一刻,他热爱这一刻,甚至愿意为了这一刻而奉献自己的生命。那股燃烧生命的能量,如此璀璨,如此肆意,如此癫狂。

    转过头,泪眼朦胧之中,乔治看到了自己的伙伴们:赫伯特,斯坦利,尼尔……还有无数的堂吉诃德们,齐聚一堂。每个人的眼底都涌动着相似的情绪。在这一刻,他们都是一体的。

    “所以我们抵达了,一个回不去的孤地,你就是那张让我赴汤蹈火的脸庞,这就是那个孩子们将继承的名字,铸就魅力,铸就王冠。”

    第一座奖杯,那是属于民谣的;第二座奖杯,那是属于梦想的;第三座奖杯,则是属于海瑟-克罗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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