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的急促,同时随着惊叫声,几个人影飞快的从包围的队伍里冲出来,他们越过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卫兵冲向大厅里的那些贵族,在卫兵们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已经冲到亚历山大他们身边。
    几把锋利的马刀立刻架在了弗洛门萨身前,同时其他人身后也有人拿着武器隐约威胁着。
    “你在干什么?”弗洛门萨呆呆的看着胸前明晃晃的刀尖,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立刻暴跳如雷的对亚历山大吼着“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想要劫持我们吗,这是盗贼才干得出来的勾当,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可耻而且侮辱了你自己吗?”
    亚历山大没有理大声吼叫的弗洛门萨,而是看向一旁的贡萨洛,看着贡萨洛开始吃惊随后就平静下来的脸,亚历山大向他微微抬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贡萨洛瞥了眼还在说个不停的的弗洛门萨,又看了看四周那些不做所措的卫兵,随后轻皱眉梢跟在亚历山大身后向不远处角落的几把椅子走去。
    “伯爵你这么干可不像话,”贡萨洛丝毫没有被劫持后的惶恐不安,他看着为他斟满酒杯的亚历山大,端起来喝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的说“相信我你以后会因为这个名声扫地的,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这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没有人愿意再相信你。”
    亚历山大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知道贡萨洛说的没错,这次之后或许他真的要落个坏名声了,毕竟使用偷袭的手段公然劫持一位总督和将军,在这个时代看来的确是很不名誉,甚至会被视为是破坏规则的举动。
    只是亚历山大却并不在意这个。
    “时代变了,骑士团长,有些事真的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
    亚历山大说这话的时候略有感慨,他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时代将会向什么方向走去,在这个号称彻底粉碎了中世纪黑暗与最后一场古典战争的时代里,很多东西都会消亡,而很多东西又会应运而生。
    阴谋,背叛,收买和出卖,在这个时代要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频繁,而人们评价这一切的标准已经不是那些流传许久充满浪漫与荣誉感,却又冗长腐朽的骑士规则,而是胜利与失败,生存和死亡。
    对亚历山大的话,贡萨洛没有表示反对,他其实并不是个迂腐的人,事实上这位后来被成为伟大的贡萨洛的军事天才有着跳脱的性格和见机行事的冷静,同时更不缺乏勇于探索新生事物的精神,正是因为他的这些性格,当听说他带兵到来时,亚历山大才决定稍微改变计划,找个机会干脆直接的面对这位将来可能会是他平生大敌的优秀统帅。
    “那么你准备把我们怎么办呢,就这样押着我们出去,然后带着那位莫迪洛伯爵一起离开?你知道这不行的,你不可能逃掉,”贡萨洛抚摸着颌下浓密却并不很长的胡须,他有些好奇的看着亚历山大,同时琢磨他会怎么解决眼前的麻烦,而根据他对这个年轻人的了解,他应该不会一时冲动就干出这种怎么看都是完全没脑子的事来。
    亚历山大稍微点头,然后向前倾出身子,稍微压低声音说:“将军,我觉得如果我们谈谈条件或许能解决如今的麻烦。”
    果然……
    贡萨洛默不作声的看了眼亚历山大,他知道这应该才是亚历山大会采取这种极端得近乎不智的真正原因,他是来提条件的,可什么样的条件能解决眼前的糟糕局面?
    那不勒斯已经向西西里宣战,而蒙蒂纳军队则是他们的主力,虽然在战场上妥协讲和完全不是问题,但是眼下这个局面却让事情显很十分棘手,那么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弗洛门萨那个快要发疯的家伙冷静下来,甚至还能接受?
    “释放伯爵,”亚历山大直接开出了条件“将军,我们都知道总督这么做是绝对不能接受的,那不勒斯必须救出莫迪洛伯爵,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你说的不惜一切,也包括和法国人结盟吗?”贡萨洛敏锐的察觉到了亚历山大话中透出的意思,虽然这也的确是他们早就有所猜测的,可从亚历山大自己那里听到却又是另一番情景。
    “包括一切可能,莫迪洛伯爵是我的妹妹,那不勒斯摄政女王的舅舅,只是这一点就决定了救出伯爵关乎的不只是亲情,还有西西里王国的尊严。”
    贡萨洛的眉梢轻轻一挑,他注意到了亚历山大的用词。
    尽管许久以来两西西里王国对外都宣称自己是西西里,但这往往是在更正式的场合下,平时人们更愿意为了区别把他们分别称为西西里与那不勒斯,而现在亚历山大却直接宣称西西里,这让贡萨洛意识到他似乎正把话题有意向着某些他还没有猜想到的方向引导。
    贡萨洛一下提起了小心,他很清楚这个年轻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特别是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很多都让人先是觉得意料之外,可当事情发生了却又有种原本就该如此的感觉,贡萨洛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他可以想象如果在战场上出现这种情况,那就很可能意味着他的对手已经中了圈套。
    “这或许是两个西西里之间的矛盾,我也可以理解为是那位总督个人对兄弟之邦的偏见,但是如果他试图通过借用阿拉贡军队与我对抗,那我就不能不考虑与法国人,甚至是与更强大的势力结盟了。”
    “等一下,你说的更强大的势力是指谁?”贡萨洛一下抓住了亚历山大话里的关键,虽然他并不想相信,可那些话里已经透露出的明显含义却又让他不能无视“不要告诉我你要和奥斯曼人结盟,这不符合你的身份,要知道整个欧洲都知道你是抵抗异教徒的英雄,难道你要毁了你自己吗?”
    亚历山大暗暗撇了撇嘴,如今的人当然还不知道什么叫经营形象,不过不论是贡萨洛的放荡不羁还是阿斯胡尔克的豪爽大方,其实都是这种意思。
    那么他呢,他的形象是什么?
    年轻风流的伯爵,基督世界抵抗奥斯曼人的英雄,还是如同斯科普一样,在别人眼里就是个靠着女人爬上高位的幸运儿?
    这一切其实都不重要,就如同路易十二未来的继承人,他的女婿未来的法国国王富朗索瓦一世一样,那个号称最后的骑士国王的法国国王在享受着这个称号的同时,也并不妨碍他与奥斯曼人结盟,甚至在几次关乎欧洲命运的战争中,法国不但向奥斯曼舰队提供港口,甚至还出兵向其他国家挑衅,暗中策应当时的奥斯曼苏丹苏莱曼。
    但是这些依旧并没有影响到富朗索瓦一世的名声,他依旧被视为是法兰西历史上最受爱戴的国王之一,甚至有人说如果没有富朗索瓦一世当时那明智理性的外交选择,就不会有后来波旁王朝崛起后路易十四的辉煌。
    历史就是这样,从不以动机为依据,而是以结果论功过。
    亚历山大心里这些念头一闪而过,看着贡萨洛探究的目光,他稍微想了想放低声调说:“那么将军你认为如果我只与法国人结盟,你们能拿下那不勒斯吗?”
    贡萨洛端着酒杯的手轻轻一动,他不动声色的看着亚历山大说:“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来帮助你们的,国王顾念两西西里的兄弟情谊派兵援助你们,可你们的态度却让人很意外,或者说是失望更合适,忽悠弗洛门萨总督的做法的确有些不妥,可这难道就是你们对国王善意的回报?”
    听着贡萨洛的话,亚历山大轻轻一笑,他向卫兵招招手,示意他们把已经停止咒骂的弗洛门萨押过来,看着满脸不忿的总督,亚历山大用只有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么就让一切都明白些吧,将军你的军队不是来救援而是占领那不勒斯的,你的任务是驱逐那不勒斯王室,甚至逼迫王室宣布放弃那不勒斯的王位废黜国王,而你总督,你则是想要用伯爵铲除你在阿拉贡的敌人,不论他们做了什么,你只要说伯爵策划了染血之夜的暴动,而他在阿拉贡有很多同样的支持者,这就足够了,我想事情就是这样对吗?”
    弗洛门萨愕然看着亚历山大,然后又猛然扭头望向贡萨洛,他的眼神明显怀疑两人刚才在交谈的时候贡萨洛透露了他们的真实目的。
    “别这么看着我,”贡萨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透露任何消息给亚历山大,至于亚历山大是怎么知道这么秘密的事,他却懒得去琢磨,然后他又对亚历山大说“继续说。”
    至于弗洛门萨的怀疑,贡萨洛是不屑去解释的,在他看来虽然都是以君主身边的宠臣而得势,但弗洛门萨是绝对不能和他相比的,就这点说,贡萨洛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傲慢。
    亚历山大对贡萨洛的这个态度很满意,看着弗洛门萨在俩人之间满是探究的眼神,他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微翘了下。
    贡萨洛·德·科尔多瓦是个了不起的军事天才,世人对他的推崇往往来自由他一手缔造的威力巨大的西班牙大方阵,而在亚历山大看开大方阵固然成就了贡萨洛,可真正让西班牙军队在未来2个世纪中横行欧洲大陆的,其实是他对火器战术的变革和那远超常人的对火器在未来战场上发挥巨大作用的远见卓识。
    可以说如果没有贡萨洛,热兵器取代冷兵器的过程,或许会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样子。
    面对这样一个人,哪怕是再有自信也不能忽视他,而亚历山大并不认为自己比其他人更聪明,至少迄今为止他在战场上战胜的敌人都是他凭借着犀利的火器武装才得以取胜,而当要面对拥有同样装备的敌人,特别是贡萨洛这种堪称天才的军事统帅时,亚历山大并不能保证自己就真的能在战场上完全战胜他。
    或者说即便取得胜利,他也势必要付出昂贵的代价。
    贡萨洛或许可以不在乎,因为他的背后有两个强大的王国支持,但亚历山大就不能不考虑损失会给他带来的得失利弊。
    所以,如果能够不在战场上就消弭掉一个巨大的隐患,这才是亚历山大认为最好的结果。
    种下一根刺,一根在弗洛门萨心里拔不掉的怀疑的刺,让他怀疑自己与贡萨洛之间有了什么默契,然后等着这根刺不停的生长,直到让那个稳坐在阿拉贡宫廷的斐迪南也为之坐立不安。
    这个方法或许对其他人没有什么用,当知道可能会被怀疑时,其他人会凭借着伊莎贝拉女王的宠爱为自己辩解,然后乖巧而又竭尽全力的讨好两位国王,直到国王们的怀疑消除。
    可是贡萨洛不会,他太骄傲了,根本不屑解释,更不会为了挽回国王们的好感刻意讨好。
    女王的恩宠让他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而在战场上的辉煌更是让他觉得即便是国王也无法和他相比。
    这从他当初肆无忌惮的当众羞辱亚历山大六世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性格已经狂妄到了什么地步。
    亚历山大相信自己的猜测,因为这不止是他接触过的贡萨洛,也是已经被历史证明了的结果。
    在将来贡萨洛会为他的傲慢与狂妄付出代价,当伊莎贝拉再也不能庇护他的时候,他与斐迪南之间蕴藏许久的矛盾将会彻底爆发。
    而亚历山大要做的,只是给这个原本会在许久之后才会爆发的矛盾之火添加些柴火,让它们提前迸发出争斗的火焰。
    为了这个,亚历山大不惜冒险显身,不过他也并不担心,因为对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已经早有计划。
    “国王不会这么干……”
    弗洛门萨想为斐迪南辩解,但是却被亚历山大抬手打断。
    “国王是不是会这么做我们都很清楚,而且总督你真的觉得我会愚蠢到在这种时候丝毫不顾个人安危的潜入西西里?”
    弗洛门萨的脸色忽然变了,他向贡萨洛望去,想要从他那里得到可能会发生什么的答案。
    “你的军队在大半个月前就已经集结了,”贡萨洛开口了“可是你们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哪怕是我到了西西里之后也没有什么反应,你想干什么?”
    看着亚历山大并不开口,却只是望过来的微笑神色,贡萨洛忽然想到了他刚才的话。
    “撒丁!”
    撒丁岛,距离西西里并不很远,在地中海上这座岛的位置显然不如西西里那么重要,但是却是阿拉贡遏制法国南方海岸线的桥头堡,虽然再向东北还有科西嘉岛可以做为牵制法国在地中海上势力的据点,但是却显然不如撒丁岛那么重要。
    那不勒斯人的目标根本不是西西里,而是撒丁?
    这个想法瞬间让弗洛门萨吃惊之余又暗松口气,他已经被这个贡布雷搞得有些头昏眼花,谁能想到一个身份高贵的伯爵会忽然扮演起了强盗的角色,或者说是强盗并不合适,可眼前他的举动却让弗洛门萨感觉就是专干绑票行当的。
    贡萨洛的眼神阴沉,他不能像弗洛门萨那样因为那不勒斯人没有入侵西西里就觉得万事大吉,他是阿拉贡军队的统帅,当听说那不勒斯人要入侵撒丁时,他想的是如何迅速阻止这一切。
    “伯爵你自己来到西西里,可却让军队入侵撒丁,这真是让我感到意外,”贡萨洛点点头,他不能不承认入侵撒丁这个突然之举的确很出人意料,不过让他更好奇的是亚历山大的突然出现,他不相信亚历山大会愚蠢到自投罗网的地步,毕竟即便是与一位都主教同来,也完全不能保证他能再离开这里,至于说用他们作为人质,贡萨洛觉得这个办法太蠢了点“不过你自己现在的处境可不太好,所以告诉我你要怎么样?”
    亚历山大看了一眼贡萨洛,同时目光瞥向不远处的加缪里。
    老头依旧是那么半死不活的,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这就是我来西西里的原因了,”亚历山大的目光扫过厅里的每个人,看着那些满心狐疑的贵族和主教,他缓缓向前伸出手“萨丁科西嘉,甚至还有更多的阿拉贡岛屿,如果我不能带走伯爵,那么这些地方不但会遭到进攻,而且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接下来这些地方将会迎来的不止是我们,甚至包括那不勒斯在内,这些地方会交给法国人,到那时候你们面对的将不止是我们,还有法兰西军队。”
    亚历山大的话让四周的人脸色各异,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似乎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不勒斯难道宁可屈服在法国人面前,也不愿意与它的血脉同胞成为一家人吗?”
    贡萨洛开口了,而他的话让所有人不禁都意外吃惊。
    这是贡萨洛第一次正面回答亚历山大之前对阿拉贡试图吞并那不勒斯的指责质疑,而他话里的意思无疑是证明亚历山大说的没错。
    阿拉贡的确对那不勒斯有着野心!
    “有什么好奇怪的吗,”贡萨洛扫了眼那些被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惊得目瞪口呆的贵族们“两个西西里已经分离的太久,现在该是重新合二为一的时候了,这很正常不是吗,而你伯爵,你想阻止这一切吗?”
    亚历山大轻轻摇头,他看了眼虽然留下来,可却只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幕的威尼斯使者。
    “我当然不会阻止你将军,相反我也同样这么认为,只是将军我要提醒你,你大概忘了奥斯曼人的威胁,我向你保证,只要阿拉贡军队踏上那不勒斯一步,你们将会发现威尼斯将受到来自瓦拉几亚的威胁,他们会不得不为了保护本土撤回在地中海上的军队,而那时候西西里就会直接面对奥斯曼人的舰队。”
    厅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喘息和抽气声,所有人,甚至包括马希莫都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亚历山大,一时间厅里没有一个人开口。
    贡萨洛认真看着亚历山大,虽然不知道这些话他是否会真的付诸实施,但是贡萨洛却觉得这个人真的疯了,甚至就是他都不能不承认这个威胁真的狠狠戳到了西西里的要害。
    威尼斯人在海上的抵抗为西西里争取到了时间,即便是对威尼斯人没有丝毫好感的弗洛门萨也必须承认,正是威尼斯在海上的抵抗让西西里避免了与奥斯曼人的正面碰撞。
    所以在将来,阿拉贡军队是必须支援威尼斯的,否则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奥斯曼人统治整个地中海。
    贡萨洛的目光这时同样瞥向不远处的威尼斯使者,他看到使者满脸愤怒却又不得不让自己沉默的听着的愤懑表情。
    做为几个世纪以来地中海上的霸主,威尼斯人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命运居然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伯爵你是在威胁我吗?用勾结异教徒威胁我?”贡萨洛压低声音说,他并不想在这种事上纠缠不清,他很清楚勾结异教徒这种罪名或许在伊比利亚可以作为严厉的罪行予以追究,可在意大利这个罪名对很多贵族其实并不算什么,或者哪怕的确可以令亚历山大的名誉受损,但是只要想想他在梵蒂冈的显赫关系,贡萨洛一点都不认为这会成为让他一败涂地的致命罪行。
    而最重要的,是贡萨洛不相信亚历山大会冒险跑到西西里来就是为了让别人抓住把柄。
    “你想干什么?”贡萨洛忽然问,他觉得好像抓住了亚历山大话中的线索,却又忽然没有了头绪。
    “和我结盟将军,”亚历山大同样压低声音“不要再想那不勒斯了,斐迪南的阴谋已经暴露,阿拉贡军队永远不要想要踏上那不勒斯的土地,否则就如我说的,西西里,撒丁和科西嘉将会遭到我们和法国人的共同进攻,可是如果和我结盟,我保证有一个更能彰显你的武功和有巨大利益的地方可以让你去征服。”
    “哪?”贡萨洛的眼睛微微一眯,然后眼角忽然迅速向威尼斯使者扫了一眼“克里特?!”
    听着贡萨洛说出“克里特”时,亚历山大脸上露出了微笑,同时他一直暗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知道贡萨洛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么接下来,一切才会变得轻松些。
    看着贡萨洛神情间掩饰不住的兴奋神色,亚历山大却回头向弗洛门萨说:“不过在谈判之前,我觉得现在最好先把我的舅舅莫迪洛伯爵释放出来,相信你一定不会表示反对,对吗总督?”
    弗洛门萨脸上神情阴晴难定的掠过一丝阴郁,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人说了什么,可从贡萨洛那一丝难掩激动的情绪上他还是猜测到亚历山大一定对他说了什么重要的话。
    “总督,把伯爵释放出来,或许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
    看到贡萨洛不耐烦的目光向他望来,弗洛门萨暗暗咬着牙。
    这个伊莎贝莱女王的宠臣是这么傲慢,他那语气完全是在把西西里总督当成他手下的大兵在指挥。
    弗利门萨很想拒绝,而且他也的确有权力和理由拒绝这个明显已经越权的命令,但是只短暂的想了想之后他决定听从贡萨洛的话。
    他们刚才在秘谈什么?
    有别人不能知道的话题可以讨论?
    或者,这一切其实都是一个阴谋,否则很难想象蒙蒂纳伯爵居然会大胆到公然独自来到西西里。
    弗洛门萨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他一边谨慎的注视着那俩人低声私语,一边下令让手下去把莫迪洛伯爵带来。
    “伯爵你完全可以放心,莫迪洛伯爵在西西里享受到了完全符合他身份的待遇,他的尊严没有受到一点侮辱,至于他的生活我向你保证当你见到他的时候,或许还会发现他比在那不勒斯的时候更胖了些。”
    弗洛门萨用暗含嘲讽语气说着,他觉得自己表现的很好,如果在这个时候一下子显得对刚刚劫持了自己人毫无敌意,只会让对方对自己更加小心。
    有些怨怼不忿,却又在贡萨洛的霸道面前无可奈何,这就很巧妙的掩盖了他内心里的想法。
    对弗洛门萨的讥讽亚历山大看上去毫不在意,只是当看到总督向他们两人似乎无意瞥来的目光时,亚历山大心里就不由闪过一丝暗笑。
    一根根无形的刺正埋下去,或许一个弗洛门萨并不足以让斐迪南对贡萨洛产生疑心,但是如果这种怀疑日积月累,最终斐迪南将无无法容忍心底里的这根刺。
    亚历山大边想着边回头向正陷入沉思,大概已经开始在考虑征服克里特的可能与步骤的贡萨洛张嘴欲语,就在这时,厅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脚步声。
    接着一个士兵慌张的闯了进来,不等看清弗洛门萨在哪,那个士兵已经大喊起来:“大人,总督大人,那个莫迪洛伯爵,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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