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弼和包裕刚之间矛盾加深的爆发点,是前不久环球航运就其大客户一本轮船公司经营不善面临倒闭而召开的会议。
    做为环球航运重要投资者,沈弼这位惠丰银行大班,要求包裕刚对环球航运和一本轮船公司所签巨型油轮租约的可靠性进行背书。
    要知道,这场旨在说明情况、安定人心的会议,出席人员众多,其中不仅有包裕刚的朋友,甚至还包括他的竞争对手。
    可沈弼如此做派,不仅让包裕刚颜面尽失,还让外界产生惠丰银行不再支持环球航运的联想,进而让围绕着环球航运的唱衰谣言越发不好控制了。
    当时,万般无奈的包裕刚,只好按照沈弼的意思,加以说明,但还是没能达到令沈弼满意的程度。
    其实,包裕刚只是需要一个缓冲时间,好等待一本轮船公司背后的银行财团,来香江为一本轮船公司兜底。
    高弦指出道:“一本经济的财阀形式由来已久,加上不管什么时候,进口都至关重要,所以一本轮船公司不会被放任不管的。”
    沈弼并没有表明自己听进去多少,只是点了点头,“我就想当面和高爵士交流一下对全球航运业前景的看法。”
    接着,沈弼貌似随意地转而问道:“高爵士对和记总经理韦理看法如何?”
    “那是当初你专门挑的人,如今怎么突然问起我的看法了?”暗自犯嘀咕的高弦想了想,然后回答道:“韦理的能力有目共睹,和记不但走出当初的财政困境,而且发展壮大,债务更是如期偿还了。”
    沈弼脸上闪过几分烦恼之色,摆手道:“我是开诚布公地请教高爵士的看法,至于当初我们因为和记发生的分歧,已是过眼云烟,就没有必要继续记在心里了。”
    见沈弼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高弦便进一步说道:“韦理能力出众的同时,也渐渐地显露出了野心,开始追求和记,以及管理层的独立性,尤其借着这几年香江资本市场流行企业兼并重组之势,搞不不少动作,在一定程度上稀释了我们两家的股权。”
    “另一方面,和记主席祁德尊爵士年事已高,精力不济,而且身体健康出现了问题,已经无法有效制衡韦理了,甚至他私底下向我流露出了退休的打算。”
    说到这里,高弦微微一笑,“我不打算在韦理,甚至和记那里牵扯过多精力,既然祁德尊爵士失去了掌控力,那就挑个合适的机会,退出和记便是了,反正从资本运作的角度来讲,并不吃亏。”
    沈弼脸上露出悻悻之色,“高爵士倒是洒脱。”
    高弦端起水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红酒,以掩饰眼里的幸灾乐祸神色,“韦理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狗,但却眼瞅着不听话了,难道还要指望别人帮忙管教不成?”
    当然了,对于和记,高弦并非没有遗憾。祁德尊才年过花甲而已,可不曾想身体健康每况愈下,不管他本人有什么雄心壮志,高弦有什么运筹帷幄,都只能徒呼奈何地作罢了。
    生意场上必须懂得取舍,既然祁德尊这张牌眼瞅着失去效用,高弦便不打算因为和记分心了,反正自己想要的诸如货柜码头等等的东西,早就已经到手了。
    意识到高弦懒得趟浑水,沈弼心里自然难免失望,但高弦已经把名贵的红酒喝到了肚子里,总不能让他再吐出来吧。
    ……
    确认了沈弼目前有不少烦心事后,高弦感到莫名地爽,看来今年自己真的可以动手了。
    回到自己的地盘后,马绮雯跟高弦说起了香江大学那边的情况,“弦哥,你的硕士学位已经通过了。你要是愿意的话,过一段时间,还可以像普通学生那样去参加毕业典礼,留下个美好回忆。”
    高弦做唏嘘状,“当普通学生还真不容易啊,拖拖拉拉地多读了不少时间,硬生生地从你学长,熬成你学弟。”
    马绮雯被逗得笑了好一会,最后强忍着正色道:“弦哥,你这个学位货真价实!我觉得,那些论文可以汇集成册、出版发行了,肯定会得到香江财经界的欢迎。”
    高弦懒洋洋地否决道:“等我过了四十岁,再考虑著书立传的事情吧,现在太早了。”
    马绮雯又拿出一些照片道:“弦哥,这是给香江大学捐建的图书馆的模型图,你看看效果怎么样,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让设计师修改。”
    高弦一边仔细看着照片里的模型,一边听马绮雯详细讲解。
    突然,马家大小姐干呕了两声,接着连忙捂着嘴去了卫生间。
    高弦那可是老手了,见此情景后,赶紧起身跟了过去,关切地问道:“绮雯,你是不是有了?”
    马绮雯红着脸点了点头,“按日子算,应该是。”
    高弦喜形于色道:“那我就等着你给我生个可爱的女儿啦。”
    马绮雯白了一眼高弦,“我可不敢保证,按照科学研究的成果,那是你的责任。”
    “绮雯言之有理。”这回轮到高弦被逗乐了,“这样,我送你回温哥华养胎,那边清净,你大哥永达和她女朋友也能照顾你。”
    马家兄妹在温哥华长大,在那里读了中学和大学,处于这种熟悉的环境待产,自然益处良多,马绮雯很喜欢如此布置。
    ……
    安排妥当的高弦,正要动身的时候,何洪绅火急火燎地找了过来,“高爵士,我收到最新的消息,伊朗那边很有可能要禁赌了。”
    对于这个情况,高弦并不惊讶,该来的迟早都要来。
    任何变局都不是一步到位的,需要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伊朗那边反对巴列维国王统治的示威活动,从去年十月份就开始了,更是在今年一月份事态升级为出现了人员伤亡。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摆出一个妥协姿态,德黑兰稍稍修正一下过度西方化的政策,比如禁赌,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高弦平静地说道:“我只问你,投在赛马场上的那五千万美元本钱,收回来了没有?”
    何洪绅打了一个愣神,喃喃回答道:“得益于你制定的投资策略,本钱当然已经收回来了,但生意不能这么算,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还指望着长期收益呢……”
    “我劝你还是想开一些,德黑兰那边要是真变了天,谁都没有办法。”高弦拍了拍何洪绅的胳膊,“我赶时间出门,到加拿大和米国处理一些事情,估计半个月的时间吧,五月份肯定回来,到时候再详谈。”
    何洪绅在高弦面前可没有赌王的架子,他无奈地在后面大声说道,“等你回香江的时候,第一时间通知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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