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告诉我,你懂?”

    你懂?

    你他妈懂个大头鬼!

    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遗憾那些浪费的时间?

    我为什么要傻乎乎地随着你去拖那个莫名其妙的现世安稳?

    曾经,曾经我以为我们的未来是天长地久!!

    我以为我还消磨得起!!

    你不会懂!!

    “我怕现在不说,将来就没机会了。”夏明朗道。

    陆臻牙关紧咬。

    “再不说,我怕你会觉得遗憾,现在……”夏明朗有少见的慌乱。

    “现在这有什么分别?”陆臻质问。

    “我也不知道。”难得的,夏明朗露出这种完全不自信的神情。

    陆臻闭上眼睛,却又笑了:“好,你成功了,我都听你的。”他闭着眼睛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其实我根本没得选择,对吗?”

    我甚至连留下来陪你一起去面对死亡都不行,无论我愿不愿意。

    “妈的!”陆臻忽然将夏明朗一把推倒,翻身压上去,伸手去解夏明朗的扣子。

    “你要干嘛?”夏明朗一时错愕。

    “我想咬你,总不能咬你脸上吧。”陆臻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张口咬在夏明朗脖子上。

    所有的渴望,都在里面,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恨。

    汗味,血腥气,青草味,泥土和油彩的味道错综复杂。然后,陆臻的舌尖触到一丝咸甜,新鲜的温热的血的味道,夏明朗的味道。渴望了那么久,第一次尝到,夏明朗闷哼了一声,眉头皱紧,一动不动。

    “怎么样?”夏明朗看到陆臻抬起头,鲜血将他的嘴唇染得一片殷红。

    “味道不错。”陆臻舔舔唇,眼睛亮得像狼。

    “让我尝尝。”夏明朗微笑,眼中闪过一丝流光,抬手勒住陆臻的脖子吻了上去。

    陆臻被吻得一怔,可是当夏明朗的舌尖撬开齿关闯进来之后,顿时也反应过来。

    纠缠,吮吸,抵死缠绵,好像要把所有想做未做的事,在这一刻倾尽……

    陆臻小心地喘息,唇上有一点痛,大约是磨破皮了。

    “我走,重武器全留给你。”陆臻低着头,不肯看人。

    “小心一点,记得你的任务,别放弃,要……活下去。”

    “是啊,别抛弃,别放弃,如果你死了,我他妈的还得活下去,还得好好活。”陆臻笑得惨烈,很少会有人露出这样的神情,眼中有满满的沉痛,嘴角却在笑。

    “我不会死。”

    “你最好记着你说的话!”陆臻的眼神锋利如刀。

    “我会,所以你也不能死。”夏明朗深深地看着他,“陆臻,只有活着,未来,才会有未来!”

    陆臻狠狠地瞪了夏明朗一眼,一转身没入夜色中。

    他没说:保重。

    没说:小心点,别让人发现。

    这里就在边界附近,如果要困住他们,争取时间,除了主动出击没有别的办法。

    可夏明朗只有一个人,他会怎么做?陆臻一点也想不出,但那是夏明朗,他莫名其妙地觉得有希望,陆臻忽然发现,他真的像相信上帝那样地相信他。

    陆臻能做的,只是快一点,再快一点,找到帮手,多一分力量,多一点时间,夏明朗活下来的机率就越大。

    3.

    长夜,漆黑如水,陆臻穿行在危险的丛林中,在显眼的位置留下队里内部约定的标记,只是左腿上的伤口早已崩裂,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而左肩的伤却越发地灼痛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其实夏明朗的判断有错,或者说他的判断没有错,但是他又说谎了,陆臻肩上的刀伤处的确是中了毒,这是一种很粗陋的土制蝎毒,但伤重时,仍然致命。陆臻看到一重又一重的黑影迎面袭来,终于支持不住,跪倒在地。

    当常滨和肖准发现陆臻时,他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手中的枪还在待射状态,身边有一团火,他分明就是豁出去了,要么让队友找到,要么让敌人找到。

    一队a组失联了大半天,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夏明朗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与大家失去联系,于是全中队的人马都在向这个区域靠近着。可就算是身经百战,当他们看清陆臻时还吃了一惊。

    所谓血染缁衣本以为是文学上的夸张,原来不是的。隔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整件作战服都被鲜血浸透,完全变了颜色。肖准马上扑上去试了一下脉搏,还好还好,还活着。

    陆臻一直强撑着一口气,略一翻动,人就醒了过来,看到眼前模糊的人影,也分辨不出谁是谁,只是虚弱地吐了几个字:“水,地图……”

    那两人一阵疑惑,但马上掏出了陆臻要的东西。

    陆臻把一壶水全浇在头上,抹了把脸,手指按到自己腿上的伤口里用力一搅,缝线崩脱,一阵尖锐的疼痛顿时袭上来,将神智从混沌中拔出了些。

    “臻儿?你干吗?”常滨吓了一跳。

    “听着,我撑不了多久。”陆臻一手操作电子地图,一边力求以最简单最准确的语言说明夏明朗的方位和面临的困境。

    “靠你们了……”他用最后的一点神智看到他的队友郑重地点头,然后眼前一黑,陷入无际黑暗中。

    情况已经发出去了,肖准赶去支援夏明朗,并在行进中聚合人手,常滨则负责把陆臻背出去,呼叫直升机,马上送医。

    陆臻中毒颇深,从临时医务站一路转送到了四军大。本来以陆臻的身体素质,这种粗蝎毒在这个剂量上应该不是致命的,但是陆臻其它的伤势太重,失血过多,引起了并发性的感染与生命力的衰竭,从送入医院起就一直在昏迷,却不能深眠,眉间深皱,挣扎不休,像是在做着什么最可怕的梦。

    病危通知书一单一单地下,常滨吓得守在门口,一刻也不敢离开,揪着医生不肯放。

    心力衰竭,到了这种时刻,所有的医疗手段都只有辅助作用,关键还是要看病人自身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

    在黑暗中挣扎,极深的疲惫层层席卷上来,前方像是有个黑而甜的诱人所在在招手。

    而他累了!

    极限的疲惫,血已经流尽了,每一缕肌肉都酸痛难当,骨头好像已经碎成了粉末,陆臻犹豫而踌躇,放弃吗?放弃了就不再痛,要不要放弃,能不能放弃?可是,他看到夏明朗在背后向他招手,子弹缓慢地从夏明朗身体里穿过,一帧一帧地定格,血溅出,在黑暗的底色上开出艳怖的花,每一瞬的神情都看得分明。

    他看到那双眼睛,原本凝然深重暗藏玄机的眼睛,此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满了温柔,慈悲的温柔,我懂,我都懂。

    但是缓缓地合上去,不可挽回地合上去,无情的幕布,掩去所有的焕然光彩。

    所有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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