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罗妮卡的到来,并没有让罗森感到多意外。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确认对方对他无害,既然如此,他心中自然不会反感自己卧室中出现这么一个养眼的存在。
    转过身继续擦拭脸颊,擦干净后,放好棉布巾,又拿旁边的盐水漱了下口,然后他转身朝卧室旁边的衣架走去。
    将毛皮坎肩和外套脱下,放在架子上挂好后,他走回桌子旁边桌下,一只手有意无意地碰了下螺旋大喷子,大喷子微微转了下,枪管正对着薇罗妮卡。
    虽然薇罗妮卡目前表现无害,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好在,薇罗妮卡并不知道大喷子的威力,她的注意力全放在青霉素上,对罗森的小动作并不在意。
    坐定后,罗森笑道:“你的预测完全没错,我也预料到会出现这种结局。”
    ‘咔哒~’
    薇罗妮卡将药品放回桌面,一双酒红色的明眸紧紧盯着罗森:“你刚才教那个女人使用玻璃针管的时候,我正好在窗外听得一清二楚。你对玫瑰斑疹的治疗方法的确是闻所未闻,但却出乎意料的有效。我现在好奇的是,你准备如何应对北上的风险?”
    罗森耸了耸肩膀:“现在还不知道。见招拆招吧。”
    说完,他又问:“你大半夜到我这,肯定不是来专门来惊叹我的药剂。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薇罗妮卡微微一笑:“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类。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总是能节省很多时间。”
    “多谢夸奖。”
    薇罗妮卡便从皮甲侧兜里掏出几卷羊皮纸,放在罗森面前展开:“一个新问题。只要你帮我解答了,我会告诉你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罗森拿过羊皮纸看了下,发现上面画了一个圆,旁边写了一句话:‘如何求得圆周长和直径的精确比值?’
    ‘这不就是计算π吗?’罗森暗想。
    关于π的计算,罗森知道很多方法,古代的割圆术,还有好几个计算π值的公式。不过,知道归知道,但在具体应用领域,精度到小数点后10位的π就完全够用。他一个材料物理的研究生,可不会闲得蛋疼用计算机将π算出数百万亿位出来。
    所以,具体的计算公式罗森已经记不大起来的,真正能想起来的,就是古代的割圆术了。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薇罗妮卡:“这比值不就是3嘛。”
    薇罗妮卡连连摇头:“不不不,我用绳子仔细量过,绝对不是3,比3要大上一点点,但又比4小得多。但具体是多少,我算不出来。”
    罗森想了下,拿起羽毛笔,蘸了蘸墨水,但却没有落笔:“我要先知道消息,同时,我还要一瓶狮鹫酸液。”
    薇罗妮卡怒视罗森:“你为什么总是在这个时候讨价还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要挟举动非常惹人讨厌!”
    罗森不为所动:“答应就有答案,不答应就没答案,你自己选。”
    “呼~呼~”
    薇罗妮卡气坏了,但又不能发作,她连连抚胸吐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平复下心绪:“小东西,算你好运,我答应了!”
    要不是她答应了朋友的赌约,而她又实在不想输给那家伙,她绝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向一个凡人屈服!
    ‘要是让我找到机会,我一定让你狠狠吃个大苦头!’她心中发狠。
    罗森当然不知道薇罗妮卡的想法,看对方这么怒气勃发的样子,他反倒不担心对方违约了,要不然,她完全可以先答应下来,事后再耍赖,根本就没必要发这么大火不是。
    他在羊皮纸上画出一个大致的圆,然后在圆内画出一个内接正四边形,圆外画一个外接正四边形。这么一来,内接四方形的对角线是圆的直径,外接四方形边长就是圆的直径。
    画好之后,罗森拿羽毛笔点了下羊皮纸,说道:“我不知道精确的比值,但我却知道,圆周的长度必然处于两个正方形边长之间,对吧?”
    “对。”薇罗妮卡连连点头,一边点头还一边拍着脑袋,心里又是懊悔又是不甘:‘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有想到的呢,真是该死!’
    看了一会儿,她心中忽然一动,找出一个破绽:“等等,我要的是精确比值,可不是大概的范围。而且,稍稍算下就知道,比值在2.8和4之间,这范围实在太大了。”
    罗森微微一笑,又画一个圆,然后又是内接和外切地画了一个正八边形:“想要精确?可以啊,你可以提升多边形的边数嘛。数量越多,范围越小,等小到一定程度,可不就精确了?”
    “呃~~好像是这样。”薇罗妮卡下意识地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
    仔细想了一会儿,她眼睛一亮,说道:“不,不对,我们的交易是,你给我精确比值,然后我才能履行约定。但现在,你却只给我算法,却没有精确数值,这不算完全履约,所以,我最多只能把消息带给你。至于狮鹫酸液嘛,除非你将精确数值给我,否则免谈!”
    说完,薇罗妮卡一脸洋洋得意,一直以来被罗森智力碾压,今天她可算翻了次盘了。
    没想到,她刚说完,罗森就抬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她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串数字,她下意识念了出来:“3.1415926535897。”
    这长串数字出来,薇罗妮卡脸上笑容缓缓凝固。
    罗森写完后,抬眼看着薇罗妮卡:“实际上,这个比值和自然常数一样,是一个超越数,同时也是一个无理数,所以,它是写不完的,但我能给你一个精确到13位的比值。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用我刚才给你的方法仔细计算下。”
    他的眼神淡淡的,充满着居高临下的自信,就好像是一个掌握着真理的天神,站在云端,漠然地看着黑暗中摸索的凡人。
    薇罗妮卡额头见汗,她强撑着道:“你怎么知道它写不完?”
    罗森将羽毛笔插回了墨水瓶,淡然道:“多边形的边数可以无穷多,但无论多到什么地步,都只能是贴近圆,而不可能和圆完全重合。所以,边数越多,比值越精确,但因为边数无穷尽,所以永远都会有更加精确的比值。这么一来,这个比值必定是无穷无尽的。”
    π是超越数,在地球是被严格证明了的,如果罗森将详细证明写出来,那会更加有说服力一些。当然,对薇罗妮卡的话,他这么说就已经足够了。
    见薇罗妮卡不吭声,罗森补了一句:“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知道是事实!”薇罗妮卡面沉如水。
    她已经被彻底说服了,但心中却是又喜又恼。
    喜的是赢得了朋友的赌约。恼的是自从她遇到罗森后,就连连被其鄙视,偏偏她完全无力反击,只能受着,这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恼火了。
    不过,虽然很不情愿,但遵守契约是她的底线。既然罗森已经解答了问题,她就算百般不情愿,也只能去给他弄来一瓶狮鹫酸液了。
    可狮鹫酸液并不好弄,要弄到那玩意,就必须拿到狮鹫的酸液囊,而且还得是完整无损的酸液囊,就得在狮鹫喷吐酸液前将之杀死!
    薇罗妮卡几乎抓狂:‘啊~~~我竟然会为了一个凡人去捕猎狮鹫!该死!该死!该死!啊~~~~我真是堕落了!’
    一旁的罗森见她脸色阴晴不定,便没开口继续刺激她,一直等到薇罗妮卡的情绪表面上恢复了,他才开口道:“你刚才说,会带给我一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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