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派去的防卫大臣再也无力阻挡黑死病,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成片染病死去,却没有任何办法。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用!”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防卫大臣绝望的哭喊着。
    这位正值壮年的帝国名将,曾率军抵挡过千万的法兰西人,也曾同土耳其的苏丹对战过,在他的指挥下,兵强马壮的土耳其人始终没有踏入到神圣罗马帝国的土地上。
    然而此刻,面对这个看不见的敌人黑死病,防卫大臣却是发自内心的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一开始,他所使用的大都是自己的方法,欧根的那一套被他丢在一旁,不过在丢失了科森扎防线之后,防卫大臣也算是有所醒悟,很快便将季米特请到了自己的身边,将欧根所使用的所有方法都全套照搬过来,希望能起到一些作用。
    可惜事与愿违,半月不到的时间,他精心布置的罗马防线就被黑死病冲破,疾病开始以一种不受控制的恐怖态势向着大陆内部蔓延过去。
    一旦让疾病冲出意大利半岛,那时候若是再想建立防线阻挡疾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人,快撤吧,这里现在到处都是那种可怕的疾病,它已经吞噬罗马了,您要注重自己的安危!”
    旁边,一个侍从苦心劝到。
    “安危,呵呵,我把罗马丢了,我是个罪人,我就该和罗马一起死去!”防卫大臣怒吼道,他是个虔诚的基督徒,罗马对于他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眼下的情形让他心痛欲绝。
    事实上,这正是他和欧根最大的不同,也是他失败的真正原因。
    如果让欧根来建立防线的话,他根本不会选择在罗马城建立防线,哪怕这座城市极为重要。
    事实上以目前的条件,要想在这种大型城市抵挡疾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里的人口实在太过密集,就算是疏散了一部分,也仍旧有相当数量的居民没有离去,同时这里还有着比人更多的另一种生物,也是黑死病的主要传播载体老鼠。
    罗马看起来城墙高大坚不可摧,可是在疾病面前,它就像是一个筛子一样,千疮百孔,一攻即破。
    当初欧根选择把防线建立在科森扎,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那里有一条横贯东西的科森扎河。
    河流对于疾病是天然的屏障,可以大加利用,无论是用来阻挡老鼠等小型生物,还是用来清洁卫生,都是想当有利的条件。
    欧根才不会去注意什么大型城市,在他看来,一旦疾病蔓延到罗马,那整座城市都该被直接抛弃,没有任何守卫的必要。
    防卫大臣在这种极为不利的条件下,还能拖延疾病一周的时间,可以看出他是真的下了狠功夫,只是由于基督徒意识中天生的局限性,他不放弃罗马的举动,却成了导致他失败的终极原因。
    可惜防卫大臣至死都不能明白这一点,他现在只想和自己的圣城一同毁灭,原因其一,便是因为这里是他心目中最为神圣的地方之一,教廷在这里,上帝也在这里,他死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
    另一个原因,便是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虚弱,就像是有无数蠕虫在他的身体里钻来钻去,吸收着他体内的力量,吞噬着他的生命。
    如果摸一摸他的额头,还会发现他正发着高烧。
    他,感染了。
    见识过太多疾病的例子,防卫大臣内心十分清楚感染疾病的征兆,他也十分清楚,一旦感染,就意味着死亡。
    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的阶段,没有任何的侥幸。
    “你快走吧。”防卫大臣抓住侍从的手臂支撑着自己,从怀中取出抗灾军统领的金印,郑重放在了侍从的手中。
    “快,快去找情报官季米特,让他请求皇室,再把欧根先生请过来,快啊!再晚一些,怕是就真的来不及了!”
    防卫大臣仿佛一只将死的狂狮,发出最后的咆哮声,声音震耳发聩,不过若是听的久了,就会发现他话音的背后,有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感。
    侍从呆呆的看着防卫大臣,最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接受了命令。
    看到侍从接受命令,防卫大臣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指了指城墙上一处专为他设置的座位,开口说道:“好,你是个好小伙子。现在,扶我过去坐在那个椅子上,你就快些离开吧,就由你去向外界宣告,罗马,沦陷!”
    侍从已经说不出话来,眼泪在他的眼角处打转,罗马沦陷了,每一个基督徒都会感到最为深切的悲伤,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哭出来,这个小小的侍从心理也清楚,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把防卫大臣扶到椅子上坐下来,他向后退了俩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骑士礼,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下城墙向城外走去。
    防卫大臣一人孤零零的坐在城墙最高处,他的身后,是萧瑟的罗马城,城中的街道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血水和脓水混杂在一起,布满了整个街道,脚掌大小的老鼠在混合物中钻来钻去,啃食着病人的尸体。
    城中为数不多的活人,或是把自己关在幽深漆黑的地窖中,颤抖着等待死亡的降临,或是受不了这种打击,疯癫的在城里哭喊咆哮。
    街上并没有手持赎罪券的狂热信徒,疾病到来,他们是最先一批死去的,他们是最愚蠢,又最可怜的一批人。
    疾病跨过了罗马之后,就马不停蹄的朝着内陆扑过去,其蔓延的速度甚至比消息的传播还要迅速,当三天后维也纳得到消息的时候,就连圣马力诺都开始出现黑死病感染者。
    圣马力诺和内陆大多数城市都有商道连接,一旦疾病以那里为中心开始传播,怕是整个欧洲都会因此陷入险境之中。
    身在维也纳的吉安公爵一从季米特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就朝着美泉宫欧根亲王的办公地走去,他要直接同亲王对话,启用欧根。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吉安公爵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把欧根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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