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张晓于没有和大妈们一起吃饭,她提着一堆外卖赶回来,没想到家里却一个人也没有。看见早上为张亚放在桌上的早餐和药都好好的没动过,人却不见踪影,赶紧给张亚打了个电话。结果张亚告诉她正在医院挂水,张晓于只好又马不停蹄奔到了医院。张晓于到了一看,张亚一个人人孤零零地埋着头坐在输室,不禁一阵心酸。张亚喊了一声“姐~”,就把头靠到张晓于身上了,张晓于抱着看了看,只见张亚脸色灰白灰白的,嘴唇也失了血色,干到翘皮,好不可怜的样子。张晓于难过地问:“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的?”张亚埋在她身上闷闷地说:“没什么,发烧而已,挂几瓶水就好了。”张晓于抬头看看针水,也不懂是些什么,不过看上去还剩一大半,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就问张亚:“饿了么?我去买点吃的。”张亚现在是真的饿了,从起床就没吃过什么,空着肚子挂水更是难过。最后张晓于买了一大碗馄饨,张亚一边挂水,张晓于一边端着一个个喂他,没几下就见了底。

    张晓于下午也没再去上班,请个假把张亚送回了家,陪了他一下午,看他烧退了才安心下来。张晓于有点自责,都怪她把张亚赶回去睡了,否则昨天晚上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发起烧来,自己却一无所知。所以那几天张晓于又特许张亚搬回来和她睡一起了,怕他晚上再发起烧来没人照顾。

    不过张晓于照样还是得一早起床上班去,只不过中午陪张亚一起到医院挂水。所以,她不知道,张亚现在几乎每天早上起床,都得先上厕所吐一阵去。没错,传说中的孕吐。

    其实张亚在那天去医院的时候就知道了,老医生着他的脉沉吟半天,然后问了一句:“你怀孕得有两个月了吧?”惊得张亚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他丈二和尚不着头脑地说道:“啊?不是,我发烧。”老医生不急不缓地说道:“我知道,我是说啊,你现在怀着孕,还发烧了,这很麻烦啊,我帮你开点药,打几天吊针就好了,不过你自己必须多注意,孕期生病是很不好的哟,年轻人。”

    结果就是,这一发烧烧出个孩子来了,还两月有余了,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发烧点的火,总之一直也没什么反应的张亚现在开始孕吐了。张亚掐指一算,那不就是两个月前他和张晓于一起喝醉那一次么。张亚当时心里乱作一团,有点怕,有点愁,还有点窃喜,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把这个消息告诉张晓于,也许是还没做好准备?他姐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办?张亚想不到。

    张晓于东奔西跑地过了一个星期,累得像只哈巴狗,才总算缓过点劲儿来,张亚的病也好了。虽然有两次当着张晓于的面他就想吐,但张晓于问他,也被他用生病的原因给糊弄过去了。周末的时候,张晓于终于能睡个懒觉了。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太忙忙忘了,张亚病早就好了,张晓于却没赶他,张亚自然巴不得她永远别想起这事来,每天晚上乐颠颠地上床抱着他姐睡。嗯,就只是抱着而已,老实得一动都不敢动,生怕一碰到哪儿又被张晓于踹回去。

    早上张晓于还在睡,她连续两个星期天天七点就爬起来,好不容易今天抓个空好好补补觉。头天晚上她就和张亚说了,她一定要睡到自然醒,让张亚早上起来别吵她,如果中午她还没“自然醒”的话,那就连中饭也别喊她吃。鉴于以往的经验,结合张晓于一贯的睡神风范,张亚觉得她应该会一觉睡到下午。所以他轻手轻脚把手从张晓于身下抽出来,压了一晚,早就麻了。张亚专门跑到了离张晓于卧室比较远的那个卫生间去,还关上了门,果不其然,他老人家牙刷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就一阵恶心,赶紧弯腰下去,向马桶君问每天例行的早安。他怕吵醒张晓于,只能压抑着声音,呕得鼻涕眼泪一大把。虽然他的孕吐症状不算严重,只有早上会吐上一次,但还是会突然恶心,他也只能尽量忍着。偶尔有两次没忍住干呕出来。张晓于一直以为他是这两天胃不舒服,只是让他吃些软的,好消化的。张亚也只能在心里悄悄打算,一直这么下去肯定瞒不住,他该怎么办呢?

    好在张晓于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忙得都忽略了她弟的种种小症状。直到月底,张晓于开始准备她的英国之行了。走的时候张亚开车去送她,张晓于足足装满了一个大箱子还加两个大包的行李,一个人本搬不动。两个人坐在机场的时候,张晓于又忍不住把早翻来覆去说了几遍的话拿出来再嘱咐张亚一遍。什么好好吃饭啦,什么记得喂鱼,记得浇花啦,什么记得给她打电话啦,最后又想起来,说要是他的胃还是不舒服,就去找个中医看看吧。张亚都懒得说她唠叨了,只在一旁嗯嗯地应着。晚上八点多,张晓于坐上了飞往伦敦的飞机。张亚从机场走出来,手在口袋里,深秋的夜晚寒气逼人,空气中弥漫着水雾,风一吹,又湿又冷,他把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嘴角漾起一个笑容。张晓于专门买给他的围巾,出门前亲手帮他裹上的。

    张亚回去,抱着电脑玩到了两点多,困得实在撑不住了,可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捱到了早上六点,干脆爬了起来。

    这边张晓于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又坐了半天的车才到宾馆,早就累的半死,把行李往地上一放,就掏电话往家打。张亚接起来,张晓于有气无力说了句:“落地了,现在在宾馆。”张亚回了个“嗯”,张晓于又说:“先不和你说了,累死了,睡个先。”张亚又回了个“好”。电话一放,张亚觉得心里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困意袭了上来。现在这边正是早上十点,伦敦的夜里两点,于是在地球的两边,一黑一白的天空下,姐弟两个一起酣睡了过去。

    张晓于就这样开始了她的英伦之旅,除了工作时间,她就在伦敦城里四处乱逛,巴不得走遍每条大街小巷。伦敦桥、大本钟、议会大厦、大英博物馆、杜莎夫人蜡像馆、圣保罗和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甚至福尔摩斯的故居、聚集各种街头艺人的高云花园市场、奇奇怪怪的卡姆登集市,张晓于在那里买了一套戏服一般的维多利亚时期的行头,呃,不过,是男款的,张亚同志自求多福吧!特拉法加广场自然也不能放过,这个广场是为了纪念特拉法加海战而修建的,不过它更著名的一点似乎是因为广场上那成群的踱来踱去的鸽子,所以特拉法加广场也被称作“鸽子广场”。张晓于踮着脚尖走到群鸽中间,捧着点吃食打算勾搭两只,然后让同事道哥帮忙拍两张照片。却不知是什么惊了鸽群,忽然哗啦一片飞起来,张晓于只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头发也被鸽翅膀扇成个**窝,道哥狂笑之余竟然帮她抢拍了几张,张晓于看见她那些被定格的囧样儿,恨不得砸了那家伙的单反。每天中午,白金汉都有皇家卫队的换班仪式,卫兵们一个个着红服,腰素绦,扛着枪,整整齐齐地列队走出来,无比英挺帅气。偏偏头上都压着个大大的熊皮帽,脸都遮去一大半,破了张晓于看帅哥的美梦。她愤恨无比磨着后槽牙想,肯定是当年的英国皇室贵妇不愿自己帅气的卫兵被人看了去,想出这么个熊帽子来祸害帅哥们。(这什么鸟理由啊!!!大家一定不要相信这个疯女人,熊皮帽子不是这么来的啊!)

    在国家美术馆里,当张晓于亲眼面对那些世界名画,什么向日葵,什么岩间圣母,什么睡莲,这都是传说般的大师们的真迹啊!张晓于几乎有哭出来的冲动。她想起了她那个潇洒的老妈,勉强也算个画家,偶尔会刷上两笔,可她高中时经常把她妈的画布扯来垫在阳台上,上面放满了张亚要晒的鞋子……

    张晓于一般都是中午或者下午给张亚打个电话,因为时差的关系总怕他不方便接。这天约好下午姐弟俩开视频,可是晚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宾馆。已经五点多了,算算张亚那边也应该已经夜里一点多了。张晓于不知道张亚还在不在,但还是打开了电脑,一上线,张亚的视频就弹了出来。只见他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张小白脸凑在电脑前,嘴巴半张,眼睛半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张晓于说:“亚亚,还在呢,我们晚回来了一小时,你那边好晚了吧?”张亚说:“是啊,困死我了,你再不来我就睡觉去了。”张晓于嘻嘻一笑,“别睡,我给你看点好玩的。”于是就把这几天玩的照片一一发了过去。张亚看着她的照片,又来了神,一会问这个一会问那个。等到他看见张晓于在特拉法加广场被鸽子欺负的照片,忍不住大笑起来,咯咯哈哈的笑声从电脑中不断传到张晓于那里,张晓于也忍不住跟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张晓于又赶紧叫他:“别笑了,这么晚了,当心邻居告你扰民。”张亚这才忍了半天,终于笑停了,揉着笑得酸疼的肚子,看着张晓于说:“姐,真想和你一起去啊。”张晓于微微一笑回道:“是啊,要是你在这儿肯定更好玩。”她又何尝不想和张亚一起来呢?又何尝不知道张亚一直想和她到欧洲旅游。不过她心头一转又笑了起来,心想虽然张亚没来,但好歹给他带了点纪念品啊。于是说:“别不开心啦,我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哦!”

    张晓于首当其冲就把那套在卡姆登市场买的衣服拿了出来,提在镜头前晃了晃,颇为得意地告诉张亚,“这是给你买的,回去一定要穿给我看,不穿断你网!”张亚只看见黑的白的一片飘过,没弄懂是什么,便问到:“什么啊?穿什么?”张晓于又把衣服提远了点,这回张亚看清了。长长的圆尾礼服、毛呢长裤、修身的西装背心,里面还衬着件硬领打着华丽领结的白衬衣,张晓于另一只手里还端着一顶高顶礼帽。张亚被惊得半张着嘴,半天飘出个“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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