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锋,你居心何在?!来人!殿外锦衣卫可在!”

    云起手腕一抖,仰头迎上朱元璋的视线。

    突如其来的杀机锁定了朱元璋全身,手指尖捏着蝉翼刀,不住震颤。

    拓拔锋双目现出惊恐的神色,转身死死攥着云起的手腕!

    “砰”一声,庆和殿门被推开,近十名锦衣卫冲入。

    一太监紧跟其后,惶急道:“皇上——!大事不好!皇孙……”

    朱元璋骤然动怒,冷不防又遭这一喝,险些吐出血来,再顾不得云起拓拔锋二人,惊疑不定地望向那前来传信的太监。

    “……方才皇孙守棺……烧、烧纸钱那时……太子魂魄显灵,将皇孙的魂……勾走了!”

    拓拔锋松了口气,嘴角浮现一丝微笑,放开云起的手腕,反手勾起他的指头,轻轻一紧。

    命悬一线

    阴暗牢房中,云起与拓拔锋背靠潮湿墙壁而坐。

    锦衣卫正副使被分关于两个紧邻的囚室内,背脊中间,是一堵长满青苔的砖墙。

    拓拔锋把手伸出铁栅栏外,朝背后摸去,漫无目的地捞了一会,云起伸出手来,与他牵在一起。

    拓拔锋漠然道:“胆子真大,方才想对着皇上扔蝉翼刀?”

    云起笑了起来,答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拓拔锋手指错开,与云起不自然地相扣,又道:“你不怕被诛九族?”

    云起感觉着拓拔锋掌中的温度,答道:“他不敢诛我九族……皇亲国戚,按理只诛一人。”

    拓拔锋不悦道:“所以你便……”

    云起“嗯”了一声:“反正无论如何,皇上都得杀我,不如我当庭悍然犯上弑君,你再将我击毙……”

    “这么一来,待我死后,你的位子便坐牢了,护主之臣可得铁券,允炆以后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拓拔锋的手劲捏得云起生痛,云起又笑道:“师哥,皇上不过是关你几天,等我死了,你就能出去。房间箱子里那一百二十两银子,就都归你了啊。”

    拓拔锋沉默不语,云起又道:“我上回进你房里,翻出两枚……”

    话未完,牢外传来匆匆脚步,狱卒腰际钥匙叮当作响,拓拔锋猛然转身,死死攥着云起的手,将他扯着贴在栅栏上,吼道:“不——!不!”

    云起半个肩膀被拉着贴在铁栅上,侧脸紧贴着潮湿冰冷的石墙,闭上双眼。颤声道:“师哥,云起走了……”

    拓拔锋瞬间如发疯的野兽般猛撞牢门,声嘶力竭道:“别杀他!我要面圣!让我死——!”

    “做甚?”朱棣突着眼,莫名其妙地看着云起与拓拔锋:“师兄弟练功?”

    两人愣住了。

    朱棣吩咐道:“开门开门。小舅子,你怎被关进来了?”

    云起一头雾水道:“现如何了?”

    那狱卒不住翻检钥匙,被朱棣一巴掌拍在脑后,朱棣怒道:“滚!”劈手便夺了钥匙,把牢门打开,搭着云起的肩膀,让他出来,又吩咐道:“锋儿先在狱中呆几天。”

    云起松了口气,被一股说不出的疲惫所笼罩,朱棣既这么说,料想是没事了。

    云起躬身出了牢房,朱棣在身后为其拣了肩上,身上稻草,又掸去尘,云起隔着牢栏对拓拔锋说:“那我……先去看看。”

    拓拔锋的双眼中现出难解的神色,定定看着朱棣。

    朱棣道:“允炆方才守灵昏厥,现……不知如何,像是被魇了,皇上着我带你去看看他。”

    云起朝拓拔锋道:“你怎么了?”

    拓拔锋道:“燕王,你须得作保,云起不会有事。”

    朱棣与拓拔锋对视片刻,点了点头。

    拓拔锋又道:“你说。”

    朱棣道:“锋儿莫担心,云起不会有事。”旋不再多言,让着云起出了牢房。

    拓拔锋在空旷的回廊中忽然说了一句:

    “云起,再会。”

    云起站在诏狱出口,心头倏然被那句话抽了一下。

    云起回头,蹙眉道:“什么意思?”正转身时却被朱棣扯着,朱棣连声道:“莫啰嗦了,快走,皇上等着呢!”

    拓拔锋呆呆眼望云起与朱棣离去。

    云起离开后,不到半刻钟,诏狱外进来个人,身穿燕王府中亲兵服饰,手中端着木盘。

    盘中置着一壶酒,一个杯。

    朱棣带着云起匆匆进了延和殿,夜已全黑,殿中灯火通明,殿外站了一地人,朱允炆躺在床上,四肢抽搐,嘴里冒着白沫,口中仍不清不楚念着。

    “什么时候中的魔?”云起喝道:“都让开点,我看看!”

    地下小太监结结巴巴道:“方才……皇孙去、去守尾七,令、令我们奴才走开、在殿里烧烧……纸钱,烧着烧着……魂儿便一路飞出御花园……在那墙上站稳,升天……”

    云起心急火燎,只以为朱允炆是设计令自己与拓拔锋脱身,不想竟真的撞了邪!看那架势只怕不好,又沉声问道:“御医呢?!”

    朱棣答道:“皇上带着御医们来过又走了。御医说看不出蹊跷来,鬼神之说……”

    云起拉开黄子澄,凑上前去,翻开朱允炆眼睑看了看。

    朱允炆的身上有股香气。

    “皇孙?我是云哥儿,你认得出我么?”云起焦急问道,又伸手去把朱允炆的脉。

    朱允炆“嗬嗬”数声,抓着云起的衣袖,云起从未见过撞邪,于鬼魂索命一事本不太信,退一万步说,朱标乃是允炆亲父,纵是变鬼,岂会害自己的儿子?

    云起低头在朱允炆面探了鼻息,挨得极近,朱允炆极为艰难地呼出一口甜香,云起瞬间明白了。

    这是中毒——!

    云起来不及仔细思索,便喝道:“不是撞邪!去寻太医,取银针与火瓶来!”

    说话间云起扯了帕子,将朱允炆口中污物手忙脚乱地揩干,深深呼出肺中空气,手指钳着允炆鼻子,猛然俯身,以嘴唇封住了朱允炆双唇。

    紧接着云起竭尽全力地一吸气,朱允炆的脸色登时煞白,众太监齐声惊叫。

    云起与朱允炆分开,朱允炆在榻上,云起跪在地下,俱是猛烈咳嗽。

    云起喘息片刻,咳出一口血沫,再扑上榻,按着不住抽搐的朱允炆。

    如此反复数次,朱允炆脸上死灰一般的神色已褪去,恢复些许生气,朱棣带着一大群御医急匆匆地奔回殿来,见云起与朱允炆唇贴着唇,瞬时色变。

    云起转头,嘴角兀自挂着咳出来的血丝,道:“快拿银针来——!”

    朱元璋铁青着脸,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云起。

    云起接了银针,在火瓶上烘烤片刻,抓起朱允炆的手,道:“允炆——!”

    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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