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床帘,周家二弟还在睡觉,圆圆的脸嘟嘟着,全是吻痕和泪痕。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一脚踢上大床那边安睡的展先生,捂住他嘴,小声骂:“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怎么……”展先生悠悠转醒,瞧见自己衣无片褛,周二弟也躺在自己身边,一拍头,完了!

    陆少爷在那边还不依不饶的骂:“你个傻子,让你当新郎入洞房,你还真把人给办了?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咱们对得起周二弟吗?”

    “我……我也是喝醉了……”

    “那我也喝醉了,我怎么没在床上?你瞧瞧,你瞧瞧,周二弟被你都弄成什么样了?”陆少爷心中窝火,口气有些重了,展先生被他说得颜面无存,问:“那我应该怎么办?”

    “先把他洗干净了吧,省得发烧……”说罢,陆少爷挽起袖子,打算把周家二弟抬起来,展先生连忙把人抱过去,用被子包裹起来,道:“不用,我来就行。”

    陆少爷本就放心不下,可展先生这人打定主意,是任何事都不能阻挠的,陆少爷身为他好友多年,这个道理最清楚,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掩门离去。

    轻嘘一口气,展先生看自己怀里的人儿,心头不禁多了些怜爱。平日瞧周二弟就有些像女孩,如今他躺在自己怀里,更是让人胡思乱想。

    把他抬进浴桶中,吸干净那些污垢和受伤的地方,展先生便离开了。

    其间,周家二弟一直醒着,但没敢睁眼,唯恐一睁眼,什么都没了。

    等了一天。

    早上,擦桌子,烫酒。

    中午,瞒着小二做饭菜等那人,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直到菜叶都有些烧焦,也没瞧见平日里必来的人。

    门开着,如同没开。

    他走了,兴许,断袖也会断了交情的。

    周家二弟哭了,提早关上店门。

    展先生不是他的东西,这一点他早就知道,只是不想承认。

    梦中,展先生还是那么英姿勃发,在店门前,痛快的摔了杯子,喊:“各位可看清楚了!我也喝下这茶水,但中毒死了吗?你们今后若再胡说,小心我把你们都关进衙门!”

    醒后,泪水湿了枕头。

    天还未亮,周家二弟却闲不住,还未等小二醒来,就一个人打开店门,挂上开张的招牌,静等许久,偏是没人来,哀叹一声自家声音不景气,就有人踏进来,道:“周二弟。”

    ……良久,周二弟才抬头,有些不敢置信,还没等到他想起来说什么,展先生继续说:“抱歉,是为兄不好,趁酒兴……”

    “别……别说了。”周家二弟想起来那一晚,就觉得羞赧。

    展先生干咳一声,坐在他旁边,眼神瞥东瞥西,就不是往周家二弟身上瞧,静待了会,发现街上人越来越多,也自觉这么干耗下去不是办法,手搭在周家二弟腿上,一脸正色,道:“你还怨我吗?”

    “有什么好怨不怨的呢……反正,你愿意,我也愿意……”周家二弟说话声越说越低。

    “那你我……还能像从前那样吗?”

    “有何不可呢?”

    展先生放下心来,看着脸蛋红扑扑的周家二弟,特慈祥的问:“那地方好了吗?”

    周家二弟抬头,直红到脖子下面,喊:“你都说什么呀!怎么……”想到一半,剩下的话实在说不出口,故也没说出来。

    展先生没想到周家二弟竟然如此脸薄,瞧他害羞那样怪讨人怜的,呵呵一笑,抱过他,凑耳朵旁说:“咱们俩都坦诚相对了,还害羞个什么劲啊,我又不是外人……”

    “谁说你不是外人……”周家二弟轻捶他一下,躲柜台后面算账去了。

    展先生见周家二弟实在不想搭理自己,呵呵一笑,也不生气,说:“周二弟,记得中午给我做老三样,还有,我的桌子和凳子别被别人给占了。”

    ……

    柜台那边没有任何回话,展先生摇摇头,套上官服出去了。

    周二弟抬头,看瞧不见他了,才小声嘀咕:“我知道啦……”

    有些事情,谈开了就一切都好办。

    与周家二弟做那种事情,展先生似乎并不觉得恶心,反而很乐意这种关系,推了所有的应酬,一有空就往周家二弟那小客栈跑,最开始还是像从前一样,说说笑笑,没做太过分的事情,但小林子是藏不住大鸟的,展先生官位居高,方圆十里认识他的贵人数不胜数,见自己天天巴结着的人往客栈跑,他也跑,到了客栈,十八样菜挨个点,本以为能与展先生高谈阔论一番,可人家干叫就是不动地方。

    展先生说了:这桌子是我的底盘,我怎么都不走。

    可这么多菜,那小桌子也放不下这些东西啊。那贵人着急了,叫来小二,说:“把你们掌柜的叫过来。”

    周家二弟见他叫自己,知道人家是官吏乡绅,自己是惹不起的,便小跑过去,问:“什么事?”

    “你们这客栈就不能开大点?瞧瞧,给展先生的桌子都这么小,赶紧换张大桌子去!”那贵人本没把周二弟放在眼里,口气有些冲,就差劈头盖脸一顿骂,周家二弟见惯了这些不把人放眼里的贵人,没往心里去,但一旁只盯着周家二弟看的展先生不乐意了,走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欺负起这个小掌柜了?”

    贵人讪笑,不知自己怎么得罪这尊大佛了,解释:“没、没,我怎么敢……就是想要给您换张大桌子,您怎么能跟那些市井小民用同一张桌子呢?”

    “不用,麻烦您费心了,那桌子是什么样的我不是很在意,主要是那地方离柜台近……”说着,展先生意犹未尽的瞥了周家二弟一眼。

    贵人自然不懂展先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能感觉的出展先生不太愿意此时与自己说话,作揖后,灰头土脸的走了。

    ‘官’字下面两张口,官场里,谁有个风水草动,都难逃下面人的法眼,有聪明人,发现展先生并不是因为客栈东西好吃才经常去的,便托关系,让与展先生关系不错的人问:“展先生总去周家开的客栈,是不是另有隐情?”

    展先生也不藏着掖着,说真的,他认为不需要藏着掖着,特坦然的说:“嗯,那里面有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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