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盈说这话时,目光忽而一亮。

    她转而哑笑出来:“夫人您大概不知从小就在青楼是什么感觉……我不敢奢求能出去,可我还是想出去的。”

    玉引没有应答,香盈顿了顿,低下头放轻了声音,又说:“我……我至今只侍奉过殷公子,夫人您……别嫌我脏。我发誓……我发誓这是实话,我若骗您,早晚还让我落回这地方来!”

    这句话彷如一根银针,在玉引心头一刺。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但总之那种滋味儿令人难受极了。

    这姑娘十三四,和婧十三四的时候正在高高兴兴地跟兄弟们一起读书,满心期待地憧憬婚事。她却跪在这里,央别人把她从这里买走,低着头解释说自己“不脏”。

    玉引一时甚至不知该如何应对。若她是为图名分图富贵,她都可以硬着心不答应。若她拿和阿祺的情分说事,她也可以不接她这茬。

    可是,她只是想离开这儿,她只是在为自己做低得不能更低的打算,一个对王府确实造不成任何损伤的打算。

    良久,玉引长长地吁了口气:“不是我不帮你。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你不知道,我若带你回去,不止是你没有名分、不能见他、不能让孩子认你的事……”她说着停了停,想琢磨个委婉的措辞,旋即明白接下来的话实在没的可委婉,“我们府里出身最低的下人……也还是比你高些。”

    “我不怕的!”香盈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又忙压低,“什么重活我都能干,若我撑不住送了命,反正……反正有卖身契在,官府也不会为了我跟您计较。”

    玉引:“……”

    她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真是很坚定,忖度了会儿轻重,叹息:“你可想明白,但凡进了那道府门,你可真是死都出不来的。”

    下一瞬看到的,是香盈连连点头。

    于是,几乎整个王府的人都在半个时辰后显得有点懵。

    ——谁都不太懂,为什么王妃去了青楼一趟,把这姑娘给带回来了,还说让好好安胎。

    唯一听上去还算正常的两件事儿,是她解释说已经打点好莹月楼了,那边万不会透出去半个字,还有这个青楼姑娘日后在王府没有任何身份,生完孩子后该干活就干活。

    所以这好像惹不出什么事,可还是……怪怪的啊?

    东院里,尤氏冷眼看着跪在眼前的香盈,听下人禀完话,就气得要呕血了。

    她咬了半天的牙才缓下口气儿:“收拾个屋子给她吧,孩子是二公子的,让她好好生下来。”

    然后自有下人领着香盈出去。尤氏带她离开后,足足摔了三只茶盏才算解了恨!

    谢氏……谢氏这是成心给她好看!把人领回来,可不就是为了给她添恶心么!

    若谢氏不是在位份上高她一头,她真想现在就把这罗香盈拖出去打死!

    “给我好好伺候着她,万事都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尤氏气不顺地磨着牙,心里琢磨着早晚要把这恶心给正院扔回去!

    .

    正院,玉引打从回来后就趴到了床上,半天没说一句话。

    她也无奈,自己到底怎么就心软把人给带回来了呢?

    孟君淮听说后也很诧异,但一掂量觉得她这安排虽然已说不上利索,但也确实没什么大碍,就在旁边一脸轻松地笑话她:“什么人就往家带?可真有你的!”

    “你别说了!”玉引还是趴在那儿,抻过个枕头按在脑后,声音烦躁无比,“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我明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可看她那模样……我就是怪不忍心的!”

    现下想来她都怀疑自己可能是被骗了。青楼里的姑娘多会看碟下菜啊,谁知道罗香盈的话有几句是真的?

    但太晚了,她已经把人给领回来了。

    孟君淮还在旁边口吻悠悠地笑:“哟,把你懵住了?看来这姑娘真有点本事啊。”

    玉引气得没话。

    他口风一转,拍拍她又道:“得了得了,你个小尼姑本来就心比豆腐软,干出这事儿不稀奇啊,不稀奇。”

    “哎你别损我了……!我知道我没办好!”玉引气恼地坐起来,重重一喟,又问他,“阿祺怎么着了?跪了一夜,叫大夫看了没有?”

    “看了。”孟君淮道,说罢蹬了鞋也歪到床上,续言说,“我请了个旨让他去给先帝守陵。”

    “啊?!”玉引傻眼。

    “甭担心,就半年,让这小子静静心。”孟君淮漠然道。

    玉引:“……”

    她懵了半天才说:“那边都是我父亲的旧部,我给家里写个信,让父亲交待他们别为难他。”

    “别,用不着。”孟君淮冷着脸抬手挡住她,“就让他吃吃苦,省得他总往那温柔乡里钻。”

    玉引:“……”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生气。

    嗯,她也很生气。不止生阿祺的气,还生自己的气!

    作者有话要说:  阿祺:我特么……这可就两万字过去了!我以为我也该欢天喜地成亲了!结果你让我去守陵?!

    阿箫:唉我去,就这你还打算欢天喜地成亲呢?这就让你成亲我对得起你那“地狱模式”的评级吗?

    阿祺:……

    ☆、第198章 抑郁

    在知悉对方竟是逸亲王府的人时,香盈便有点懵。这种震惊持续了许多日,她沉浸其中,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直至听闻孟时祺去守陵。

    “守陵?!”她讶异地望向榻边正帮她吹着药的婢女,那婢女神色清清冷冷的:“是啊,府里从没有人去过八大胡同那样的地方。二公子不仅去了还闹出这样的事来,王爷自然恼火得很。”

    然后那婢女一睃她,带着几许蔑然与不忿,又道:“我们二公子打小没吃过这样的苦头,姑娘您可真有本事。”

    香盈木然说不出话,她忽然觉得,自己不管不顾地提出要来王府,完全是错的。

    那天她被突然而至的锦衣卫吓得够呛,只剩两个念头在心里愈加清晰——一是想离开莹月楼,二是想留住这个孩子。

    孟时祺得知她有孕的时候那么惊喜,她也一样,他们都很期待这个孩子降生。

    可这几天到了王府,她才逐渐地觉得,自己那日的话大概并不理智。她在东院里听说了许多事情,不算刚听说的这一桩,也还有许多。

    比如,人人都在说,这事必是她和莹月楼里串通起来要讹王府一把,拿准了二公子心善,不然青楼里哪会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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