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都不在,正怕府里要生是非,是以两人一人坐镇内宅,一人专督外院,既要小心火烛财产,又要仔细府里动静。平素无事,各方各院都早早下钥,没有桂嬷嬷的同意,是决不允许随意外出和进入的。

    是以那侍卫持信而来的时候,阖府上下几乎都淹没在了夜色里,除了内宅有些微灯火,其余各处皆是漆黑一片。

    侍卫心头迟疑,暗想这封信既是让他半夜递送来,总该有其不可见人之处。他不便走正门,转身往侧里走两步,就着隐隐月光,估量墙头的高矮,遂将身子低了一低,猛然间抬脚纵身一跃,竟是从墙头上跃进门里去。

    得亏他是练家子,落地时一个翻身,单手撑住地,方稳住身子,几乎没做出任何声响。壮一壮胆,侍卫沿着院墙下阴影,朝着灯光亮处,一径直奔。

    到跟前才发现是个女儿家的房屋,隔着窗户,微微听见里头有女人的低语。他蹙眉想一想,将怀中的信掏出,轻轻放在门槛下,抬头瞅着那屋檐,又是一个纵身,翻跃上去,顺手将捡来的一颗石子打在那窗户棱上。

    屋里翠儿正和香兰芷兰算着敏瑜施世范离开的日子,预计他二人回来的时间。说至兴头上,冷不丁听到窗户那里咚的一声响,顿时将三个人都吓得没了言语。

    翠儿大胆些,咳几下嗓子喝问道:“是谁在那里?”

    窗外扑扑簌簌,除了风动竹林声,再无旁人。

    香兰最胆小,抱紧了芷兰的胳膊问道:“这么晚了,别是招了……”

    “胡说些什么,怪吓人的。”

    不等她说完,芷兰忙就喝止她。香兰这丫头胆子小就罢了,偏偏又是多疑多心的性子,成日里神鬼不离口,换做往常她还能取笑她几句,可这会子半夜了,谁敢听她那些胡说八道?

    幸而香兰还知趣,被芷兰打断以后就不敢再说了。三人静候一会儿,窗外仍是没动静,翠儿便道:“或者是哪里来的野猫吧?”说罢,就要起身开门去看看。

    香兰芷兰不放心她一个人,忙也提上灯笼跟着出去。

    门吱呀一声的开了,院子里乌黑静谧,芷兰把手里的灯笼朝外递出去,拿眼看一下窗户,并没瞧见什么异样,也没瞧见野猫野狗。三人松口气,暗道或者是风也不无可能。

    翠儿人已走到院子里,四下瞅了,亦是没有什么发现。她转身回来,一低头,恰恰看着门槛下黑乎乎丢了一样东西。

    翠儿忙喊芷兰:“你脚下的那个是什么?”

    芷兰弯腰拿灯笼一照,赶紧将信捡起来道:“咦,哪里来的信?真是奇了怪了,白日里怎么没看见这个。”

    “拿来我瞧瞧。”

    翠儿上前去,从芷兰手中拿过信,看那封面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留。她跟着敏瑜,也算是读过些诗书,虽没写过书信,也知绝没有不署名的道理。

    她暗自困惑,想着敏瑜等人都不在,越矩将信打开来看了,粗粗读过一遍,惊得双手都忍不住哆嗦起来,人都几乎要站不稳了。

    芷兰和香兰赶紧扶住她,都道:“翠儿姐姐,怎么了,怎么了?”

    “小格格……小格格出事了,是小格格出事了!”

    翠儿再想不到信里的内容是这般可怕,慌乱之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芷兰亦是粗通诗书,见状一把将信夺过去,看罢一遍,几乎比翠儿哆嗦的还要厉害。

    吓得香兰一个劲儿问:“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快说话呀!”

    芷兰眼泪横流,禁不住哭起来:“香兰,小格格出事了,咱们格格出事了。”

    “格格出事?格格不是在安亲王府吗,不是由湄芳格格照看吗,她能出什么事?”

    香兰连连发问。

    翠儿却再没有回复她的心思,一把挣脱开她二人的搀扶,忙不迭就回房中,翻箱倒柜,找出敏瑜素日的笔墨纸砚,胡乱往桌子上一放,摊开信纸,就饱蘸了墨汁,歪歪扭扭的写出一封信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预感

    第一百四十三章 预感

    作者:傅粉何郎

    忙活完郑红缨的事,敏瑜为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免要比往日多出一份力气。虽说有二房庞君柔和三房冯玉镜给她当助手,但明显的,老夫人是想要借着郑红缨有孕,故意将持家大权一点点挪移给她。庞君柔和冯玉镜都不是傻子,就算知道敏瑜辛苦,也不敢插手太多。

    连番劳累下来,背着人敏瑜只能和璎珞诉苦,早知如此,当初死活就不该让施世范袭爵才是,惹得璎珞失口笑出声。

    这日正逢台风天气,敏瑜得了郑红缨的经验,还未入夜就让人四处检查门窗是否关得严实,又带人亲自到内宅各处瞧了烛火熄了没有,生怕刮起风来引动烛火再走水。回房时几乎夜半,苁蓉早是见怪不怪,瞧她们回来,赶紧让人去端茶递水,又过来伺候敏瑜洗漱。

    正逢敏瑜这两日身子上月信未净,周身都疲倦困乏的很,喝过茶洗漱完毕就歇下了。

    璎珞睡到半夜,迷迷糊糊听见内室的动静,不由揉着眼起来,隐约是敏瑜的声音再叫唤:“清儿,清儿,清儿你要去哪里……”

    她心头咯噔一跳,忙就下床靸鞋,跑到敏瑜床前摇晃着她:“奶奶,是做噩梦了吗?奶奶,醒一醒……”

    敏瑜尚在睡梦中兀自挣扎,一双手儿伸出了被褥,高高举着胡乱抓个不住,嘴里念叨来去的却仍是那几句:“清儿,清儿,额娘在这里……清儿……”

    璎珞眼瞅她似是魇住一般,顾不得许多,忙伸手在敏瑜的人中上一掐,正把她掐的一个激灵,苏醒过来。茫然瞪着眼前的璎珞,敏瑜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噩梦里,一把攥住璎珞的手问:“清儿呢?”

    璎珞好笑扶住她:“奶奶,清格格远在燕京呢。怎么,奶奶是梦见清格格了吗?”

    “嗯。”

    敏瑜迟疑点头,抓住璎珞的手慢慢放松下来,自个儿揉一揉额头,满是疲惫。

    璎珞注意她的神色,不觉小声问:“都梦见什么了?”

    梦见什么?

    敏瑜想起梦中最后的一段记忆,像是清儿在哭,又像是她在哭。她明明是要去抱住清儿,无形中却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硬是将清儿拖走了。无论她怎么叫喊,怎么追逐,都赶不上清儿。

    那梦,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如今想起来仍是一身的冷汗。

    璎珞在旁等了片刻没见她回答,暗叹口气,只当她是白日里思念过重,是以才会在梦里梦见了小格格。由是不再多问,转身去倒一杯茶来,递给敏瑜压惊。

    敏瑜轻嘬一口,以此平复下心情,良久,才问璎珞:“现在是几更天了?”

    璎珞将灯花挑旺,凑着灯光看一眼敏瑜床头的小怀表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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