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赢天下,连笑容也能杀死人的韩启泰,穿着他最爱的银灰色西装,执事一样理性高傲的神态,泰然自若,么指插着裤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烟,夜晚冷的风一吹,炊烟袅袅,临危不乱的,甚至用手扫了扫岸边垂落他肩上的飘絮。

    我一直认为,像韩启泰这样的人应该是要被保护的。可是他执意的要强大。

    可为什么,你的眼眸如此的伤心,韩启泰?

    执刀的手软了,使不得力。韩素素也不挣扎了,眼中有一刹那的恐惧,然后流星一样飞速划过,然后沈淀。

    觉得我做戏做得太逼真了吗,韩素素?是太逼真了,逼真到我都忘记了究竟是不敢在韩启泰面前杀你,还是我舍不得杀了你…………

    远处驶来一艘船,打亮着靠岸的灯光,在黑暗涌动的夜里格外的刺眼。

    “彦哥!”拓泰站在船沿等候我的指示。

    我朝他点点头,示意他等一下。然后温柔的对韩素素说,

    “本来我今晚想和你一起去泰国的。可是还有一些事情必须现在处理。你乖,先去泰国等我,我弄好了事情就去找你。”

    “不!”韩素素着急地扯着我的衣领。“你不可以抛下我!”

    “怎么会呢?你留在这里郭大林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端掉韩帮的。与其这样没完没了的争斗个不停,倒不如制造你已经被我绑架的假象。你外公也老了,难道你还想看着他为报仇劳心一辈子吗?你都放弃了,为什么不劝你外公也放弃呢?乖,先离开,等事情告一段落了,你再找你外公不迟啊……”

    韩素素眯着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似乎在考察我说的话有多大的可能性。

    末了,韩素素说,“保镖哥哥,我真的很爱你,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所以不要令我失望好吗?”

    “当然,我保证!”

    “那么,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

    “不要杀我外公,无论如何,不能要了他的命。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人除了你,就剩下他了!”

    “好,我答应你。上船吧。”

    我把韩素素送上船,回头的时候郭大林已经被韩帮活捉了。看见世界上唯一的血亲被送走的时候,绝望的忘记了挣扎。

    郭大林的确是一条好汉,冷静大有视死如归的精神。夹持的兄弟完全成了他的陪衬,哪怕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

    天边逐渐露出鱼肚白,我掏出手机拨出了拓泰的电话。

    “彦哥?”

    “是我,韩素素还好吗?”

    “放心,他很冷静,现在睡着了。”

    “嗯。”

    “彦哥,你需要我怎么做?”

    “……………………”

    “彦哥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不,杀了他。”平静的说完,感觉电话那边霎时的停顿。

    “我下不了手,你帮我杀了他,记得处理的干净点。到了泰国那边制造他还活着的假象,不能让别人发现他的尸体,明白吗?”

    “韩启泰这边不怕吗?”

    “韩启泰现在忙心和南美军火交易,暂时不会记得韩素素的。你放心去做,一切后果有我承担!”

    “我知道了。”

    交代完毕,太阳已经从海边升上来了。冲破天际之初,云边一片橘红,骤变出五彩的颜色,像脆弱又顽强的生命。

    我脑中一片空白,想起那个爱我爱得如命般的韩素素,隔着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有时觉得,爱比死,更冷。

    与野兽恋爱 二十五

    三年后

    铲除了一切异己的势力后,韩帮再也高枕无忧。只是三年前,被郭大林逃了出去,从此无其音讯。也对,一只没有翅膀的老鹰,能飞多高?

    这座城市,对曾经穷困潦倒的我而言,再也不是庞大张开的梦魇,当你手握一定势力的时候,竟发现人心原是不容易满足。

    我表面是一间夜总会和证券公司的老板,私底下是韩帮的第二把手。大量帮韩启泰洗走私军火的黑钱。用一切能力,把黑钱洗得干干净净。每年给警察分局贡献十多辆警车,每年交税近几百万。努力的作着每个百姓眼中的良好市民,每个混混眼中只手遮天的霸王。

    生活尚好,除了每晚不断的发恶梦,每每醒来冷汗津津。

    你…………倒现在还是不肯放过我吗?为什么还要一直缠着我?

    走到洗手间,拧开花洒,白茫茫的水花倾斜而下。洗掉冷汗,我尽量恢复到平常冷静的自己。最近经常失眠,其实应该说是从三年前的某个夜晚开始到现在,几乎每天晚上都失眠。偶尔有点神经质的四处张望,从觉得有一个少年在暗处看着我。

    快疯了!

    也许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我决定放松一下。换了一身合适的西服,黑色衬衣随意的解开最上面的两粒纽扣。在镜子前面看了看,算是俊美。只是脸色苍白,说的好听是高挑,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偏瘦。捏捏手臂总算还有一点横二头肌,打架的时候还可以以一打两。韩启泰有时候看着我会问,怎么瘦了这么多?需要我给你放假吗?

    不用了,我说。现在的状态很好,韩帮正是往外发展的时候,这个时候你怎么舍得让我放假,更何况,看不到你我闷得很。

    韩启泰总笑,细皮嫩肉,风情万种。

    不是没有和他睡过,偶尔温存的机会总是有的。躺在一张床上,黑色的被单,绣着暗绿的大丽花,开始想象韩启泰在上面躺着脸红喘息的样子。事实,我们一起躺着,说着无边际的话,情到浓时尽情的接吻和抚摸…………

    再无法往下。

    韩启泰的手很冰,不像那个人的手,总是很热,被他摸着的地方像会着火。方式也不一样,韩启泰是温柔似水,更坚韧更有张力,不像他,总是不顾我的感受横冲直撞,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好像做完这一次就没有下一次一样。

    不去纠结谁压谁的问题,我和赤裸的韩启泰一起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想得最多的是如果他没死的话,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有时又忍不住嘲笑自己,都已经三年了,为什么到这种时候才想起他,难道还是没有办法忘记那个莽撞带着天真笑意的眼睛吗?

    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是下雪,一点点的飘下来,覆盖世间万物。其实不过一层薄冰,带着花的形状,用世界上最纯洁的颜色,覆盖一切的肮脏。我想,到底是我比较肮脏还是这个世界比较肮脏。为什么三年的时光我一直凭吊这个人还是会晚晚发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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