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地看着百姓们终于消除了疑虑,扭头时这才发现童东的手还被他攥着。他松开手,拍拍他肩膀道:“愿不愿意来参军?”

    童东黑瘦的脸上又透出红色,连连点头道:“愿意!愿意!只是我年纪不够...”

    “够不够还不是我说了算,回去收拾收拾,然后来这儿直接找我就行。”林起又在他后背拍了拍,然后便转身回府,留童东一手抱着木匣,一手虚握成拳,红着脸呆立在官府门口。

    林起之前算着日子,知道胡人现在的首领也木托快要来劫城了,往年城内驻军都是象征性地抵挡一阵,但终究挡不住胡人的大队骑兵,于是外围的百姓便每每遭殃,每凡春秋之际便要被劫掠一番,多有死伤。林起这次便是打算在每间民房中安插两名兵士,发给百姓武器,趁胡人进城后被一家家门户小股后逐个消灭,也算得上是关门捉贼了。此事不能公开地说,于是他便在全城戒严、禁止出入的同时派官员挨家挨户地通知。只是他虽然承诺了事后每家必有补偿,且此举必能打退胡人,但百姓的呼声却并不高,显然是由于平蓟城久居边塞,官府自身又御敌无术,所以早已失了公信力。他思索一阵后,便借了商鞅徙木立信的法子,让民众重拾对官府的信任,日后行事也好方便些。今日看来,效果倒是果真不错。

    之后的部署便是顺水推舟,不需要林起多费心思,全由城内旧部和林起所带的亲兵打点。几天之后,兵士和武器都已就位,几乎是只等也木托突袭了。

    童东也又来府里找林起,门口守卫认得他,便带他进来了。见了林起,他这回倒不像之前那次无措,显得坚定了些,他不甚熟练地对林起行了个礼,“将军,我愿做您侍卫!”

    “侍卫?”林起乐了,“亲侍可不是谁都能做得,不说别的,你能打得过我吗?”

    童东低头嘟囔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起见状一挥手,旁边便有人拿来两把木剑。他接过,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将其中一把扔给童东,“接着,你不服气,咱俩就来一场。”

    童东稳稳接住木剑,林起赞了一声好,然后挑了个剑花便斜刺过去。童东横剑来挡,方一接触,林起便觉虎口微麻,心下一震,不由感叹,童东的力气果然异于常人,若是自己刚才大意一些,恐怕木剑便要脱手。“好力道!”林起又赞一声,巧力抽出被童东死死绞住的剑,又作势将剑锋点上他肩膀,趁童东抬手去挡的功夫,骤然改换方向,将剑斜劈下去,落在他腰上。童东哎呦一声,拿着剑连连后退几步,红着脸低声道:“我...我还不太会用剑。”听语气似是还有不服气,但又不敢大声说出来。林起也不介意,把剑往地上一扔,褒奖道:“你很好。这些日子找个功夫好点的学学,就先留我身边吧,多学点东西,将来也做个将军。侍卫有什么意思,上战场杀敌的才是赵国男儿。”

    “嗨!”童东学着林起的样子也将木剑扔下,激动地高喝了一声。

    林起也受了感染,哈哈大笑两声,正欲转身回去,突然探马回报,也木托领十万骑兵,距平蓟城仅余三十里。

    “好!也木托,等的便是你。”林起猛地抽出逐云剑,对天而照,映出剑上白光,“传令下去,各部按计行事。廖平,你也去吧。”

    “嗨!”院中诸将领命而去。林起独自登上城头,手中逐云尚未归鞘,在城中隐隐起伏的杀气间兀自流转寒芒。?

    ☆、第二十四章

    ?  也木托兵临城下,沿着外城同时攻击数个侧门,专拣薄弱处猛攻,果然不多时便闯入城中,同往常一样纵马穿巷,践踏民宅,掳掠百姓。林起站在城头,听着下面骤然响起的刀剑铮鸣之声,垂目敛眸,用袍角细细擦拭着逐云剑。剑身处有一个细小的缺口,是上次情急之下,拔剑硬挡住萧石那一刀时留下的。那一夜的惊心动魄已经过去,只是这缺口仍留在剑上,并且还将永远地保留下去,洗刷不掉,修补不全。

    罢了,没有缺口的剑不过是观赏品而已,只要这剑越来越锋利,即便再添上几道痕迹,又有何妨?

    天上斜过几只归雁,而城下的打斗仍在继续。小巷里,街道上,四下都是金铁相撞的声响。虽然已经将妇孺迁至一处重兵防守,且勒令士兵以民众性命为先,但此战百姓死伤必然大增,事后抚恤还需费一番力气。林起在城头石阶上抱剑而坐,静静听着下面的声音,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听着时间正好,他便起身,下了城楼。

    “也木托,战果如何啊?”

    林起身骑白马,横剑立于城门,马头上一穗红缨在风中飘动,便是临行前林安为他亲手系上的。

    “你是何人?”一个满脸血迹土灰的方脸络腮大汉被他截住去路,怒喝道,“快让开,不然从你头上踏过去!”

    话音刚落,黑压压的赵军骑士从城门两侧涌过来,将也木托的残余兵马团团围住,无数剑戟长矛沉默地齐齐指向他,大有再多说一句便将他捅成筛子的架势。可怜也木托铁塔一般的黑壮汉子,见此也不由得敛了气势,默默吞了声。

    “我便是这平蓟城的守将,赵国后将军,林起。将军可看好了,以后我们打交道的时候还长着呢。”林起故作矜持地笑了,脸上说不上嘲讽,但也不尽是和善,总之是让人牙痒,“将军如今已被我军团团围住,插翅难飞,我问你,你可愿降?”

    “一朝中了汉人奸计,也木托死也不降!”

    “将军似是心有不忿,”林起揶揄笑道,“我今日若是放了你,再为我所擒,你可服?”

    “此话当真?”也木托瞪圆了眼睛,一下子勒紧缰绳,身下战马随之焦躁地原地踱步。

    “自然。”林起答得爽快。

    “我回去便整顿军马,和你正正当当地打一场。若是再输了,我便服气。”

    “好,将军请记住今天的话。”林起心下对这话不以为意,但仍是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他归剑入鞘,猛地一挥手臂,两边赵军便整齐地让出一条道来。

    也木托脸上仍带着不可思议,深深看了林起一眼,而后一夹马肚,从林起旁边冲出城门。林起伫马望着他的背影,在后面突然又喊了一句。

    “对了,忘了告诉你。刚才你所说的汉人奸计其实有个名字,我们汉人便管它叫——”

    “瓮中捉鳖!”

    身后赵军轰地笑了起来,也木托骑马的动作一顿,带领着陆续逃出城的几千残骑绝尘而去。

    “将军,您真厉害。”童东穿着刚刚发给他的铠甲,打马上前,一脸崇敬地说道。

    “这便厉害了?那是你未见我如何生擒田常、萧...”林起一顿,突然摆手道,“算了,不提也罢。”即便他并未沉湎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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