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卖给将军府,当个小厮家仆也比饿死强。

    “蒋锋”这个名字,还是当年府里启蒙的拳脚师傅赐下的,他师傅姓蒋。之前则因为在几个出色的侍卫中排行第三,于是三儿、三弟、三哥的被叫了好几年——这就是他这么轻描淡写的的小二十年,如果哪天自己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为他痛哭上一场、或者说会有几个人知道……

    看着少年哭了很久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蒋锋意外于一个男孩也这么能哭,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看来这小子估计也差不离。

    “别哭了!”蒋锋皱眉开口劝导。

    “呜呜呜呜……为什么……要打死我的老虎呜呜呜呜……”一连串的哭声。

    又过了一会,蒋锋蹲下去拍拍沈季哭得抖动的背,再次开口:“爷不是有意出手的,现在哭也于事无补了!”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滥杀无辜,不是好人呜呜呜……”还是一连串的哭声。

    不善言辞的蒋锋也不知道怎么开导他,只能蹲着看他哭。又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要不这样吧,有机会的话我给你重新买两条老虎怎么样?”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看着沈季哭得这样伤心。

    “不要呜呜呜……连小虎和巴图我都没有照看好,哪里还有脸再养两条?你当我跟那人一样、不把性命放在心上呢!”

    “……”这样也不行?蒋锋真是没辙了。

    “老三回来,不用管他,他愿意就哭个够!回来给爷弄点吃的,这都什么时辰了!”李翼站在在院门口喊,常年混迹于军营,他看着沈季那动不动哭、喊的样子十分动气。

    ——如果你沈季是爷手下的兵、如果你成了爷的手下,像今天这样的表现,哼哼,必须动军法,廷杖都得给你打断!非得治治你的性子,爷让你碰到点事情就哭闹打滚、撒泼耍无赖!

    可惜这沈季不是贺州军营里的兵,只是青城县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子,没有立场下狠手打磨他,自己还住着人家的房间,李翼气呼呼的回屋去了。

    王爷有吩咐,蒋锋只得先回去,想着一会儿弄好了吃的再过来看看沈季,哭着哭着,他应该自己会停吧?

    “我先回去弄点吃的,一会儿你自己回来吃早饭。”交代完蒋锋就得先回去了。

    从小独立生活,身边也没有人专门照料,是以简单的饭菜蒋锋还是会弄的。他走近沈家厨房里,先四处查看了一下,拉开厨房里的大木柜,发现里面三层的木柜子里真是塞得满满当当的。

    最上面是一小包一小包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油纸包或者布包,不用打开,就闻到了蜜饯、果脯之类的甜香气息,看来这小子真是喜欢吃甜腻的零嘴啊!

    第二层是一个个的瓦罐,掀开几个发现是各种各样的豆子,黑豆、黄豆、红豆、芝麻、花生之类的。

    最下面是几个大号胖肚子陶罐,还是散发着蜂蜜类的甜蜜、悠长的香气。看完了之后蒋锋果断关上了柜子,这里面就都不是主食。也不知道这小子花了多长时间才攒下来这些吃食。

    后来蒋锋根据昨晚的记忆,从角落里取出一些面粉、几枚鸡蛋,开始生火、烧水,把鸡蛋磕进面粉里,因为他有个胳膊受伤了,单手搅动挺费劲,花了些时间才把面团勉强揉得三光,盖上盖子让它醒一会儿。

    接着他出去院子里准备摘几棵菜,蒋锋仗着身量高下意识往山溪对面看去,发现沈季已经不在那里了,难道已经回屋了?不错,想开了就好,男子汉大丈夫、哪怕天塌了也要当被子盖才是!

    打水随便涮了几下手里的白菜,回厨房去,把面团按平、摊宽,切成粗犷的板面,丢下锅,跟着感觉走,倒进油盐酱醋,最后白菜放下去就成了,非常简单快速地搞定了早饭。

    蒋锋把面端出去,先请李翼用早饭,他以为沈季躲房里赌气呢,谁知道进去后发现里面并没有人影,心下奇怪,这人是饿着肚子上哪里去了?

    刚想出去转转,正在大口吃面的李翼就“啪”地把筷子拍到桌子上,开口把人叫住,“老三别管,这是他的家,饿了自己还不懂回家吃饭啊?惯的他!爷就看不惯,如果这是咱们贺州的兵,早就被打得皮开肉绽了!你过来吃面吧。”

    ——可他就不是贺州的兵啊王爷!

    没法开口反驳自己的上峰,蒋锋只得先坐下吃面,想着一会儿吃完了再去找找看。

    谁知道吃完了恰好接到紧急飞鸽传书,事关此次千里迢迢来到丹州的任务。蒋锋只得先将沈季抛到一边,和李翼仔细商讨起对策来,反复地推敲、筹划,时间过得飞快。

    早上蒋锋离开后,当时留下沈季一个人躺在地上哭,直到嗓子有些哑了,眼睛又涩又痛,彻底发泄过后,他才终于平静下来。

    坐起来发了会呆后,他哽咽着爬起来,身上都是草屑,头发乱蓬蓬、脸上布满伤心的泪痕,抱着老虎摇摇晃晃地朝对面走去,却不是回家,而是绕过院子拐了个弯登上了后山。

    ☆、第6章 墓前劝慰

    只觉得天都塌了一个小角,心中好不容易亮起不久的光又消失了。沈季大哭完之后觉得心又木又空,木然抬着步子往自家后山走。此时早饭也没吃,他现在的悲伤感觉把饥饿暂时盖住了。

    他既恨自己睡得死,贼都出现在跟前了才清醒过来;又恨自己不把小虎和巴图安置好,要是放在自己房间跟着一起睡、那自己及时开口就很有可能保住祂们的性命了。

    当然,最自责的是自己太弱小,明明知道凶手就在眼前,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刚才还丢人的在仇人面前哭了一场,里子面子都丢光了……本来确实是想着厉声质问他、再勇敢地开口把他赶走的,为什么张口反而哭了呢?

    少年觉得很惭愧、十分丢人!

    垂头丧气迈步上山,这是沈家开垦种植多年的药草园子,种植的都是些寻常药材,连翘、补骨脂、芡实、黄柏之类,还有沈季平时当零嘴儿的枸杞,特意在边上种植了长长的几篷,现在入秋了,已经有不少红彤彤可以采摘。不过他此时没有心情,只想着找个地方把小虎和巴图好好安葬了才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双亲的墓地前,沈季独居的时候刚开始晚上总是有些害怕,不过每次一想到爹娘就在后山上看着自己,默念几遍也就不怕了。

    黄土一堆、阴阳相隔。

    三个多月前,沈季在怡安堂几位叔伯的帮助下,把沈父葬下了,跟沈母是夫妻合墓,生同衾、死同穴。

    墓地新土还是十分松软的,沈季把小虎和巴图放下,找了根枯树枝,四处张望了一下,想着这俩小家伙调皮得很,离得太近了会打扰爹娘安眠,还是要有一段距离的,最后沈季选定了东北角偏远处的一丛杜鹃花下,小虎和巴图肯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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