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看的令人触目惊心:只怕走路一不小心,就会被衣服遮掩的碎片紮进脚板。

    遭劫了吗?江路遥伤感的情绪暂被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分散,凝目往卧室的方向寻去,同时口里出声叫到,“妈?爸?”

    似乎被门口的响动惊动,卧室里的妇人探出一颗臃肿着脸庞的头颅。看到是江路遥回来,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怎麽了?”江路遥几步绕过散乱的衣服和玻璃碎片,走到妇人的面前焦急地问道。

    此刻的黄芸已然没有了往日的骄傲和威风。蓬乱着头发,敞散着衣襟,眼睑一圈乌青,脸颊一面肿大。怎麽看,都和平时那个嚣张跋扈的她八字沾不上一点的边。猛看之下,倒像是一个被人施过暴虐横遭摧残蹂躏的可怜弱妇。

    儿子回来,终於见到了亲人,她握着儿子的一双臂膀,整个人都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不是兴奋,而是痛苦的颤抖,痛哭到,“小遥,你爸他……他不要我了!他……他说要跟我离婚,我可怎麽办啊?”

    江路遥心里一阵悸动,不知是什麽原因。乍听这个消息之下,短暂的震惊之後,便是一通畅快的舒服之感。仿佛心里堵的一块石头终於拨去,拨云见日般,使堵住天光日月的那扇心门敞亮不少。

    而这种感觉之下,唯独没有可怜,和听到那声离婚之後为母亲抱不平的气愤。

    也许,他为人子女的不该这麽幸灾乐祸,可是,他是真的由心里往外为江宇勤喝了一声彩。这麽多年下来,父亲第一次做事像个男子汉。

    黄芸等了半天,等不到江路遥的声援,不由得心慌意乱,摇着江路遥的手臂试探道,“小遥,你该不会也和你爸一样,不要我了吧?”

    江宇勤的决绝,真的吓坏了她。自他走後,她就一直在悔恨自责和惶恐不安。为了撒气,也为了给自己壮胆,她毫不犹豫把家里能砸的碗盘杯具全都砸了来解恨。最後犹觉不解事,又着意去翻江宇勤的衣服,以图用剪刀剪了来泄愤。然而,江宇勤这次下了决心要离开她,竟然把自己所有的衣物都打包带走,甚至连一条小小的内裤都没有留下。这一下她更慌了,所以,她一怒之下,把自己的衣服胡乱扔了一地,以此来发泄心里的不安和慌乱。

    而江路遥的回家,让她陡然生出来另一丝惊慌,紧张之下,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担心问出了口。

    江路遥低眉拉下她的双手,退後一步语声平静地说道,“妈,是你做的太过分,才惹得爸对你灰了心。而我,也不想再留在你身边了。今後你自己要好自为之吧。不过你放心,等你老了,我该尽的义务还是会尽的。”

    只是在一瞬间,江路遥突然就想通了,做出了一个如此的决定。

    只是这句话说出口,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不是他为人子女该说的话呀?

    可是为什麽他竟然如此轻而易举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口,而且还说完之後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

    难道这就是他真实的心意?一种不需要伦理道德来束缚的真实心意?在理智的约束下也能自然而然,不受意识控制表达出来的真实想法?

    “不,你不能这样,江路遥!”黄芸突然歇斯底里,再次抓住江路遥的胳膊嘶声叫到,“你是我的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身上流着我的血呀,江路遥!你要记得,即使全天下人都不要我,你也不能不要我的!”

    江路遥皱了皱眉,伸手去拉下她把在臂上握的死紧的手,淡淡的道,“我又没说不养你老,你这麽激动干什麽?况且,你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明白,你那麽对姑姑,已经自己把路走绝了,你还指望别人怎麽样?我也就是身为你的儿子,没得选择。否则我也一定会像我爸一样……”坚决地离你而去,离得你越远越好。

    他的口气决绝,却也透着几分身为人子的悲哀和无奈。听在黄芸的耳里,却有如晴天霹雳,炸的她五内俱焚。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瞪着江路遥,几番哆嗦,她的手再次抓住江路遥的臂膀,惶惶地问道,“小遥,你真的是这麽想的?”

    江路遥定定地看着她,眸里一片黑沈。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那麽静静的,默默的站着。

    这样的气场,却让黄芸有如掉入万丈深渊,心里立时凉透了,沈到了极点。怔怔的看了儿子半晌,她忽然捂住脸艾艾痛哭起来……

    江路遥被哭的心烦气躁,开始微微的不耐。待她哭声稍歇,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妈,我不再上学了。”

    又是一道霹雳,直接击中了黄芸的大脑。忘了还在激动痛哭的煽情表演,她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诧声问道,“你说什麽?”

    江路遥顿了一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这一回黄芸是真的懵了,她不明白,自己就做错了一件事,为什麽就激得他父子二人如此激烈的反击?

    於是再也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连哭带骂地数落道,“我怎麽就生了你这麽个不孝的儿子!你和你爸一样,都是没良心的人。我这麽做是为了什麽?还不都是为了你们两个?为了你们今後能有房子住,为了拼命给你攒上大学的钱。我容易吗?可是你们做了什麽?到最後却把怨气撒到我身上,一个要跟我离婚,一个要辍学离我我而去。你们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们对得起我吗?呜……”

    江路遥最怕的就是她这胡搅蛮缠的唐僧功,在她坐到地上开始太阳穴就一跳一跳的疼。如今被她这一顿千年谷子万年糠的絮叨,更是头疼欲裂。无奈之下,只得转回身子,默然向着屋门处走去。

    谁知黄芸这边哭着,那边偷眼瞧着他的反应。见他果真不理会自己,竟然真的就想这麽狠心离去。顿时心里一慌,再也顾不得地上的碎玻璃是否伤身,一跃爬起上前抱紧江路遥的大腿,惶然急道,“别走,小遥你听我解释……”

    江路遥停下脚步,动了动双腿,却在黄芸双臂的紧箍下,没能挪动一步。於是叹了口气,俯身拉住她的胳膊,想要把她拽起来。

    谁知黄芸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想拉开她准备离去。这一下她更是慌神,抱得江路遥的大腿越紧,焦急说道,“小遥你听我说,不是妈做的心狠。你知道你爸和你姑姑都干了些什麽好事吗?他们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说罢恨恨地站了起来,拉了江路遥就往先前江敏静住的那间小卧室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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