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之中谁最可怜?
    大抵是宫女。
    帝王身边不管是有几个亲近的女人,她们都会警惕靠近自己男人的宫女。而内侍却不同,就算是美的惨绝人寰的内侍她们都不会在意。
    有本事你们就搅在一起吧,我们不在乎,反正又搞不出来孩子来。
    所以内侍容易得到出头的机会,而宫女却艰难许多。
    但凡能管事的内侍,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出宫,都是威风八面的存在。
    “王都知……”
    王菊正站在宫殿外教训人,一个宫女跪在他的身前,浑身颤抖。
    宫中依旧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更黑暗,所以才会有枯井中有枯骨的传言。
    “叫魂呢?”
    王菊负手看着小跑来的内侍,骂道:“叫你等稳重稳重,不稳重如何能服侍官家?回头断食两日。”
    那内侍闻言就慌了,急忙说道:“是官家那边的人来找。”
    王菊冷哼一声,“罢了。”
    “多谢都知。”内侍如蒙大赦,赶紧束手站好。
    王菊踱着步缓缓而去,等过了这里后,就开始小跑。
    ——学习陈都知!
    这是宫中的一句口号。
    每当看到陈忠珩那矫健的身姿在宫中飞奔时,总是能引发一阵赞叹。
    勤于王事就是这个模样吧。
    于是宫中就多了许多奔跑的身影,一时间办事效率大增。
    王菊一路跑到柔仪殿时,把呼吸调的急促了些,又憋气把脸涨红了些,这才进去。
    官家没事时大多在柔仪殿的东阁西室,所以王菊径直过去。
    刚进大门,他就看到了站在前方的赵曙。
    “见过官家。”
    “拿下!”
    王菊刚行礼,两个内侍就扑了过来,把他扑倒在地上。
    “官家……”
    王菊不知道为何要拿自己,就下意识的挣扎起来。
    那两个内侍竟然有些控制不住的意思。
    “无用之极!”
    这是高滔滔的声音,很是愤怒,“飞燕!”
    “闪开!”
    一声大喝后,一个黑影就冲了过来。
    两个内侍见了不禁闪开,王菊刚想爬起来,就看到一座肉山如泰山压顶的而来。
    呯!
    只是一个飞扑,飞燕就把王菊压垮了,随即她熟练的一屁股坐下去。
    “嗷……”
    陈忠珩看到王菊的惨状,不禁把脸都皱成了菊花。
    太惨了啊!
    噗!
    王菊张开嘴,胃里的食物就喷了出来。
    飞燕被喷了个满头满脸,一怒之下,劈手一巴掌,把王菊打懵了。
    “官家!”
    王菊被绑住了,他跪在地上哀嚎,觉得是有人在背后告自己的小状。
    不得好死的一群混蛋啊!
    赵曙走了过来,厌恶的问道:“朕让你主管宝安招驸马一事,你是如何查验的?”
    是这事?
    王菊心中一颤,抬头道:“官家,臣认真查探,认真查探了呀!”
    “是吗?”赵曙淡淡的道:“那为何冯绍如此不堪,而那王诜如此优秀?”
    “官家,那冯绍玩弄字画,这是玩物丧志啊!”王菊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竟然让官家生出了怀疑,“那王诜……那王诜有口皆碑,都说他的好,臣去查了,王诜读书勤勉,谦谦有礼,还孝顺……”
    “果然是刁奴!”赵曙回身道:“念给他听!”
    陈忠珩摸出了果果给的那份册子,大声的开始念了起来。
    “……冯绍喜爱字画,却知分寸。”
    “王诜在家玩女人……”
    哎!这是谁写的?
    陈忠珩觉得这样写很羞耻,却不知道这已经是闻小种斟酌再三的用词了。若是按照他的本意,那用词更加的不堪。
    “……王诜满口的死人牙齿。”
    呕!
    殿内传来了干呕的声音。
    “王诜酒后说迟早要让沈安好看。”
    这人是作死啊!
    就凭着这句话,陈忠珩觉得王诜算是彻底的出局了。
    让沈安好看?
    不说大王,官家都容不得你!
    “王诜放荡……”
    王菊抬头,绝望的道:“这是……这是……”
    “王家花钱在外面买名声。”
    “臣有罪!”王菊请罪,赵曙走过来,冷冷的问道:“拿了王家多少好处?”
    王菊颤抖道:“拿了……拿了两千余贯。”
    真是发财了呀!
    赵曙冷笑道:“朕托付你等心腹之事,你等却以此为发财的契机,若非是被人识破,朕的宝安,嘿!竟然会被一群刁奴坏了终身大事!”
    他仰头,“可都拿来了吗?”
    外面有人喊道:“官家,都拿来了。”
    外面此刻跪着十余人,有内侍,有宫女。
    赵曙淡淡的道:“三十棍,送去洗衣。”
    三十棍基本上是半死,运气不好就完蛋了。
    就算是好了,也会被送去洗衣服,一辈子出不来,堪称是苦力中的苦力。
    “官家饶命!”
    对于许多人来说,去洗衣服就如同是去地狱,只是想想就绝望。
    十余人被列队打棍子,白花花的一片,蔚为壮观。
    “死不足惜!”
    高滔滔咬牙切齿的,恨不能亲自去动手。
    “官家,多亏了果果呢!”
    想到那份册子里记录的消息,高滔滔就感激的不行。
    “那孩子是个有情有义的,沈安把她教的极好。”
    赵曙有些后悔了,他回身看着高滔滔。
    夫妻俩心有灵犀的都想到了一件事。
    “若是能娶了果果多好?”
    高滔滔遗憾的道:“大郎年岁不合适,那也还有二郎,只是沈安怕是不会答应。”
    “他当然不会答应。”赵曙也觉得很遗憾,“罢了。”
    高滔滔笑道:“臣妾在想,那些小女娃果真这般的消息灵通吗?”
    赵曙哪里知道这个,就目视陈忠珩。
    “圣人,那些小女娃大多是手帕交,她们在家里最是容易被忽略的,父兄说话有时也不会避开她们。”
    陈忠珩想起了晏月。
    某的晏月啊!
    你就是那么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还有某。
    “果果认识那么多人吗?”高滔滔略微有些艳羡。
    她是功勋之后,还没机会认识手帕交就被送进了宫中,少女时代算是白白耗费了。
    陈忠珩笑道:“是呢,果果性子爽直,京城的不少女子都喜欢和她交往。”
    “是个不错的女娃。”赵曙吩咐道:“宝安受了委屈,让她出宫散散心……”
    “怕是不好吧?”高滔滔下意识的道:“公主不能出宫呢?”
    公主出宫容易招人闲话,以后不好找驸马。
    赵曙淡淡的道:“别理那些人。真想做我家驸马的,不会在意这些闲话。不想做的,你怎么低头他都觉着愤愤不平,只管去。”
    经此一事后,赵曙算是彻底的看透了那些驸马人选,再无原先的期待。
    “那冯绍呢?”
    “多看看。”赵曙说道:“此人看着还不错,不过要仔细查探。”
    这是一朝被蛇,十年怕井绳。
    高滔滔应了。
    “去宝安那里。”
    她一路去了赵浅予那里,说道:“官家让你出宫去玩耍半日。”
    “真的?”
    果然啊!
    高滔滔看着欢喜的女儿,不禁叹息不已。
    原先是宗室女时,她们还能出去逛街,进宫做了公主之后,什么自由都没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赵浅予一路坐着马车去了榆林巷。
    “公主去了沈家?”
    王诜有些不解的道:“她还未出嫁,为何能出宫?”
    这话里有些隐隐的指责,大抵类似于不守妇道的意思。
    大唐的公主牛笔哄哄,大宋的公主却和鹌鹑似的,所以王诜才敢说出这等话来。
    仆役说道:“好像是说去寻那沈果果玩耍。”
    这是赵曙的另类赏赐。
    看看吧,公主那么久才出宫一次,竟然是去寻那沈果果,可见两人交情之好。
    不过更让人揣测的是官家能同意,由此可见官家对宝安公主和沈果果的疼爱。
    王诜很是不满,不过却无可奈何。
    ……
    “见过沈郡公。”
    本来公主来家,男丁要避开的,可沈家不算大,加上芋头满世界乱跑,所以还是碰了一面。
    女官赶紧挡在赵浅予的身前,就差怒目而视了。
    不就是一个妹纸吗?弄的那么紧张干啥?
    后世沈安不知道看了多少妹纸,觉得这些人小题大做。
    “见过公主。”
    沈安站在边上,微微低头。
    南征的准备工作不断在进行着,种谔已经在路上了,而枢密院那边每日都在探讨局势,沈安得去一趟。
    “郡公!”
    “干啥?”
    赵浅予背身问道:“敢问郡公,那些人为何要为那王诜说好话?难道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
    沈安说道:“在许多时候,有钱是能为所欲为。不过那等人大概没什么好结果。”
    “真的没好结果吗?”
    赵浅予的眼眶红了。
    她是娇憨,可却不是傻子。
    从王家花钱来买名声就能看出这个王诜的不地道,她的驸马若是此人,后半生怕是要在苦海里煎熬了。
    随行的女官也很是同情,“郡公,公主在路上哭过一次了。”
    在宫中都不敢哭吗?
    是了,怕父母担忧。
    是个好女孩啊!
    沈安认真的道:“你放心,最多两日,那人就没好结果。”
    赵浅予笑了起来,“好,我等着看。”
    出了家门之后,沈安站在门外,“小种。”
    今日跟着的是李宝玖,闻小种看家,闻言他出来。
    “郎君有何吩咐?”
    “去一趟王家,当众取了王诜的一只耳朵来。”
    “遵命!”
    ……
    第四更送上,大家晚安。
    累,但习惯了,继续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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