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上大学和那个女朋友去电影院,他总说没意思。

    赵以铭心事重重地抹了把脸,抬起头,突然从镜子里发现身旁站着一个人。是一个很清秀的小男生,头发蓬松整齐,顶部烫了卷,身上穿着藏蓝的服务生制服,也在洗手。

    赵以铭眯起眼,就这么从镜子里看着他,等他洗完手,顺手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啊!谢,谢谢您……”男孩吓了一跳,受宠若惊地接过来。

    “多大了?”

    “十八。”男孩抬起头和他对视,他其实只有十七,但是在这里工作不敢对不认识的人贸然声称未成年。

    “一会儿出去喝几杯?”

    “您在哪个包房?”

    “我不是说包房……”赵以铭气定神闲,语速缓慢地暗示道:“别的场子,喝几杯……”

    “哦,那我要……要问问老板……”男孩似乎已经懂了,只是看着经验不足,一副担心自己应付不来的样子。

    赵以铭把纸巾一揉丢进垃圾桶,面色淡然道:“想问就去问问吧。”

    意料之中的,晚上十一点男孩坐上了赵以铭的车子。

    路上的赵以铭坐在后座有点沉默,身边人和他一样安安静静,车子停下来等红绿灯,赵以铭扭头往窗外看,发现一个并不陌生的“老朋友。”

    天越建材的刘预,大冬天的可能是喝了酒,外套都没穿,细瘦的体格,一副被榨干的模样,被身边几个长袖善舞的人搀扶着走在街上,高声说说笑笑。

    他和刘预虽说没交集过,但毕竟是同行,光是这个名字就能听得耳里生茧。

    碰到他就想起来他那个讨人厌的弟弟。

    赵以铭回过头没再去看,心中莫名的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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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以后刘远去洗澡,顾珩在厨房准备第二天的早饭,冷不丁客厅大门传来砰砰的拍门声,把他吓了一跳,擦擦手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顾珩就怔住了,脚往后退了半步,问道:“怎,怎么了?”

    是楼上那家的男主人,穿着棉睡衣就下来了,高大的一块黑影投在顾珩的脸上。

    “顾老师,楼道里那个自行车,是你的吗?”

    “是,是啊。”

    “我说你这人啊——自行车怎么能放楼道里呢?”

    “前几天下雨,车棚漏水了,我临时搬进来放了一下。”

    “奥哟,临时放一下可倒好,我小孩正好下楼,黑灯瞎火的没看见,被你自行车绊得摔了一跤,让他妈妈领到医院上了药。”

    “什么?”顾珩差异到半天说不出话,“怎么,怎么会被绊到?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孩子他妈看我忙,拖到现在才告诉我,我这不是就下来了吗,找你来商量商量这个事。”男人边说边打量着顾珩的反应。

    “可是——可是楼道里不是有感应灯吗?”

    男人见顾珩起疑,放大嗓门道:“谁知道怎么搞的!他就说是被楼道里那个车子绊的!我们也不清楚!现在情况就是要连着去医院上三天药,可能还要再拍个片子再看看!”

    “哦——这样啊。”顾珩绞着手,面色纠结道:“真是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那要不然……要不然……医药费我来出吧。孩子在楼上吗?我能去看看他的情况吗?”

    “孩子跟他妈都已经睡了!……那个什么,我就是下来找你算下这个医药费,既然你已经说了……”

    “嗯,花了多少?”

    男人眼睛来回瞟了瞟,咳了一声道:“三千。”

    “什么??”

    顾珩惊愕道:“三,三千?”

    “不是我说,顾老师,这都是楼上楼下的,我家孩子平常还挺喜欢你的,怎么,你要撇清责任?”

    “可,上,上次你们家漏水,我都没再找你,自己把地板全换了……”

    “顾老师,我看你这厨房不是好好的嘛?你不能次次都把这件事拎出来说吧?再说了……”

    洗手间门咔嚓一下打开,两人都没在意——刘远推门走出来,他抬着眼,边擦头发边打量着门外的男人。

    见顾珩和他说了半晌,大约听出了点其中缘由,头发也差不多擦干了,把毛巾一甩,走过去就两个字。

    “出去!”

    顾珩和男人一齐愣了。

    “你谁啊?”男人瞪眼睛反问。

    “我是他家里人,这个屋我说的算,滚出去!”

    男人顿时恼羞成怒,愤恨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见他穿着个白背心,露出两条肌肉结实的手臂,估摸着自己肯定打不过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方才强烈的气势越来越退缩,嘴硬道:“你,你这人神经病啊——”

    砰的一声,门重重地当他面关上了。

    “我说,这点破事,早告诉我不就行了吗?”待男人走后,刘远教育起顾珩道:“还用得着跟他扯那么半天……”

    “你那个自行车,以后别骑了,天又冷,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么?”

    “以后去学校打车吧,我给你报销。”

    顾珩驯顺地听着,没起半句反驳,去卧室拿了件睡衣给他穿上。

    “别着凉了。”

    “不会的,刚洗完澡热得要命。”

    “吹了头发就上床吧。”

    “嗯,我在里屋等你。你去洗吧。”

    等顾珩终于从卫生间热气腾腾地出来时,一进卧室就看到刘远还坐在床上等他,已经睡着了,双手抱胸,头微微垂着。卧室里只开了台灯,顾珩蹑手蹑脚走过去,见他半张脸沐在橙光里,轮廓利落,眼窝里嵌着深深的投影,顾珩向前迈了一步,突然被椅子脚一绊,啊的一声扑向床。

    刘远几乎立刻醒了,像一头被惊扰的狼,警觉地睁开眼,看着撑在自己面前的脸,眸色突然又柔缓起来,舒展开笑意道:“这是等不及要投入怀抱了?”

    顾珩低着头一笑,喘了几口惊魂未定的粗气,见刘远蓦地一起身,他睁大眼还来不及发声,唇就被亲了一下。

    “快来吧,给你焐热了都。”刘远掀开被褥,顾珩踢了鞋爬上床钻进去,正好卡进一个的气味熟悉怀抱里。

    “顾老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每次洗澡都那么久吗?”

    “洗澡是一种仪式,你这种粗人是不会懂的。”顾珩从被窝里伸出细长的手臂,反手拧灭了台灯。

    “什么仪式?安心入睡的仪式吗?”

    “小远。”

    “嗯?”

    “安静点,好吗?我要睡了。”

    刘远一哽,悻悻地把话噎了回去。

    卧室里一片静悄悄的黑暗,顾珩闭上眼,安逸地蜷在刘远的怀里,回想起方才那声重重的关门声,所有的危险仿佛都在瞬间与自己隔绝开了,他把鼻尖往面前温热的胸口埋了埋,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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