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的样,也蹲了下来。可他既不舒服,也没开心。

    “你们去哪里,我也去。否则我马上亵渎你!”莫涯把脸凑近,凝视那绪。那绪眸底是常守不变的温和。

    “原来,你不怕我。”

    “那绪怕施主,怕施主把师父的舍利子再吃一遍。”那绪脸色依然泛白。

    “你不怕我亵渎你。”

    “施主想亵渎那绪,其实,并非真心。”这点,和尚不傻。

    莫涯大咧咧地躺倒在地,地面贼冷。他哼哼哈哈地发声,向上做着腹挺,“瞎讲。”

    不寻常的角度,正常的交谈开始了。

    “在皇城,我听过你讲经,有点见解,有点意思。”

    这句反让那绪有点不好意思:“莫施主,那是……骗钱的。”

    莫涯顿住,不腹挺了。

    “去讲经,能领香火钱。”那绪换成打坐姿势,极其诚恳笑道,“本寺院很穷,师弟那嗔又很能吃。”

    “你是高僧吗?”

    “佛渡众生,意也在解惑,让无知者得以正解,修为正果。高僧越高,岂不是说明,他身边无知者也越多?又有什么值得骄傲?”

    ……

    在小屋余音未了时,仪表堂堂的那绪已经跨出了门槛。

    凑过热闹的那嗔早已站在门外,一脸担忧:“师兄,你同莫涯哥哥讲得那么高深,他能悟吗?”

    那绪抿紧唇,想了很久,摇头:“不知道。但他悟不出,至少也能知道无知了。”

    听到这话,让躺在干冷地上的莫涯,胸闷了好一会。

    这种纠结情绪,整得他觉得骨头又轻了三分。

    然后,他无比舒畅地悟出了一个道理:那绪这和尚,好似有点不一样。

    夜里吃饭,谛听捧着饭碗,人伏在桌上,笑得支不起腰杆。

    那绪问他为啥。

    谛听别有深意地瞄了莫涯一眼:“那只光皮猴子,正在找树叶遮羞呢。”

    那绪吞了口饭:“也挺难为这只猴子的,夜里凄寒,它又没了皮毛。那嗔,你等会取套僧衣,放到树下去。”

    “师兄……”那嗔抬起脸。在这间寺庙里,也只有他师兄还认定那只“猴子”是只真猴子。

    “去吧,但愿这只猴子会自己穿衣服。”莫涯很有爱心地为那嗔布菜,“否则,他到时又冷又饿,不知道会偷什么呢。”

    对啊,这个冒充猴子的坏蛋爱偷吃东西。

    那嗔立即扒牢饭碗,低头苦吃,为了将来的食物安全问题,他决意彻底闭嘴了。

    谛听眼珠子转转,嘴角讨喜地一翘,自动请缨:“我去我去!”

    于是,谛听极有善心地在后山高树下放了套僧衣。神不知,鬼无觉。

    僧衣叠得方正,下是个博大精深的坑。与其说坑,不如说是陷阱,此陷阱称万丈深渊,也不为过。

    风高月黑夜,高手掉坑时。

    这坑,高手果然毫不犹豫地跳了,入坑之后那道哀嚎声绝对惨烈无匹。

    即使坏蛋掉进了陷阱,那嗔还是担忧他的吃的。当晚他就收拾好包裹,与新认的莫涯哥哥打商量,为了食物能安全入自己的肚,那嗔要求也要跟着下山。

    他认定贱兮兮的莫涯,当然有的是手段让师兄那绪同意。

    莫涯哥哥果真不辱使命,非但让自己有了去向,还捎带上了小那嗔。

    正所谓逃了和尚,逃不了庙。

    因此翌日大早,射阳山徒留下跑不了的庙宇。

    哦,还有位为穿衣服,不慎掉入陷阱的“猴子”高手。

    本趟下山,一路向西。

    穿过他们眼前这片沙漠,便是目的地定问城。

    此时阳光刺破层层墨云,泻下几柱细细天光,整得无风大漠如金色汪洋,一望无垠。

    驼铃玎珰,唯独莫涯没骑骆驼,优哉优哉地跟在队伍后面走,一个脚印一个坑。

    谛听与小和尚同骑一头骆驼。他掏掏耳朵,歪着头小声对那绪嘀咕:“这人比咱的骆驼还骆驼。”

    那绪回头,他眼里的莫涯确实既耐累、又耐渴。

    多日风吹日晒,莫涯脸被烤成黄恹恹的,好似干枯的梅菜色,嘴唇皲裂到蜕皮。即使如此,那绪也没听他抱怨过一字,更没见莫涯主动喝过一口水。

    当真越不舒服,他越开心。

    果然,比骆驼还骆驼。

    “莫施主,要歇息会喝口水吗?”那绪第七十一次问。

    邪肆的眼亵渎了那绪好一会,莫涯忽然哼笑:“你喂我?”

    那绪优雅地跳下骆驼,将装水的皮囊亲自递到莫涯的唇边,一口一口地喂莫涯。

    动作非常流畅,相当斯文感。

    此刻,天却突地暗了下来,好似泼泻下了一砚黑墨,污了天地。

    谛听耳廓微微一动,警觉地抱起那嗔,一同下了坐骑。

    “师兄……”

    “稳住。”那绪眉宇一扬,双眸乍现锐利的神采。

    说话当口,风在刹那肆意,黄沙席卷,扑面而来,所有的一切隐没在暗色中。

    沙迷了眼,莫涯感到两眼生疼;而鼻尖飘过一丝香气,若有若无。

    突然他感到脚底下的沙在剧烈地流动,转眼流沙如火山口的岩浆,笔直喷射向天空,震出一堵沙墙。

    “那绪,是亡灵!”谛听侧耳倾听,给出肯定的答案。

    话音未落,沙墙沙墙向四周炸裂开,隐隐约约一团白森森的东西,向莫涯扑来,直奔眉心。

    杀气。

    莫涯皱眉,全身紧绷如弦,鼻尖飘过香味好似又浓烈了些。

    那绪幽幽发出一声叹息,旋即咬破中指,把带血的手指在念珠一撸。念珠授血,发出微光。

    光越演越烈,足以让人慢慢看清,发光的原来是念珠上镌有的三个字——

    “殿前喜”。

    三字的锐光,无限扩开,顿时将那绪整个人揉进了光焰正中。

    那绪诵经,佛光绽开,将溃散的沙瞬间凝固住。风止,沙尘结在半空,被光割成好几瓣。

    时光犹似刹那被禁止。

    而大漠中,静止的沙尘化成莲,姗姗开放,被围困在中间四人仿佛成了蕊。

    下一刻,莲花继续绽放,最后开尽繁华,沙花瘫地而竭。

    跟前险境忽地化作乌有。

    于此同时,静滞在半空庞大的鸟骨,纷纷堕落在沙漠去,扬起一层虚弱的沙土。

    “就这样没了?”莫涯撇嘴。这只亡灵看着巨大,却很不专业。

    忒不专业了!

    谛听第一个跑过去,审视了下,捡起其中一块骨头,在掌心掂掂,回头对那绪道:“是比翼。”

    “比翼……怎么会困在这里成了亡灵?”那绪沉思,不料肩头却被莫涯轻轻一拍。

    “你还会驱魔?”莫涯问,难见的正经肃穆。

    那绪谦虚地摇摇头:“这不叫驱魔,这叫超度。”

    “超度?”莫涯不要脸地微笑,“很好,我更想亵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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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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