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握拳一字一顿:“他骗我!他是正道派来的细作!我原以为他确是醉心于研究,谁知他竟是来替正道偷传消息的!世上我只信他一人,他却利用我们二十余年的同门之谊来骗我!”

    他虽然没有发声,然而却气息急促,目眦欲裂,与嘶吼无异。

    我也十分震惊,往日在药王谷中的一幕幕在眼前一闪而过:药先生教我说谎,教我如何解开身上所缚绳索铁链,教我如何辨别他人话语真假……

    这可不就是间谍的必修课么!

    我忙追问:“那他在魔教待了多久?是你发觉之后赶了他出去,还是他自己离开的?”

    药何涣深吸几口气平定下心神,恢复了慢吞吞的语调:“自然是我发现的。他养了只雪雕与正道暗传消息,被我发现之后,便杀了那扁毛畜生,废了他武功,拗断他一只手一只脚,将他扔在蛇窟里自生自灭去了。——也是他幸运,当天晚上正道便发起攻击,我们匆忙撤出中原,竟让他逃过一劫。”

    我听得浑身发冷,不由怒道:“他是你师弟!你们二十年同门情谊,你怎能这样对他?”

    他看着我冷笑:“他出卖我时,怎么没想到这二十年的同门情谊?一到处于下风倒顾念起旧情来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替药先生辩白:“他向来宅心仁厚,你也说他尚不忍陌生人丧命,你又是他师兄,我相信纵是魔教当真覆灭了,他也会拼了性命保你不死!”

    药何涣冷笑不已:“事情已过去十二年,你自然说什么都行。若是我告诉你蛇窟中没有见血封喉的毒蛇,燕然的同伙发现雪雕被杀便会赶来救他,你信么?你若不信,我便也不信他会保我不死!”说罢仿佛恼羞成怒似的,一甩袖子就要回去。

    我急忙出声叫他:“是真的,是不是?”所以他之前才说,数年前已经饶过药先生一命?

    药堂主转眼看我,目光中满是嘲讽,嘴唇缓缓翕动:“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分别?他总归是捡回一条性命,也总归是缠绵病榻一年有余,武功尽失,且余生囚于药王谷不敢出来。像他那样喜好热闹自由的人,这不是比杀了他更有趣?”

    他轻哼一声,鄙视地将我望着:“人家说什么你都照单全收,朽木不可雕,合该你被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说罢又是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走向山洞,将我扔在雪地上。

    我苦笑一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雪花,自己慢慢走回东方储的地盘。

    走到二层,将要下三层的甬道时,我发现甬道入口竟没人把守。

    我愣了愣,在不管不顾闯进去和等在外面两个选项间犹豫了片刻便立即选择了后者。我退到街道中央,向乐堂的掌柜借了把椅子,猴子似的窝在里头想心事。

    我不停问脑中那个代表药先生的小人儿:师父师父,药何涣是纯心想致你于死地呢,还是对你网开一面了呢?

    小人儿挤眉弄眼地问我:有区别吗?反正洒家还活着。

    我气急败坏:当然有区别!我还想从你这里吸取经验,看看你那师兄到底有没有人性呢!要是他当真连你都杀,我还怎么相信他给我的建议?落在他手里怕是更难熬,我还不如自己给自己突突了呢!

    他大笑:我当你怎么突然又有了八卦的心思,原来是想以我为参考!

    笑完之后又冲我眨眨眼睛:嗨,他怎么也是我师兄。要是他信不过,我干嘛要废那么大的劲绕那么大的弯子要你去求助他?

    我恍然大悟,在心中抱拳遥祝我那有实无名的师父身体健康,常有人陪。

    一个重大问题顺利解决,我不由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当即一跃而起,却见对面一个陌生面孔的人笑看着我,看那架势,似是已经看了我许久了。

    说也奇怪,我竟第一次在魔教见到这样不引人反感惧怕的角色。他的面相虽然普通,鼻不高眼不大,但五官都十分积极向上,一看就满是正道人士的风范。

    在魔教待久了,见到这样一张脸仿佛在黑暗中见到一点烛光,看着尤其亲切且感激涕零。

    但又心生疑惑。

    这货哪来的啊?

    我疑惑地看着他,那人仍是不错眼地笑眯眯地看着我。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望了半晌,终究还是我定力稍差些,移开目光清清嗓子,抢先开口笑问:“请问您是?”

    那人笑道:“我是墨潜。”

    墨潜又是哪位啊?

    我想了又想,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发现了他的踪迹。

    药何涣曾在评价时典时顺口提到过,说东方储最信任的两人,一个是我已经见到的他的床伴乐心儿,另一个就是墨潜。

    他亦是四大长老排名之首。

    我立即站起,恭敬地向他行礼问好:“墨长老!”

    墨潜笑道:“叫长老却是生疏了。我和东方储是过命的交情,你既是他女儿,叫我一声墨叔也不过分。”说着又冲我眨眨眼睛,“摄心他们还等着我去凑一桌牌九,你叫我几句,也叫我讨个彩头。”

    我只得笑着叫了他几声,又祝他财源滚滚,大杀四方。

    他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嘴倒是甜!好啊,今天墨叔我高兴,给你变个戏法玩玩!”说完便用袖子遮住头面,片刻后,只听他袖子后头片刻后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听起来和微波炉里的爆米花十分相似。

    噼啪声越来越密集,我吓得不行,睁大双眼盯着他微微颤动的袖子,双手不自觉地举到胸前,随时准备抱头掩护,生怕他脑袋一会当真像爆米花一样砰地爆了。

    还好他脑子里的爆米花只是响了一会儿便偃旗息鼓,他也终于重新露出头脸,看着我咧嘴笑道:“好徒孙,还记得我吗?”

    韩荀!

    他竟从相貌到声音,都变成了韩荀的样子!

    我吓得尖叫一声退后一步,“韩荀”忙拉住我笑道:“别怕别怕,这是易容和缩骨。你不是青阳派的小弟子?青阳派我统只认识他一人,只能变他出来逗你开心啦。”

    我苦笑连连:“长老没听说?韩掌门已经在我追随魔教的当日以身殉派了,我看见已故之人重现人间,自然吓了一大跳……”开心?我心都快吐出来了!

    “韩荀”听了竟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刚从西边回来,很多事都不太清楚,吓到你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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