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铮:“程少侠可有什么凭证?”

    程铮皱眉道:“难道尉迟少侠还认为,我会对自己的徒孙不利不成?!”他这句问话满含威严,竟叫人不能反驳。

    尉迟翎愣了片刻,只得点头道:“程少侠的心思和身手,咱们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为了让向三公子放心,咱们待会进了城,还是会飞鸽传书告知他一声,道说楚姑娘已顺利交到了程少侠手上。还望少侠谨慎小心,莫要令楚姑娘再受苦。”

    他谨慎小心四个字咬得格外重,似有警告提防之意,程铮闻言,却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便揽着我提气纵跃,顺着他来时道路飞速前行,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带着我隐入了松林之中。

    他带我左右奔突一阵,又淌着溪水向前走了一段,这才提我上岸,找了个猛兽的山洞据为己有,将我放在地上倚着石壁坐好,自己也面对着我坐下,用满是疑问的眼神将我望着。

    我吐了吐舌头:“是,我散功了。东方厉将我骗回来,就是要我为楚修竹传功。没错,真正的楚修竹还留在魔教,李少阳和尉迟翎尚不知道自己上当。没有,我没有被迫变成楚修竹的样子,只是和她有些相似。多亏这脂粉才令我易容改貌。也不知这是什么做的,水洗不掉,怕是用油膏一类的东西才能洗去。”

    又看着他连珠炮似的问:“相公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身上血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药先生和向大哥都还好么?你要劫楚修竹做什么?”

    程铮先是按着胸口喘息片刻,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倒了些油膏为我涂在脸上,却是他之前为我配的清热解毒的药膏。

    他一边为我涂药,一边哑声开口:“我赶到奉元,听闻乐进带着你乘鹰而去,因此不敢耽搁,日夜兼程赶路。只是昨日起,便总有魔教教众拦路,只能一路杀过来,便耽误了些。我身上的血便是他们的,我没有事。”

    他顿了顿,方继续道:“药不死为我解蛊后,已易容前往少林。放心,他二人若有事,旁人会发信告知我。我原想劫了楚修竹去魔教换你,不想上天见怜……”他说到最后,竟有些力竭。

    我心知他这几天不眠不休地提气狂奔,真气必定损耗过度,怕是全凭心中信念吊着才能坚持到现在。此时见我没事,内息一散,便再也无法凝聚。于是忙安抚他道:“东方厉不会再追来了,我也没事,你先歇一会儿罢!待缓过劲来之后,我再将这几天发生之事完完本本说给你听。”

    程铮却道一声不急,收起瓷瓶之后,又从怀中掏出帕子为我擦脸。

    因为油膏之故,帕子顺顺利利带下一片红白之物,他为我擦过一遍,又从腰间解下水囊,倒了些清水帮我擦净残余的油脂。

    我笑看着程铮,得意道:“散去毒功之后,好歹不是一张肿脸了,也算不委屈相公了,是不是?”

    程铮正正经经地摇头:“从无委屈可言。”

    我一哂,笑道:“相公难道不懂得此时无声胜有声的道理?咱们小别重逢,妾身我的相貌又比之前好看许多,难道相公你不应该……”

    我话还没说完,程铮便欺身过来,用他滚烫的双唇堵住我的话。

    他干裂的嘴唇在我唇上轻轻辗转,短而硬的胡茬轻轻摩擦着我的下颌,痒得我微微咧嘴,一忽儿想笑一忽儿想哭,还没拿定主意,那痒便仿佛上好的老酒一般,带着一股热线倏地一下直窜进我胸口,烧得我浑身滚烫,脑子也立时仿佛醉酒一般,醺醺然,飘飘然。

    良久,他才微微撤开些许,抵住我额头,眼带笑意地低声问我:“我猜,是该如此?”

    我尴尬地咧嘴讪笑,垂着眼睛不看他。

    他亦低低闷笑几声,挪到我身边盘膝而坐,哑声道:“我需要一个时辰调理内息,若有什么,直接叫我便可。”

    我又嗯一声,半晌傻笑着去看他。

    程铮伸手与我十指紧扣,神情安详。

    我眨眨眼睛,不甚坚定地轻声提醒他:“你不是要调理内息?”

    他唇角微扬:“这样比较放心。”顿了顿,又微微蹙眉,低声道,“不许再走!”

    我答应一声,说出的话都带着笑音:“不走啦,以后,我走到哪儿都缠着你不放,缠到你烦了为止!”

    他一笑:“不妨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程铮最后那句话用英语来说更好理解

    “try me!”试试看啊!谁怕谁!╭(╯3╰)╮

    谄媚地笑,看,我都把程铮放出来了,亲亲也亲了,姑娘们是不是该用留言表示一下?

    正文 趁着风调雨顺

    程铮闭目运气,眼观鼻鼻观心,很快就呼吸悠长,面容平和得恍如老僧入定。

    我在他身旁僵坐着,一边微微活动另一只手检查麻药失效程度,一边不时偷眼看他,倒也不觉得时间漫长无聊,反倒生出些许闲适之意,仿佛我们不是在满是野兽腥臭气息的洞中躲避,而是在壁炉前闲坐打盹一般。

    过了一个多时辰,程铮才缓缓收势,睁眼看着我笑问:“可是烦了?”他脸上疲态一扫而空,眸中神采奕奕,想是体力已经恢复了六七成。

    我含笑摇头:“烦倒是不烦,就是甫放松下来,竟觉得有些饿了。”

    程铮一笑,伸手拉我起身,扶我在洞前空地上走了几圈散去麻药余劲之后,便带我去到方才路过的河水上游,用石子打了两只野兔回来,抽出匕首剥皮开膛,就着河水处理干净,生火架着烤了,与我分而食之。

    解决完肚子问题,我俩又就着流水洗了一遍脸。我替他将发髻打散,用五指作梳一遍遍将他头发重新理顺,再仔细为他梳好,簪上发簪。

    趁着梳头的功夫,我简单将这几日的经历都同他说了一遍,从空中突袭乐进到东方厉突然现身,再到药何涣替我散功,带我与墨潜交谈,再到得出地图藏于少林藏经阁之秘辛。因我之前从没与他说过魔教之事,是以叙述时又少不了穿插种种解释回顾,待勉强说明地图一事之后,却已是大半天过去。

    我停顿片刻,方开始说楚修竹之事。

    传功的过程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然而说到她次日找我时,我却是省略了大半过程,只说她问我她娘亲可曾留下什么遗物,我将夏涵星绝笔信照实背过一遍之后,她第二日便做出决定要留在魔教,忍辱负重,图谋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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