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梦 作者:宋振华
第266章 第一人
在沉默了片刻后，战斗的龙骑兵们纷纷拨转了地龙，四下逃窜，消失在夜幕中，而只有少数人放下了兵器，表示投降。[燃^文^书库][]血战良久，居然因为一句话，而结束了，这个结局多少让人有diǎn哭笑不得。
“就这样结束了？”凌轩自问了一句，直到看见士兵们发出最后胜利的欢呼，凌轩才意识到，战斗结束了。
比起白天，夜晚的战斗还称不上激烈，战斗时间也不长，但是对凌轩军的伤害却不低，短短的一个xiǎo时内，战死者五百多人，此外还有半数以上的人需要拉到医院去。不过这个结果，对于凌轩们来説，已经是大幸了，如果不是刹帝利的出现，依靠凌轩们的军力，有可能勉强把龙骑兵给全数歼灭了，但是所要付出的代价，凌轩简直不敢想。
而凌轩们的对手，突击的龙骑士全员战死，龙骑兵也阵亡了三百余人，残余的部队，有四分之三不知下落，最后站在凌轩面前，只有区区九十五人而已。
“流浪兵团——捷艮沃尔会战”就这样拉下了帷幕，在历史中留下了无数的第一，第一次有部队打败号称无敌的龙骑兵，第一次在正式合战中运用火枪……在诸多的第一后面，流淌着上千人的鲜血，如果有可能，凌轩很想用这么多的第一来换取长眠在地下同伴的生命。
玛古拉呆呆站在战场，望着遍布在那里的地龙尸体，比起人还能找一个葬身之所来，太过笨重的地龙，凌轩们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把它们埋葬掉，只好拜托野地的豺狼、秃鹫给它们最后的安息。多少有diǎn残酷，但是凌轩也没有办法，上前拍了拍玛古拉的肩膀后道：“就让他们做最后的贡献吧，死在旷野中，也是它们的服气，就像很久以前他们还没被驯化前。玛古拉，你不用太伤心了。”
“不是呀，那么多龙角放在那里实在是太浪费了，凌轩只是在计算能卖多少钱而已。”
凌轩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出来：“是呀，真的是一大笔钱，玛古拉，给你足够的人手，去弄下来吧。”流浪兵团还真是靠尸体发财的专业户，从以前的飞龙角到现在的地龙角，在自嘲了一会后，凌轩的心情突然开朗起来。
三天后打着流浪兵团旗号的大队人马进入了捷艮沃尔的领土。
比起凌轩离开前，捷艮沃尔看上去更加荒废，相当一部分男丁被抽调到奴隶骑兵里面，城里除了被战士所鄙视的商人和无战斗力的老幼妇孺外，甚少有壮丁。而现在，几乎都拥挤在街道边，瞪着惊慌的眼神，看着凌轩们这支第一次踏上捷艮沃尔圣土的外来部队。坐在马上，凌轩清楚感受到那种排挤般的眼神，如果不能稳定这里的人心，迎接凌轩们的可不仅仅是胜利。
“梅尔基奥尔。”凌轩转过头去，喊了一下参谋长的名字。
梅尔基奥尔驱赶着马匹，来到凌轩身边，对着他，凌轩沉默了半晌后道：“帮凌轩去发个通告吧，就是安民告示那种，告诉捷艮沃尔的百姓，凌轩们不会去侵扰他们的产业。”
梅尔基奥尔diǎn了diǎn头。接着凌轩又转到另一个人身上：“玛古拉，凌轩们还有多少备用资金？”
玛古拉一脸的戒备：“你想干什么！”
“还有多少？”
“不到一万枚，凌轩们已经破产了！你不要想着再花其它钱！”
“再怎么説，买人心的钱还是要花的，不然凌轩们就要花更多的钱去收拾叛乱者了。”凌轩一脸笑容，对着玛古拉尽量露出温和的表情。
玛古拉一脸狐疑：“真的吗，你认为真的有效。”
“当然有了，就把钱发给那些阵亡的龙骑兵家属，再怎么説他们也是为国家献身的战士，他们的家属，凌轩们怎么也要付起责任来。”凌轩diǎn着头，説出如上的话。
玛古拉哼了一声：“也没看你对凌轩们的人那么慷慨过，拿着这笔钱，凌轩不会去慰问凌轩们的人呀。”
“自己家里的自然不会忘记，凌轩早就想立一个抚恤阵亡者的制度了，不过现在，还是暂时照顾下这里吧。”凌轩扫视了下四周，许多人面露饥黄，假如不给diǎn补给，恐怕这些孤儿寡母多半会饿死。到时候，难免会在捷艮沃尔造成大的混乱。这次入城的部队可只有区区一千人，就算要镇压，也不够人数呀。
“好吧。”玛古拉迟疑了良久，最后还是diǎn下了头。
凌轩笑了笑，挥鞭拍在战马的屁股上，一阵风的卷出了列队前行的大部队，直接冲向了圣龙护城的中心议事厅……
“离车在哪里？”很想看看这个发动了战争，却从来没有露面的第二龙将，在走进议事厅的瞬间，凌轩冲着站在那里迎接的刹帝利喊了一声。
刹帝利满脸的诧异，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咳咳，这样呀，和凌轩来吧，不过他现在圣龙山上，恐怕这辈子都难下来了。对了，你的坐骑很幸运，还活着，你可以骑着它上去。”
凌轩眨了一下眼，并没有理解刹帝利所言的意思，不过还是跟着他登上了圣龙山的dǐng峰。
当凌轩跨下“闪”的瞬间，被眼前的一切给震惊了。
整个圣龙殿被抹上了一层红色，到处是尸体，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除了一部分是长老院的护卫外，相当一部分是身找灰色衣服的士兵，此外还夹杂着几个紫袍人。他们身上的徽章凌轩再熟悉不过，是艾尔法西尔北方死囚团的标志，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当疑惑的目光望向刹帝利时，他只是摇了摇头，一副跟凌轩来的模样。
当推开龙将护院的时候，凌轩看见了离车，这一次，比震惊更强烈的感觉冲击到凌轩的视线中。
原来的第二龙将，这次叛乱的始作俑者，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透过他的皮肤，凌轩可以看见下面的骨头。看着他，凌轩居然泛起了同情，这种样子，简直比死都还痛苦。
“怎么会这样？”这一次，凌轩忍不住説出话来。
刹帝利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咳嗽起来：“咳咳，出卖灵魂给魔鬼，现在只是被反噬了而已。”
只有笨蛋才会相信这种説辞，其实看见外面的尸体，凌轩就应该想到了。和凌轩的决斗，让离车蒙上羞辱，但是他又不能自己动手，杀一个正式成为第四龙将的人，多半和当时在这里游荡的北方死囚团的人勾搭上，想借着他们的力量，把凌轩杀掉。不过那些紫袍法师也不是笨蛋，多半还想着控制离车。对付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第二龙将，紫袍法师肯定还用上了药。
至于后来的结果，紫袍法师成功控制了离车，而被大量灌下控制精神药物的离车也完蛋了。
虽然只是个推测，不过基本上也不会太过偏离，至于刹帝利将军为什么没发觉，以及怎么把那么多龙骑士、龙骑兵拉下水的事情，已经超离凌轩所能想象的范围。凌轩也没必要费神去想这个东西，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处理好眼前的问题。
“还有残余者逃脱吗？”对紫袍法师，凌轩有种从心底泛出厌恶，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让他们渗进凌轩们的部队里，像雷帝斯这种没大脑的家伙，哪里能逃的过他们的手掌心，到时候，凌轩可不想拿着刀子对向自己人。
刹帝利摇摇头，然后道：“咳咳，在这里的全部被肃清了，但是不清楚混在捷艮沃尔里面还有没有他们的同党。”
凌轩皱起了眉头，如果要对付这种人，看样子还是去拜托德科斯老爷爷吧，阴暗的手法只能拿阴暗来对付，从人群中揪出可疑人，是密探们最拿手的本事了。
失踪的一个大队龙骑兵要找回来，城中几千户军属要安顿好，还有抓住那些暗藏着的敌人，在捷艮沃尔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总有种站在火山上的感觉。不过至少，凌轩们已经打通了南下的道路，只要安顿好这里的事情，凌轩们就可以高举起义旗，大举南下。完成兰碧斯将军的嘱托。光复亚鲁法西尔的事业，在这一刻是那么的触手可及。
“不过现在，凌轩还是要好好处理眼前的事情，不然的话，就要跌在最靠近胜利的地方喽。”凌轩自言了一句，已经忽略了半死人状的离车，对于凌轩来説，他已经构不成任何的危险，就这样让他安度余生吧，这也算是凌轩心底仅留的一diǎn仁慈好了。
“凌轩……是圣龙……认定的……真正统治者……”突然从床上离车的口中呢喃道，声音断断续续，而他的眼神不时变换着，看在凌轩眼里，和一个身患臆症的人没什么区别。
又叹了一口气，凌轩转身离开，将离车那飘忽的声音抛在脑后……
王历1354年的六月，是一个变幻多端的月份，在这个日子里，捷艮沃尔和兰帝诺维亚之间被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后世评价这个时期，一般加上了那么一句：“……六月，捷艮沃尔仅为名义之存在……”
王历1354年7月按照气节上排列，这个日子已经进入了盛夏，不过在捷艮沃尔这个四面环山的地方，还感觉不到太过的酷热，但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确让凌轩感到甚为烦躁。
第一就是那些逃散的龙骑兵，纷纷做起了林海的盗贼来，十天工夫，就袭击了六次运送货物的商队，现在，在捷艮沃尔城里，多少已经有diǎn支撑不住的感觉，排在议事厅外面，索要救济的队伍都可以拖到兰帝诺维亚去；第二就是发生毒死地龙的事，虽然经过大肆搜捕，把罪犯给抓了起来，也证明了艾尔法西尔的余孽还在捷艮沃尔，但是所有被饲养的地龙都已经躺在地上永远爬不起来，本来还打算着训练一批人手，重新建立龙骑兵，现在看来，也和做梦没什么区别。等着孵化野生地龙产下的蛋，然后养到可以骑的地步至少要花十年，那个时候，流浪兵团估计都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第三，也是最让凌轩头痛的一件事，就是怀顿诺尔的第二军开始向回廊一带移动，根据他们官方的解释，是正当换防，鬼知道克鲁索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乘着凌轩军最虚弱的时候，给个致命一击，对他来説也算是个上好的选择，一旦他真那么打定主义了，依靠流浪兵团目前的军力，真是凶多吉少。
至于其它的琐事，那更是如山般堆积在凌轩的面前，又不能把鲁素大哥从兰帝诺维亚叫过来，而刹尔利长老年事已高，实在不忍心让他在操劳这些事情。
“泥潭呀，泥潭，真想把凌轩陷进去不可。”望着眼前的公文，凌轩突然喊了出来，弄得一直静立在旁边的迦兰一阵侧目。
“咦——你还在这里呀！”从门外发出了一声感叹，德科斯捧着茶杯走了进来，看着他那一脸的狐狸笑容，凌轩恨不得一拳揍过去，带着没好气的声音凌轩回答道：“是呀，如果某人能勤快diǎn，凌轩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作为指挥官，当然要多贡献diǎn青春了，反正你也年轻，有的时间。”打着哈哈，径直坐到凌轩对面，从桌子上抽出了一份文件，“怎么那些龙骑兵还没解决完呀，不过也对，躲在林海里，凌轩们又没什么部队，怎么去找呀，要是他们肯投降，那就太完美了，多了一个大队的龙骑兵不説，其他的国家也会有所觉悟吧。”
凌轩眼睛一亮，对呀，只要能説服那些龙骑兵放下武器，甚至加入到凌轩的阵营中，那不是一口气解决三个问题吗？不过一丝气馁又涌上了心头，那些家伙连面都看不见，连派人去説服，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
“想办法，想办法，走过那么多的路，可不能被这个给为难住了。”凌轩低下头，如诵经般念了几句，不过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正当凌轩头痛欲裂的时候，梅尔基奥尔站在屋外，大声喊道：“大人，刹帝利大人有请。”
“这个时候？难道又出什么事了。”心里打了个鼓，凌轩还是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屋外。
一名侍从牵着凌轩的“闪”站在外面，看这个架势，是让凌轩上圣龙山去，最近十三长老也搬到了上面，上去的话，就是面对一大批老头子。还没等凌轩把眉头完全皱起，梅尔基奥尔跨上了一步，轻声道：“大人，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城里有头面的人都被请上了圣龙山。”
“哦——”这个略略引起了凌轩的注意，这种时候，做为外来军方的全权代表，最好早diǎn出现，现在的凌轩可得罪不起捷艮沃尔的人，万一在这里放一把火，那凌轩就只好等着灭亡了。
一想到此，凌轩连忙跨上了“闪”，摸了摸它的脖子后，道：“出发！”
“闪”仰天欢快的发出一声嘶鸣，然后鼓动翅膀，带凌轩向圣龙山直飞而去。
圣龙山上的尸体早就被清理掉，就连血迹也被冲刷的一干二净，原本破碎的门窗不知道什么被修补一新，就连大殿的外墙好像也被粉刷过一般。十几个使者模样的人分列在青色石板大道的两边，从吊篮里被拉上山的捷艮沃尔头面人物陆续汇集到中央广场上，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好像十三长老做出重要决定了呀。”
“难道准备正式废弃捷艮沃尔圣国之名，全面倒到外人的怀抱里？”
“应该不会吧，再怎么説，十三长老也象征着捷艮沃尔，做出这种决断，那是要有自杀的觉悟。”
“説不定是那些外人……”
看着凌轩的走近，那些头面人物渐渐把私语变成了耳语，不时拿着眼神飘着凌轩，一脸戒备的神色。凌轩当然知道在他们心目里凌轩是什么角色，借助恶魔兵器的无耻xiǎo人，想要毁灭捷艮沃尔千年道统的恶势力头目……或许那个起叛乱之师的离车，在他们心目里远比凌轩来的高大，做人到了这个田地，估计连悲哀的力气也省了，仰起头，凌轩大步走到最前列。
“刹帝利大人到！”
“十三长老到！”
司仪官大声喊了两下，在他声音还回荡在圣龙山时，十四个老爷爷依次走出了最中央的长老院，站到凌轩们面前。四周的喧哗一下安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盯到了他们身上，静等着下音。
十三长老的首席，难陀第一个跨出了队列，一脸红润道：“捷艮沃尔最近经过连番不幸，差一diǎn就被宵xiǎo之徒夺走了大位。幸好有第四龙将，因陀罗将军的义勇，才挽狂澜与为难中，也使那些叛逆伏诛，保住凌轩捷艮沃尔之大统！”
即便是凌轩，也不禁脸红了一下，天知道凌轩什么时候变的那么伟大起来，挽救捷艮沃尔，那是在救自己，换成别人也照样去做。四周稀稀拉拉的响起了拍巴掌的声音，多半是和流浪兵团结成利益关系的商人，在凌轩回头的刹那，还不忘对凌轩堆上市侩般的笑容。
“由于叛乱，原来的第二龙将离车、第三龙将丹陀罗已经无资格再拥有龙将之名，按照道统，第四龙将因陀罗可自动升任第二龙将。不过刹帝利将军年事已高，本人也主动提出进长老院的意向，经过十三长老协商：从今日起，第四龙将因陀罗直接升任第一龙将，刹帝利入长老院，为十四长老。”
“啊——”下面一片惊叹，在这个时候登上第一龙将之位，等于宣布把捷艮沃尔的军政大权全数交给凌轩，让凌轩成为捷艮沃尔历史上第一个独裁官。从另一个方向来讲，就是把捷艮沃尔拱手让给凌轩这个外族人，假如凌轩愿意的话，更改捷艮沃尔的国名都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这种事情，怎么能允许呢！十三长老，你们到底考虑清楚了没有呀！”
“这是将捷艮沃尔往深渊里退，把大权交给外族人，圣龙的恩泽凌轩们就是这么来回报得！”
“怎么能这么説，因陀罗阁下青年才俊，必将把捷艮沃尔引向光辉。”
“不错，不错，你看他最近办的事，哪件不漂亮。”
“你们这些见钱眼开的家伙……”
会场中的气氛热烈非凡，反对者有之，赞同者也有之，正当两方吵得不可开交时，凌轩踏上几步，走到十三长老的下手后，转身大声道：“凌轩不会稀罕这个第一龙将的名称，既然凌轩当上了这个职位，就让捷艮沃尔因为凌轩而更加光辉吧。”
下面的吵闹声突然停顿下来，在短暂的平静后，突然暴发出愤怒的喊声：“你这个狂妄的混蛋，去死吧！”
当上第一龙将的首日，异常的不顺利……
在很久以后，有个历史传记家询问了尚存的捷艮沃尔居民，为什么在后来的日子里如此坚定的拥护第一龙将的统治时，很多人回答了一个让凌轩羞愧的答案：“那个家伙呀，不过是个笨蛋而已，但是换成别的什么人来统治，凌轩们就活的没那么开心了。”
接下来，就是对付游散龙骑兵的事了。
7月9日凌轩躺在巨大的草垛上，望着天空，身下是吱呀吱呀的声音，破烂的老牛车在发出如此杂音的同时，将满满一车的粮草拖往捷艮沃尔。在老牛车前后，还有其他数辆，也都堆着山高般的粮草，在林海里，就显得分外的耀眼。
“法普大人，凌轩们都已经慢吞吞的走了两天，怎么还没看见敌人呀。”赶车的是亚尼，一脸稚嫩的他怎么都让别人感觉到弱xiǎo，虽然他连龙骑士都杀死过。
“放心，抢劫了那么多不能吃的货车，看见这种粮草车，龙骑兵一定会感兴趣的。”凌轩吐掉了口中含着的草根，斯条慢理的説道。
“可是，这次凌轩们就只有那么diǎn人，能对付大队龙骑兵吗？”
“加上赶车的才十个人，这么弱的队伍，龙骑兵又不是傻子，怎么也能估算出该派多少人，全部来了，那才叫希奇。这个吗，叫示敌以弱，到时候就可以攻他们一个不备。”
亚尼的脸上满是受教的表情，当他露出再讨教的神色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窜进凌轩的耳朵。“来了。”凌轩喊了一声，前行的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数个龙骑兵提着龙枪飞速越过森林，将凌轩们团团围了起来，细数一下，一共有六个，为了对付十个人，这显然是大手笔了。
“立刻滚下车去，还留你们一条性命，不然格杀勿论！”当先一人高喝了一声，凌轩向左右使了个眼神，坐在车上的数人立刻爬下了车，而凌轩反而端坐在草堆上，露出凌轩不会离开的表情。
龙骑兵的脸上难掩轻蔑，其中一人缓缓抽出了龙刀：“自己找死，怪不了别人。”
“是呀，这句话凌轩原样奉还。”笑眯眯説完这句话，凌轩从怀里掏出了火统，“乒——”
的一声，弹丸划过那名龙骑兵的脸庞，飞掠进林子里，惊吓的飞鸟在这个时候扑棱着翅膀，掠上半空，在上面不停鼓噪。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从草堆里翻出十数个火枪手，将枪直指着那些龙骑兵。
那名龙骑兵的脸色一下苍白起来，大滴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忙不迭从地龙上翻落在地，然后举起了双手。龙骑兵虽然骁勇，但不是笨蛋，自然知道火枪的威力，其他人在对视了一眼后，高举起双手，纷纷跨下地龙。
凌轩收回了火统，然后对他们道：“刚才只是一个警告，回去和你们的同伴説，捷艮沃尔随时欢迎他们回来。但是他们还选择继续在林海里游荡的话，凌轩会一个一个去把他们消灭干净，这个是第一龙将——因陀罗的声明。”
“你就是因陀罗！”差diǎn失禁的最先一人用着颤音道。
凌轩diǎn了diǎn头：“不错，如果不信也没关系，你只要去转述凌轩的话就可以了，现在可以走了。”
龙骑兵们面面相觑后，飞快的爬上地龙，在吆喝了一声后，急速离开了凌轩们，在身后丢下一句话：“凌轩们捷艮沃尔的战士不会接受威胁！”
“你们只不过是盗贼，已经称不上战士了！”冲着他们的背，凌轩大喊了一声，急速的奔驰声回答了凌轩喊声。
拍了拍身上的草末，凌轩继续躺下，然后拍了拍车：“继续出发，凌轩们回捷艮沃尔。”
一脸呆涩的亚尼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翻身上车，挥舞了一下鞭子后，驱赶着牛车继续赶路。车还没有行出百米远，密集的奔驰声就在四周响了起来，数十名龙骑兵快速把凌轩们围了起来，明晃晃的龙枪直对着凌轩们。
“谁自称是第一龙将！”当先的一个是胡子老长的龙骑兵，在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后，沉声道。
一diǎn没有回避，凌轩直视着他，大声道：“是凌轩！”
“假如今天凌轩杀了你，凌轩就是捷艮沃尔的英雄，凌轩们就可以重新回到捷艮沃尔。”瞪着凌轩，长胡子一字一句的道。
“恐怕你要失望了，当杀完凌轩后，就请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你这辈子没希望回捷艮沃尔了。”凌轩笑了笑。
“你以为凌轩不敢吗！”长胡子加重了口气，并做出欲动手状。
凌轩继续笑道：“凌轩就在这里。”
四周的气氛一下凝固起来，所有人的手搭上了兵器。长胡子瞪了凌轩半晌后，突然笑了出来：“有骨气，不愧被十三长老推荐当第一龙将的人。假如凌轩们肯归顺的话，不知道第一龙将大人会给凌轩们什么赏赐。”
没有考虑，凌轩道：“赏赐的话，凌轩是很难给你们什么的，不过有三样，凌轩现在就可以给你们：第一个是自由，第二个是尊严，第三个是证明自己的机会，其他你们用自己的手去拿吧。”
长胡子的脸上滑过了惊异，颇有兴趣的看着凌轩，好半晌才道：“听説第一龙将是个喜欢讲大话的家伙，今天看来也不假。”
凌轩没有介意，只是笑了笑：“不错，凌轩很喜欢讲大话，不过比起你们来，凌轩有diǎn可以自豪，至少凌轩不会愚昧到丢掉自己的理想，去当一个盗贼。在兰帝诺维亚，你们不能消灭凌轩，在林海里，难道你们就可以了吗？”
长胡子的脸笼上一层怒气，按捺不住的手按向了腰间的龙刀，空气一下紧张起来。
扫视了一下四周，凌轩哈哈笑出来，径直走到长胡子的面前，如果他现在动手的话，可以一刀把凌轩斩成两截。
没有一丝恐惧，凌轩的眼睛直视着他，然后説出了下面的话：“假如你们的理想是将龙的脚印留在大陆每一个地方的话，凌轩的理想就是恢复大陆的和平。如果你选择让捷艮沃尔的子孙继续和你们一样流血的话，可以在这里杀了凌轩，如果不是，就请你们放下武器。凌轩已经很累了，不想再为几个盗贼浪费精力。真想一把火烧掉整个林海，可惜，这是养育捷艮沃尔和兰帝诺维亚的森林，凌轩还想着让自己的子孙也能看看这一片绿色。”
长胡子的嘴唇一阵颤抖，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凌轩知道，只是最后的机会了，慢慢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下，一丝鲜血从里面渗了出来。拥有圣龙之血脉的人，他的血有一层淡淡的荧光，而且散发出别样的气息。
“圣龙之血脉！”长胡子睁大了眼睛，脸上再也没有犹豫，翻身跃下地龙后，跪在地上：“因陀罗大人，凌轩不再做无意义的抵抗，希望你能原谅凌轩们的过错。”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对了，长胡子，你叫什么名字。”
长胡子诧异的抬起头，惊讶了片刻后道：“尊贵的第一龙将大人，属下曼陀罗。”
“曼陀罗，可以的话，能不能把你的力量借给凌轩，当凌轩的龙枪。如果有你们的帮助，凌轩应该能更快的结束这个乱世。”
曼陀罗呆涩看着凌轩好一会，突然低伏在地上，将舌头吐出，触到大地，这是捷艮沃尔最崇高的敬礼，是对自己主人的认同。几乎同时，其他的龙骑兵也跃下地龙，做出了同样的姿势。
……
“你是説，还有其他操纵者？”归降的曼陀罗还是带来了惊人的消息，本来打算打道回府的凌轩不禁皱起了眉头。
“是的，因陀罗阁下，本来凌轩们散进林海后，也没打算做其他抵抗，都想着各自悄悄回捷艮沃尔，和家人团聚后，再做打算。不过，还没等凌轩们做出决断，离车将军的手谕就传到各个支队指挥官的手里。”
“手谕？”
曼陀罗递上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各自为战，敌寇将不久陷入沼泽，最后胜利必将归属凌轩们……”最后还盖上了离车的私章，稍微想想，也知道是那些紫袍法师的杰作，能够拖延凌轩们一天，对他们代表的势力来説，就好上一天，更何况还不是用自己的本钱。不过凭着这么张纸，龙骑兵们就傻呼呼的跟着走了？
曼陀罗看出凌轩脸上的疑惑，接着道：“本来凌轩们也不太相信，毕竟离车将军投降的旨意才由刹帝利将军传过来，可是后来，全权代表离车将军的那个人突然出现，不知道怎么的，凌轩们也就同意了这个建议。而且从那个人那里传来消息，之所以在战场会出现离车将军的令牌，只不过是因为被刹帝利将军突然袭击而丢失了，现在的离车将军暂时撤到了南方去，不久将举兵大举北上，到时候，凌轩们就是功臣。”
“就这样你们跟着走了？”凌轩张大了嘴巴，这种谎言也能让他们相信。
曼陀罗抓了抓头发，露出不解：“不知道怎么，当时的凌轩们就是相信那个人説的话。”
“説了半天，那个人到底是谁？”
曼陀罗的一脸的茫然，好半晌后摇了摇头：“不知道呀，反正从离车将军宣布举义旗开始，那个人就在离车将军的身边，后来代表离车将军指挥了对你们的战斗。”
凌轩脑子里一团雾水，不过模模糊糊有了一个概念，那个人和紫袍法师脱不了干系，而且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可以对那么多人同时精神影响，那种简直就是魔力：“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应该还在大本营里，不过那里有很多那个人带来的卫士，而且，很多凌轩们的同伴到现在还对那个人言听计从。”曼陀罗想了片刻后，回答了凌轩的问题。
“就是説，从正面进去行不通喽。”
“是的，因陀罗阁下。”
不管怎么説，也要解决这个在脖子底下的危险，在考虑了片刻后，凌轩做出了决断：“曼陀罗，凌轩跟你过去，就当是被你抓获的俘虏，不管那个人是谁，就在今天，让他消失掉。”
“啊——是，因陀罗阁下。”带着一脸崇敬，曼陀罗在一声惊异的叫声后，diǎn下了头。
沦落成盗贼的龙骑兵驻扎的地方，居然让凌轩有种眼熟，在仔细看了一眼后，从心里泛起了哀叹，可能是宿命的玩笑吧，这里就是以前黑暗龙族的村落。衣衫褴褛的几十个龙骑兵围在村中央，一脸馋像的望着那里烤着的一只山鸡，地龙们懒散的趴在地上打着盹，哪里还有以前龙骑兵半diǎn的风采，就算説起盗贼来，也寒酸了一diǎn。
曼陀罗颇为尴尬的看了凌轩一眼后，然后高声嚷道：“凌轩们抢到粮食了！”
这个时候，凌轩压低了斗笠，尽量把颜面遮挡起来。
村子一下沸腾起来，从周围的树屋里窜出了上百个人，红着眼睛围了上来。
“总算能吃饱了，最近连只鸟都难打到，都快把凌轩饿死了。”
“这还是第一趟抢到粮草呀，曼陀罗真有本事。”
“那是，人家好歹也是龙骑兵中的第一人呀，若不是实在没了飞龙，他早升格当龙骑士了。”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龙骑兵越围越上，眼看着就要把粮车上的粮草给抢下来，那时候暗藏在里面的火枪手就不妙了。凌轩连忙使了个眼色给曼陀罗，曼陀罗会意，升出双手：“喂，大家静一静，怎么也要让代指挥官过目一下吧。”
龙骑兵齐齐应了一声，然后大声喊了起来：“代指挥官，快来看看刚抢到的粮草呀。”
一阵寂静，好一会，才有回应，在数十个身着灰色制服的壮汉簇拥下，一个紫袍法师出现在凌轩的视线中。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的紫袍法师，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从头到脚套着的紫袍将他性别容貌全数掩去，整个充满了神秘的味道，此外，在看他的第一眼，从心里就泛起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手慢慢伸到大衣下的弯刀上，左右使了一个眼色后，伪装成车夫的士兵不着痕迹的做好了准备，就等着那紫袍法师靠近，就制服他。可是紫袍法师在这个时候停下了脚步，一只手缓缓扬起，直指着凌轩们，然后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斗篷下传了出来：“曼陀罗是叛徒，他已经把敌人引进来了。”
“啊——”周围的龙骑兵发出了一声惊叹，纷纷握上腰际的龙刀。
凌轩一把扯掉斗笠，露出了面容，闪族特有的黑发暴露在空气中，引起一片惊叹：“他是因陀罗！”还没等话音落下，曼陀罗就大喊道：“离车将军已经死了！这个是艾尔法西尔的紫袍法师，他想利用凌轩们替艾尔法西尔卖命！”
龙骑兵们一下失去了判断，一脸迷惑的望着凌轩们，然后转头望向那个紫袍法师。
“杀了他们，圣龙会给你们祈福的。”紫袍法师突然加重了语气，带着那么diǎn魔力，龙骑兵们的眼神恍惚起来。
从怀里掏出火统，“乒——”的一声开了一枪，声音很响，把树叶都震下了不少，似乎给龙骑兵们一个耳光，他们的脸上带出了一丝清醒，这个时候，十数个卫士在发了一声喊后，猛的向凌轩们扑过来。
“开枪！”凌轩大喊了一声，翻开车上的粮草，十数个火枪手纷纷冒出身影，端起火枪后停顿了瞬间，然后打下火石，“乒乒乒”数声枪响，冲上卫兵全身如同盛开起的鲜花一般。
血滴落在地上，发出了清晰的响声，摇晃了一下，那些卫兵发出了野兽般的嗥叫。
第266章 第一人
第266章 第一人
在沉默了片刻后，战斗的龙骑兵们纷纷拨转了地龙，四下逃窜，消失在夜幕中，而只有少数人放下了兵器，表示投降。[燃^文^书库][]血战良久，居然因为一句话，而结束了，这个结局多少让人有diǎn哭笑不得。
“就这样结束了？”凌轩自问了一句，直到看见士兵们发出最后胜利的欢呼，凌轩才意识到，战斗结束了。
比起白天，夜晚的战斗还称不上激烈，战斗时间也不长，但是对凌轩军的伤害却不低，短短的一个xiǎo时内，战死者五百多人，此外还有半数以上的人需要拉到医院去。不过这个结果，对于凌轩们来説，已经是大幸了，如果不是刹帝利的出现，依靠凌轩们的军力，有可能勉强把龙骑兵给全数歼灭了，但是所要付出的代价，凌轩简直不敢想。
而凌轩们的对手，突击的龙骑士全员战死，龙骑兵也阵亡了三百余人，残余的部队，有四分之三不知下落，最后站在凌轩面前，只有区区九十五人而已。
“流浪兵团——捷艮沃尔会战”就这样拉下了帷幕，在历史中留下了无数的第一，第一次有部队打败号称无敌的龙骑兵，第一次在正式合战中运用火枪……在诸多的第一后面，流淌着上千人的鲜血，如果有可能，凌轩很想用这么多的第一来换取长眠在地下同伴的生命。
玛古拉呆呆站在战场，望着遍布在那里的地龙尸体，比起人还能找一个葬身之所来，太过笨重的地龙，凌轩们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把它们埋葬掉，只好拜托野地的豺狼、秃鹫给它们最后的安息。多少有diǎn残酷，但是凌轩也没有办法，上前拍了拍玛古拉的肩膀后道：“就让他们做最后的贡献吧，死在旷野中，也是它们的服气，就像很久以前他们还没被驯化前。玛古拉，你不用太伤心了。”
“不是呀，那么多龙角放在那里实在是太浪费了，凌轩只是在计算能卖多少钱而已。”
凌轩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出来：“是呀，真的是一大笔钱，玛古拉，给你足够的人手，去弄下来吧。”流浪兵团还真是靠尸体发财的专业户，从以前的飞龙角到现在的地龙角，在自嘲了一会后，凌轩的心情突然开朗起来。
三天后打着流浪兵团旗号的大队人马进入了捷艮沃尔的领土。
比起凌轩离开前，捷艮沃尔看上去更加荒废，相当一部分男丁被抽调到奴隶骑兵里面，城里除了被战士所鄙视的商人和无战斗力的老幼妇孺外，甚少有壮丁。而现在，几乎都拥挤在街道边，瞪着惊慌的眼神，看着凌轩们这支第一次踏上捷艮沃尔圣土的外来部队。坐在马上，凌轩清楚感受到那种排挤般的眼神，如果不能稳定这里的人心，迎接凌轩们的可不仅仅是胜利。
“梅尔基奥尔。”凌轩转过头去，喊了一下参谋长的名字。
梅尔基奥尔驱赶着马匹，来到凌轩身边，对着他，凌轩沉默了半晌后道：“帮凌轩去发个通告吧，就是安民告示那种，告诉捷艮沃尔的百姓，凌轩们不会去侵扰他们的产业。”
梅尔基奥尔diǎn了diǎn头。接着凌轩又转到另一个人身上：“玛古拉，凌轩们还有多少备用资金？”
玛古拉一脸的戒备：“你想干什么！”
“还有多少？”
“不到一万枚，凌轩们已经破产了！你不要想着再花其它钱！”
“再怎么説，买人心的钱还是要花的，不然凌轩们就要花更多的钱去收拾叛乱者了。”凌轩一脸笑容，对着玛古拉尽量露出温和的表情。
玛古拉一脸狐疑：“真的吗，你认为真的有效。”
“当然有了，就把钱发给那些阵亡的龙骑兵家属，再怎么説他们也是为国家献身的战士，他们的家属，凌轩们怎么也要付起责任来。”凌轩diǎn着头，説出如上的话。
玛古拉哼了一声：“也没看你对凌轩们的人那么慷慨过，拿着这笔钱，凌轩不会去慰问凌轩们的人呀。”
“自己家里的自然不会忘记，凌轩早就想立一个抚恤阵亡者的制度了，不过现在，还是暂时照顾下这里吧。”凌轩扫视了下四周，许多人面露饥黄，假如不给diǎn补给，恐怕这些孤儿寡母多半会饿死。到时候，难免会在捷艮沃尔造成大的混乱。这次入城的部队可只有区区一千人，就算要镇压，也不够人数呀。
“好吧。”玛古拉迟疑了良久，最后还是diǎn下了头。
凌轩笑了笑，挥鞭拍在战马的屁股上，一阵风的卷出了列队前行的大部队，直接冲向了圣龙护城的中心议事厅……
“离车在哪里？”很想看看这个发动了战争，却从来没有露面的第二龙将，在走进议事厅的瞬间，凌轩冲着站在那里迎接的刹帝利喊了一声。
刹帝利满脸的诧异，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咳咳，这样呀，和凌轩来吧，不过他现在圣龙山上，恐怕这辈子都难下来了。对了，你的坐骑很幸运，还活着，你可以骑着它上去。”
凌轩眨了一下眼，并没有理解刹帝利所言的意思，不过还是跟着他登上了圣龙山的dǐng峰。
当凌轩跨下“闪”的瞬间，被眼前的一切给震惊了。
整个圣龙殿被抹上了一层红色，到处是尸体，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除了一部分是长老院的护卫外，相当一部分是身找灰色衣服的士兵，此外还夹杂着几个紫袍人。他们身上的徽章凌轩再熟悉不过，是艾尔法西尔北方死囚团的标志，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当疑惑的目光望向刹帝利时，他只是摇了摇头，一副跟凌轩来的模样。
当推开龙将护院的时候，凌轩看见了离车，这一次，比震惊更强烈的感觉冲击到凌轩的视线中。
原来的第二龙将，这次叛乱的始作俑者，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透过他的皮肤，凌轩可以看见下面的骨头。看着他，凌轩居然泛起了同情，这种样子，简直比死都还痛苦。
“怎么会这样？”这一次，凌轩忍不住説出话来。
刹帝利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咳嗽起来：“咳咳，出卖灵魂给魔鬼，现在只是被反噬了而已。”
只有笨蛋才会相信这种説辞，其实看见外面的尸体，凌轩就应该想到了。和凌轩的决斗，让离车蒙上羞辱，但是他又不能自己动手，杀一个正式成为第四龙将的人，多半和当时在这里游荡的北方死囚团的人勾搭上，想借着他们的力量，把凌轩杀掉。不过那些紫袍法师也不是笨蛋，多半还想着控制离车。对付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第二龙将，紫袍法师肯定还用上了药。
至于后来的结果，紫袍法师成功控制了离车，而被大量灌下控制精神药物的离车也完蛋了。
虽然只是个推测，不过基本上也不会太过偏离，至于刹帝利将军为什么没发觉，以及怎么把那么多龙骑士、龙骑兵拉下水的事情，已经超离凌轩所能想象的范围。凌轩也没必要费神去想这个东西，现在重要的是怎么处理好眼前的问题。
“还有残余者逃脱吗？”对紫袍法师，凌轩有种从心底泛出厌恶，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让他们渗进凌轩们的部队里，像雷帝斯这种没大脑的家伙，哪里能逃的过他们的手掌心，到时候，凌轩可不想拿着刀子对向自己人。
刹帝利摇摇头，然后道：“咳咳，在这里的全部被肃清了，但是不清楚混在捷艮沃尔里面还有没有他们的同党。”
凌轩皱起了眉头，如果要对付这种人，看样子还是去拜托德科斯老爷爷吧，阴暗的手法只能拿阴暗来对付，从人群中揪出可疑人，是密探们最拿手的本事了。
失踪的一个大队龙骑兵要找回来，城中几千户军属要安顿好，还有抓住那些暗藏着的敌人，在捷艮沃尔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总有种站在火山上的感觉。不过至少，凌轩们已经打通了南下的道路，只要安顿好这里的事情，凌轩们就可以高举起义旗，大举南下。完成兰碧斯将军的嘱托。光复亚鲁法西尔的事业，在这一刻是那么的触手可及。
“不过现在，凌轩还是要好好处理眼前的事情，不然的话，就要跌在最靠近胜利的地方喽。”凌轩自言了一句，已经忽略了半死人状的离车，对于凌轩来説，他已经构不成任何的危险，就这样让他安度余生吧，这也算是凌轩心底仅留的一diǎn仁慈好了。
“凌轩……是圣龙……认定的……真正统治者……”突然从床上离车的口中呢喃道，声音断断续续，而他的眼神不时变换着，看在凌轩眼里，和一个身患臆症的人没什么区别。
又叹了一口气，凌轩转身离开，将离车那飘忽的声音抛在脑后……
王历1354年的六月，是一个变幻多端的月份，在这个日子里，捷艮沃尔和兰帝诺维亚之间被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后世评价这个时期，一般加上了那么一句：“……六月，捷艮沃尔仅为名义之存在……”
王历1354年7月按照气节上排列，这个日子已经进入了盛夏，不过在捷艮沃尔这个四面环山的地方，还感觉不到太过的酷热，但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确让凌轩感到甚为烦躁。
第一就是那些逃散的龙骑兵，纷纷做起了林海的盗贼来，十天工夫，就袭击了六次运送货物的商队，现在，在捷艮沃尔城里，多少已经有diǎn支撑不住的感觉，排在议事厅外面，索要救济的队伍都可以拖到兰帝诺维亚去；第二就是发生毒死地龙的事，虽然经过大肆搜捕，把罪犯给抓了起来，也证明了艾尔法西尔的余孽还在捷艮沃尔，但是所有被饲养的地龙都已经躺在地上永远爬不起来，本来还打算着训练一批人手，重新建立龙骑兵，现在看来，也和做梦没什么区别。等着孵化野生地龙产下的蛋，然后养到可以骑的地步至少要花十年，那个时候，流浪兵团估计都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第三，也是最让凌轩头痛的一件事，就是怀顿诺尔的第二军开始向回廊一带移动，根据他们官方的解释，是正当换防，鬼知道克鲁索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乘着凌轩军最虚弱的时候，给个致命一击，对他来説也算是个上好的选择，一旦他真那么打定主义了，依靠流浪兵团目前的军力，真是凶多吉少。
至于其它的琐事，那更是如山般堆积在凌轩的面前，又不能把鲁素大哥从兰帝诺维亚叫过来，而刹尔利长老年事已高，实在不忍心让他在操劳这些事情。
“泥潭呀，泥潭，真想把凌轩陷进去不可。”望着眼前的公文，凌轩突然喊了出来，弄得一直静立在旁边的迦兰一阵侧目。
“咦——你还在这里呀！”从门外发出了一声感叹，德科斯捧着茶杯走了进来，看着他那一脸的狐狸笑容，凌轩恨不得一拳揍过去，带着没好气的声音凌轩回答道：“是呀，如果某人能勤快diǎn，凌轩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作为指挥官，当然要多贡献diǎn青春了，反正你也年轻，有的时间。”打着哈哈，径直坐到凌轩对面，从桌子上抽出了一份文件，“怎么那些龙骑兵还没解决完呀，不过也对，躲在林海里，凌轩们又没什么部队，怎么去找呀，要是他们肯投降，那就太完美了，多了一个大队的龙骑兵不説，其他的国家也会有所觉悟吧。”
凌轩眼睛一亮，对呀，只要能説服那些龙骑兵放下武器，甚至加入到凌轩的阵营中，那不是一口气解决三个问题吗？不过一丝气馁又涌上了心头，那些家伙连面都看不见，连派人去説服，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
“想办法，想办法，走过那么多的路，可不能被这个给为难住了。”凌轩低下头，如诵经般念了几句，不过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正当凌轩头痛欲裂的时候，梅尔基奥尔站在屋外，大声喊道：“大人，刹帝利大人有请。”
“这个时候？难道又出什么事了。”心里打了个鼓，凌轩还是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屋外。
一名侍从牵着凌轩的“闪”站在外面，看这个架势，是让凌轩上圣龙山去，最近十三长老也搬到了上面，上去的话，就是面对一大批老头子。还没等凌轩把眉头完全皱起，梅尔基奥尔跨上了一步，轻声道：“大人，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城里有头面的人都被请上了圣龙山。”
“哦——”这个略略引起了凌轩的注意，这种时候，做为外来军方的全权代表，最好早diǎn出现，现在的凌轩可得罪不起捷艮沃尔的人，万一在这里放一把火，那凌轩就只好等着灭亡了。
一想到此，凌轩连忙跨上了“闪”，摸了摸它的脖子后，道：“出发！”
“闪”仰天欢快的发出一声嘶鸣，然后鼓动翅膀，带凌轩向圣龙山直飞而去。
圣龙山上的尸体早就被清理掉，就连血迹也被冲刷的一干二净，原本破碎的门窗不知道什么被修补一新，就连大殿的外墙好像也被粉刷过一般。十几个使者模样的人分列在青色石板大道的两边，从吊篮里被拉上山的捷艮沃尔头面人物陆续汇集到中央广场上，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好像十三长老做出重要决定了呀。”
“难道准备正式废弃捷艮沃尔圣国之名，全面倒到外人的怀抱里？”
“应该不会吧，再怎么説，十三长老也象征着捷艮沃尔，做出这种决断，那是要有自杀的觉悟。”
“説不定是那些外人……”
看着凌轩的走近，那些头面人物渐渐把私语变成了耳语，不时拿着眼神飘着凌轩，一脸戒备的神色。凌轩当然知道在他们心目里凌轩是什么角色，借助恶魔兵器的无耻xiǎo人，想要毁灭捷艮沃尔千年道统的恶势力头目……或许那个起叛乱之师的离车，在他们心目里远比凌轩来的高大，做人到了这个田地，估计连悲哀的力气也省了，仰起头，凌轩大步走到最前列。
“刹帝利大人到！”
“十三长老到！”
司仪官大声喊了两下，在他声音还回荡在圣龙山时，十四个老爷爷依次走出了最中央的长老院，站到凌轩们面前。四周的喧哗一下安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盯到了他们身上，静等着下音。
十三长老的首席，难陀第一个跨出了队列，一脸红润道：“捷艮沃尔最近经过连番不幸，差一diǎn就被宵xiǎo之徒夺走了大位。幸好有第四龙将，因陀罗将军的义勇，才挽狂澜与为难中，也使那些叛逆伏诛，保住凌轩捷艮沃尔之大统！”
即便是凌轩，也不禁脸红了一下，天知道凌轩什么时候变的那么伟大起来，挽救捷艮沃尔，那是在救自己，换成别人也照样去做。四周稀稀拉拉的响起了拍巴掌的声音，多半是和流浪兵团结成利益关系的商人，在凌轩回头的刹那，还不忘对凌轩堆上市侩般的笑容。
“由于叛乱，原来的第二龙将离车、第三龙将丹陀罗已经无资格再拥有龙将之名，按照道统，第四龙将因陀罗可自动升任第二龙将。不过刹帝利将军年事已高，本人也主动提出进长老院的意向，经过十三长老协商：从今日起，第四龙将因陀罗直接升任第一龙将，刹帝利入长老院，为十四长老。”
“啊——”下面一片惊叹，在这个时候登上第一龙将之位，等于宣布把捷艮沃尔的军政大权全数交给凌轩，让凌轩成为捷艮沃尔历史上第一个独裁官。从另一个方向来讲，就是把捷艮沃尔拱手让给凌轩这个外族人，假如凌轩愿意的话，更改捷艮沃尔的国名都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这种事情，怎么能允许呢！十三长老，你们到底考虑清楚了没有呀！”
“这是将捷艮沃尔往深渊里退，把大权交给外族人，圣龙的恩泽凌轩们就是这么来回报得！”
“怎么能这么説，因陀罗阁下青年才俊，必将把捷艮沃尔引向光辉。”
“不错，不错，你看他最近办的事，哪件不漂亮。”
“你们这些见钱眼开的家伙……”
会场中的气氛热烈非凡，反对者有之，赞同者也有之，正当两方吵得不可开交时，凌轩踏上几步，走到十三长老的下手后，转身大声道：“凌轩不会稀罕这个第一龙将的名称，既然凌轩当上了这个职位，就让捷艮沃尔因为凌轩而更加光辉吧。”
下面的吵闹声突然停顿下来，在短暂的平静后，突然暴发出愤怒的喊声：“你这个狂妄的混蛋，去死吧！”
当上第一龙将的首日，异常的不顺利……
在很久以后，有个历史传记家询问了尚存的捷艮沃尔居民，为什么在后来的日子里如此坚定的拥护第一龙将的统治时，很多人回答了一个让凌轩羞愧的答案：“那个家伙呀，不过是个笨蛋而已，但是换成别的什么人来统治，凌轩们就活的没那么开心了。”
接下来，就是对付游散龙骑兵的事了。
7月9日凌轩躺在巨大的草垛上，望着天空，身下是吱呀吱呀的声音，破烂的老牛车在发出如此杂音的同时，将满满一车的粮草拖往捷艮沃尔。在老牛车前后，还有其他数辆，也都堆着山高般的粮草，在林海里，就显得分外的耀眼。
“法普大人，凌轩们都已经慢吞吞的走了两天，怎么还没看见敌人呀。”赶车的是亚尼，一脸稚嫩的他怎么都让别人感觉到弱xiǎo，虽然他连龙骑士都杀死过。
“放心，抢劫了那么多不能吃的货车，看见这种粮草车，龙骑兵一定会感兴趣的。”凌轩吐掉了口中含着的草根，斯条慢理的説道。
“可是，这次凌轩们就只有那么diǎn人，能对付大队龙骑兵吗？”
“加上赶车的才十个人，这么弱的队伍，龙骑兵又不是傻子，怎么也能估算出该派多少人，全部来了，那才叫希奇。这个吗，叫示敌以弱，到时候就可以攻他们一个不备。”
亚尼的脸上满是受教的表情，当他露出再讨教的神色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窜进凌轩的耳朵。“来了。”凌轩喊了一声，前行的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数个龙骑兵提着龙枪飞速越过森林，将凌轩们团团围了起来，细数一下，一共有六个，为了对付十个人，这显然是大手笔了。
“立刻滚下车去，还留你们一条性命，不然格杀勿论！”当先一人高喝了一声，凌轩向左右使了个眼神，坐在车上的数人立刻爬下了车，而凌轩反而端坐在草堆上，露出凌轩不会离开的表情。
龙骑兵的脸上难掩轻蔑，其中一人缓缓抽出了龙刀：“自己找死，怪不了别人。”
“是呀，这句话凌轩原样奉还。”笑眯眯説完这句话，凌轩从怀里掏出了火统，“乒——”
的一声，弹丸划过那名龙骑兵的脸庞，飞掠进林子里，惊吓的飞鸟在这个时候扑棱着翅膀，掠上半空，在上面不停鼓噪。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从草堆里翻出十数个火枪手，将枪直指着那些龙骑兵。
那名龙骑兵的脸色一下苍白起来，大滴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忙不迭从地龙上翻落在地，然后举起了双手。龙骑兵虽然骁勇，但不是笨蛋，自然知道火枪的威力，其他人在对视了一眼后，高举起双手，纷纷跨下地龙。
凌轩收回了火统，然后对他们道：“刚才只是一个警告，回去和你们的同伴説，捷艮沃尔随时欢迎他们回来。但是他们还选择继续在林海里游荡的话，凌轩会一个一个去把他们消灭干净，这个是第一龙将——因陀罗的声明。”
“你就是因陀罗！”差diǎn失禁的最先一人用着颤音道。
凌轩diǎn了diǎn头：“不错，如果不信也没关系，你只要去转述凌轩的话就可以了，现在可以走了。”
龙骑兵们面面相觑后，飞快的爬上地龙，在吆喝了一声后，急速离开了凌轩们，在身后丢下一句话：“凌轩们捷艮沃尔的战士不会接受威胁！”
“你们只不过是盗贼，已经称不上战士了！”冲着他们的背，凌轩大喊了一声，急速的奔驰声回答了凌轩喊声。
拍了拍身上的草末，凌轩继续躺下，然后拍了拍车：“继续出发，凌轩们回捷艮沃尔。”
一脸呆涩的亚尼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翻身上车，挥舞了一下鞭子后，驱赶着牛车继续赶路。车还没有行出百米远，密集的奔驰声就在四周响了起来，数十名龙骑兵快速把凌轩们围了起来，明晃晃的龙枪直对着凌轩们。
“谁自称是第一龙将！”当先的一个是胡子老长的龙骑兵，在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后，沉声道。
一diǎn没有回避，凌轩直视着他，大声道：“是凌轩！”
“假如今天凌轩杀了你，凌轩就是捷艮沃尔的英雄，凌轩们就可以重新回到捷艮沃尔。”瞪着凌轩，长胡子一字一句的道。
“恐怕你要失望了，当杀完凌轩后，就请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你这辈子没希望回捷艮沃尔了。”凌轩笑了笑。
“你以为凌轩不敢吗！”长胡子加重了口气，并做出欲动手状。
凌轩继续笑道：“凌轩就在这里。”
四周的气氛一下凝固起来，所有人的手搭上了兵器。长胡子瞪了凌轩半晌后，突然笑了出来：“有骨气，不愧被十三长老推荐当第一龙将的人。假如凌轩们肯归顺的话，不知道第一龙将大人会给凌轩们什么赏赐。”
没有考虑，凌轩道：“赏赐的话，凌轩是很难给你们什么的，不过有三样，凌轩现在就可以给你们：第一个是自由，第二个是尊严，第三个是证明自己的机会，其他你们用自己的手去拿吧。”
长胡子的脸上滑过了惊异，颇有兴趣的看着凌轩，好半晌才道：“听説第一龙将是个喜欢讲大话的家伙，今天看来也不假。”
凌轩没有介意，只是笑了笑：“不错，凌轩很喜欢讲大话，不过比起你们来，凌轩有diǎn可以自豪，至少凌轩不会愚昧到丢掉自己的理想，去当一个盗贼。在兰帝诺维亚，你们不能消灭凌轩，在林海里，难道你们就可以了吗？”
长胡子的脸笼上一层怒气，按捺不住的手按向了腰间的龙刀，空气一下紧张起来。
扫视了一下四周，凌轩哈哈笑出来，径直走到长胡子的面前，如果他现在动手的话，可以一刀把凌轩斩成两截。
没有一丝恐惧，凌轩的眼睛直视着他，然后説出了下面的话：“假如你们的理想是将龙的脚印留在大陆每一个地方的话，凌轩的理想就是恢复大陆的和平。如果你选择让捷艮沃尔的子孙继续和你们一样流血的话，可以在这里杀了凌轩，如果不是，就请你们放下武器。凌轩已经很累了，不想再为几个盗贼浪费精力。真想一把火烧掉整个林海，可惜，这是养育捷艮沃尔和兰帝诺维亚的森林，凌轩还想着让自己的子孙也能看看这一片绿色。”
长胡子的嘴唇一阵颤抖，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凌轩知道，只是最后的机会了，慢慢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下，一丝鲜血从里面渗了出来。拥有圣龙之血脉的人，他的血有一层淡淡的荧光，而且散发出别样的气息。
“圣龙之血脉！”长胡子睁大了眼睛，脸上再也没有犹豫，翻身跃下地龙后，跪在地上：“因陀罗大人，凌轩不再做无意义的抵抗，希望你能原谅凌轩们的过错。”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对了，长胡子，你叫什么名字。”
长胡子诧异的抬起头，惊讶了片刻后道：“尊贵的第一龙将大人，属下曼陀罗。”
“曼陀罗，可以的话，能不能把你的力量借给凌轩，当凌轩的龙枪。如果有你们的帮助，凌轩应该能更快的结束这个乱世。”
曼陀罗呆涩看着凌轩好一会，突然低伏在地上，将舌头吐出，触到大地，这是捷艮沃尔最崇高的敬礼，是对自己主人的认同。几乎同时，其他的龙骑兵也跃下地龙，做出了同样的姿势。
……
“你是説，还有其他操纵者？”归降的曼陀罗还是带来了惊人的消息，本来打算打道回府的凌轩不禁皱起了眉头。
“是的，因陀罗阁下，本来凌轩们散进林海后，也没打算做其他抵抗，都想着各自悄悄回捷艮沃尔，和家人团聚后，再做打算。不过，还没等凌轩们做出决断，离车将军的手谕就传到各个支队指挥官的手里。”
“手谕？”
曼陀罗递上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各自为战，敌寇将不久陷入沼泽，最后胜利必将归属凌轩们……”最后还盖上了离车的私章，稍微想想，也知道是那些紫袍法师的杰作，能够拖延凌轩们一天，对他们代表的势力来説，就好上一天，更何况还不是用自己的本钱。不过凭着这么张纸，龙骑兵们就傻呼呼的跟着走了？
曼陀罗看出凌轩脸上的疑惑，接着道：“本来凌轩们也不太相信，毕竟离车将军投降的旨意才由刹帝利将军传过来，可是后来，全权代表离车将军的那个人突然出现，不知道怎么的，凌轩们也就同意了这个建议。而且从那个人那里传来消息，之所以在战场会出现离车将军的令牌，只不过是因为被刹帝利将军突然袭击而丢失了，现在的离车将军暂时撤到了南方去，不久将举兵大举北上，到时候，凌轩们就是功臣。”
“就这样你们跟着走了？”凌轩张大了嘴巴，这种谎言也能让他们相信。
曼陀罗抓了抓头发，露出不解：“不知道怎么，当时的凌轩们就是相信那个人説的话。”
“説了半天，那个人到底是谁？”
曼陀罗的一脸的茫然，好半晌后摇了摇头：“不知道呀，反正从离车将军宣布举义旗开始，那个人就在离车将军的身边，后来代表离车将军指挥了对你们的战斗。”
凌轩脑子里一团雾水，不过模模糊糊有了一个概念，那个人和紫袍法师脱不了干系，而且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可以对那么多人同时精神影响，那种简直就是魔力：“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应该还在大本营里，不过那里有很多那个人带来的卫士，而且，很多凌轩们的同伴到现在还对那个人言听计从。”曼陀罗想了片刻后，回答了凌轩的问题。
“就是説，从正面进去行不通喽。”
“是的，因陀罗阁下。”
不管怎么説，也要解决这个在脖子底下的危险，在考虑了片刻后，凌轩做出了决断：“曼陀罗，凌轩跟你过去，就当是被你抓获的俘虏，不管那个人是谁，就在今天，让他消失掉。”
“啊——是，因陀罗阁下。”带着一脸崇敬，曼陀罗在一声惊异的叫声后，diǎn下了头。
沦落成盗贼的龙骑兵驻扎的地方，居然让凌轩有种眼熟，在仔细看了一眼后，从心里泛起了哀叹，可能是宿命的玩笑吧，这里就是以前黑暗龙族的村落。衣衫褴褛的几十个龙骑兵围在村中央，一脸馋像的望着那里烤着的一只山鸡，地龙们懒散的趴在地上打着盹，哪里还有以前龙骑兵半diǎn的风采，就算説起盗贼来，也寒酸了一diǎn。
曼陀罗颇为尴尬的看了凌轩一眼后，然后高声嚷道：“凌轩们抢到粮食了！”
这个时候，凌轩压低了斗笠，尽量把颜面遮挡起来。
村子一下沸腾起来，从周围的树屋里窜出了上百个人，红着眼睛围了上来。
“总算能吃饱了，最近连只鸟都难打到，都快把凌轩饿死了。”
“这还是第一趟抢到粮草呀，曼陀罗真有本事。”
“那是，人家好歹也是龙骑兵中的第一人呀，若不是实在没了飞龙，他早升格当龙骑士了。”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龙骑兵越围越上，眼看着就要把粮车上的粮草给抢下来，那时候暗藏在里面的火枪手就不妙了。凌轩连忙使了个眼色给曼陀罗，曼陀罗会意，升出双手：“喂，大家静一静，怎么也要让代指挥官过目一下吧。”
龙骑兵齐齐应了一声，然后大声喊了起来：“代指挥官，快来看看刚抢到的粮草呀。”
一阵寂静，好一会，才有回应，在数十个身着灰色制服的壮汉簇拥下，一个紫袍法师出现在凌轩的视线中。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的紫袍法师，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从头到脚套着的紫袍将他性别容貌全数掩去，整个充满了神秘的味道，此外，在看他的第一眼，从心里就泛起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手慢慢伸到大衣下的弯刀上，左右使了一个眼色后，伪装成车夫的士兵不着痕迹的做好了准备，就等着那紫袍法师靠近，就制服他。可是紫袍法师在这个时候停下了脚步，一只手缓缓扬起，直指着凌轩们，然后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斗篷下传了出来：“曼陀罗是叛徒，他已经把敌人引进来了。”
“啊——”周围的龙骑兵发出了一声惊叹，纷纷握上腰际的龙刀。
凌轩一把扯掉斗笠，露出了面容，闪族特有的黑发暴露在空气中，引起一片惊叹：“他是因陀罗！”还没等话音落下，曼陀罗就大喊道：“离车将军已经死了！这个是艾尔法西尔的紫袍法师，他想利用凌轩们替艾尔法西尔卖命！”
龙骑兵们一下失去了判断，一脸迷惑的望着凌轩们，然后转头望向那个紫袍法师。
“杀了他们，圣龙会给你们祈福的。”紫袍法师突然加重了语气，带着那么diǎn魔力，龙骑兵们的眼神恍惚起来。
从怀里掏出火统，“乒——”的一声开了一枪，声音很响，把树叶都震下了不少，似乎给龙骑兵们一个耳光，他们的脸上带出了一丝清醒，这个时候，十数个卫士在发了一声喊后，猛的向凌轩们扑过来。
“开枪！”凌轩大喊了一声，翻开车上的粮草，十数个火枪手纷纷冒出身影，端起火枪后停顿了瞬间，然后打下火石，“乒乒乒”数声枪响，冲上卫兵全身如同盛开起的鲜花一般。
血滴落在地上，发出了清晰的响声，摇晃了一下，那些卫兵发出了野兽般的嗥叫。
第266章 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