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翔气冲冲的回到公司,来到余庆阳的办公室。
    “怎么了?刑总,来……来,坐下尝尝我泡的茶怎么样!”见刑翔脸色难看,余庆阳就知道他在招商局碰了一鼻子灰。
    “谢谢余总!”刑翔有一肚子委屈要向余庆阳倾诉,此时也只能做到余庆阳对面,喝茶。
    余庆阳笑了笑,给刑翔倒上茶。
    “尝尝,这是朋友送的十年普洱,据说不错!
    可惜啊!
    我就是粗俗的人,不懂茶道,弄这套家伙什来,也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
    “余总说笑了!这功夫茶在南方盛行,咱们北方人还是更习惯大碗喝茶!
    这是生活习惯的不同!”虽然刑翔心急如焚,可也只能耐下性子陪着余庆阳喝茶聊天。
    喝了一壶茶,刑翔烦躁的心慢慢静下来。
    这时余庆阳才开口问道:“刚才看刑总脸色不好,是不是去招商局抗议的事不顺利?”
    “说起来就让人生气,原来没签合同,没交买地钱的时候,一个个热情的不得了!
    现在,交完钱了,我去抗议,居然只是打了个电话,然后对我说,反正咱们是国企,国家的钱,给老百姓一些好处也无所谓!”刑翔气愤的说道。
    “呵呵!说的没错啊!我们是国企,是公家,老百姓占点公家便宜,在大多数人看来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余庆阳等刑翔说完,才笑呵呵的说道。
    “还有,咱们开发房地产,把老百姓的土地变成房子,都知道搞房地产赚钱,赚大钱!
    老百姓失去土地,就等于失去工作,多要点补偿,在很多人看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刑翔没想到余庆阳居然一点都不在意,暗暗佩服余庆阳的心胸之外,也有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自己生气,着急上火到底为了什么?
    “该抗议的抗议了!等我从京城回来,我会找王区长继续抗议一下!
    如果区里也是这个态度,那么就给他们!
    按照办事处报的数据给!”余庆阳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刑翔有些失落的答应道。
    “嗯,对了,你回头让人放出风去,就说因为征迁费用增加,造成建设成本增加!
    所以集资建房的房价,全部上调二百!”余庆阳又补充道。
    “余总,这个……有些咱们已经收了钱,现在再涨价……”
    “为什么不能涨价?我当初答应他们的是按照成本价给他们,现在因为当地老百姓新建违章房,地里插果树苗诈骗补偿款,造成建设成本上涨,他们自然要补差价!
    总不能让我们吃这个亏吧?
    一个多亿,我们公司刚成立,底子薄,哪承担的起?”余庆阳笑道。
    “余总你是……”刑翔略一琢磨,立刻明白了余庆阳的用意,兴奋道。
    余庆阳笑着拦住刑翔的话说道:“呵呵,放出风去,让所有在咱们世纪城买房的单位,所有职工都知道这个消息!
    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一切等我从京城回来再说!”
    “我知道了!放心吧,余总!我一定会把消息传递到所有职工耳朵里!”刑翔兴奋道。
    “不用太刻意,凡是参加集资建房的单位,房子是最敏感的话题,一个单位有一个人知道,用不了两天就能传遍整个单位!”余庆阳又交代道。
    “我明白!”刑翔兴奋的走了。
    其实余庆阳的方法很简单。
    以毒攻毒。
    你招商局,你街道办事处不是感觉让老百姓沾点便宜无所谓吗?
    好啊!
    我认了,可是你们买的房子,是按照成本价给你们的。
    成本上涨,你们自然也要多掏钱。
    普通老百姓沾国家便宜,这个不好定性。
    可是你们公务员,党员干部,好意思占国家便宜?
    一个平方涨两百,不多,可是这代表一套一百平方的房子就要涨两万。
    对于普通公务员来说,两万块钱相当于他们一年的工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现在牵扯到所有人的切身利益。
    又有几个人能做的住?
    就算是领导坐的住,下面的普通公务员能做的住?
    领导的家属能够坐的住?
    那可是两万块钱,领导的房子都是大户型,也就意味着不止两万,一下子涨了三万甚至更多。
    乔头,乔家,草鸡岭三个村子的老百姓想多要赔偿,通过紧急建房子,通过紧急抢种果苗的等手段骗取补偿款,这是民心。
    不愿意多出两万块钱、三万块钱,这个也是民心。
    两个不同集团的民心。
    余庆阳轻轻一拨,从老百姓骗取华禹置业的补偿金,变成了三个村子的老百姓东城区所有公务员,水利系统所有职工利益的对立。
    民心对民心!
    两个不同阶层的民心对碰。
    谁输谁赢,和余庆阳,和华禹置业没有任何关系。
    我只是个建房子的,我保证成本价买给你们房子。
    可是房子的成本包括土地出让金,地上附着物的补偿款,以及建房子的人工费、机械费、材料费还有税金。
    ……
    下午,快下班三点多,赵鑫磊赶到公司。
    比想象中来的更快。
    他一刻都不想继续留在原来的单位里。
    那些带着怜悯,带着嘲讽的眼神,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余庆阳亲自接待了赵鑫磊,和他聊了一会。
    赵鑫磊是一位四十刚出头的中年人,虽然赵鑫磊强打着精神,但是看得出来人有些憔悴。
    余庆阳随意的问了一些工程上的问题。
    包括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处理方案。
    还有就是一些管理上的问题。
    包括工程管理,人事管理,都问了一些。
    赵鑫磊的回答总得还让余庆阳满意。
    虽然有些瑕疵,可这是时代的限制,如果处在相同的位置,余庆阳自问做的不一定比赵鑫磊更好。
    “欢迎你加入华禹投资!”最后余庆阳冲赵鑫磊伸出手。
    “暂时只能有技术科、工程科、预算科三个科室科长的职务供你选择!
    当然这个是暂时的,最终是什么职务,还需要等所有人面试完,我们公司党组班子集体研究之后才能决定!”
    “赵经理,这次公司同时在下面地级市的兄弟单位挖了很多人,目前统计的超过一百人,公司领导需要综合考虑你们的能力,才能决定副总以上的人事任命!”安玉青在旁边解释道。
    “我能够理解,我还是去工程科吧,工程科我更熟悉一些!”赵鑫磊也很干脆的伸出手,“只是,我爱人和孩子……”
    决定来泉水,赵鑫磊就没有想着能够当什么副总,能有一个不错的岗位,先站稳脚跟再说。
    “这个之前刘总应该和你说过,只要你来,你爱人的工作,我们这边负责安排,你的孩子公司也会负责联系就近的学校!”
    “谢谢余总!我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随时都可以,如果你愿意放弃事业编制,回去辞职,然后直接去人事部报道!
    如果不愿意放弃事业编制,那么就需要等一等,我们这边联系厅里,办理工作调动!”
    “余总,我能问一下,事业编制和非事业编制,在公司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没有,无论是工资待遇,还是晋升,都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公司晋升只看能力!
    只要有能力,我们就不会埋没,你有多大的能力,公司就可以提供多大的空间!”余庆阳握着赵鑫磊的手紧了紧。
    “我明天回去就辞职,什么事业编制,不要也罢!
    只是,我手底下原来有一些人,这次也跟着我受了连累!”
    “只要他们愿意,赵科长完全可以把他们带过来!
    公司这边有的是岗位提供给他们!
    让他们都去你的科室!你们都熟悉,在一块搭班子干活,也能更好的配合!”余庆阳笑道。
    这也算是另外一种拔出萝卜带出泥。
    “余总,你不怕我们……”赵鑫磊意外的看着余庆阳。
    按说,当领导的最怕下属抱成团,所有领导都会想方设法的把这种小团体拆开。
    “怕什么?怕你们合起火来糊弄我?怕你们徇私舞弊中饱私囊?
    哈哈哈!
    赵科长,我的审计部不是吃素的,如果你能瞒得过审计部,尽管去徇私舞弊中饱私囊好了!
    当然,前提是你要完成公司交给你的盈利目标!
    说句到家的话,你给公司赚钱了,你从中捞点好处,只要不被审计部抓住小辫子,我可以当看不见!
    但是,你不能给公司赚钱,你就是再清廉,我也不会用你!”余庆阳大笑着说道。
    余庆阳不怕下属抱成团吗?
    怕!
    他怕的是安玉青和薛琴、黄建国、何宏伟、余传武他们这些人抱成团把他架空。
    “赵科长,晚上还有一个接待任务,就让安总代表我给你接风洗尘!
    等你正式入职之后,我再给你办一个欢迎宴!”余庆阳最后对赵鑫磊说道。
    “余总有事您忙,怎么敢劳烦安总,有刘海招待我就可以了!”赵鑫磊忙推辞道。
    “也行!估计你们同学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刘总,招待赵科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余庆阳也没有坚持,笑着对刘海说道。
    “放心吧余总,我肯定会招待好老赵的!”刘海笑着点头道。
    晚上余庆阳并没有什么接待任务,只是他打算回家一趟。
    在索菲特醉生梦死的好长时间了,该回家看看了。
    回到家自然少不了被老妈数落一通,余庆阳陪着笑脸,解释自己是工作忙。
    每天不是陪这个领导吃饭,就是陪那个领导喝酒。
    余庆阳说的也算是实话。
    这段时间,他晚上是真的没闲着。
    昨天晚上请四大国有银行行长吃饭。
    前天请水利厅规划处的领导吃饭。
    大前天请清河管理局的领导吃饭。
    大大前天请市局的领导吃饭。
    大大大前天接待牡丹市水利局的领导,全程作陪。
    中国就是一个人情社会,办事离不开酒场。
    现在华禹投资刚刚成立,正是扎根的时候,余庆阳没办法,只能四下出击。
    靠酒场来结交,建立自己的人脉。
    为华禹投资未来的发展打基础。
    “少喝点酒,你喝酒别那么实在,现在年轻还好,等你老了受罪的是你自己!
    我听你薛姨说,昨天晚上你喝了三斤多白酒?
    你不要命了?”老妈心疼的埋怨道。
    余庆阳虽然没有回家,赵淑敏也没有直接给他打电话,但是不代表她不关心儿子。
    只是她也知道儿子忙,怕打电话影响他工作。
    所以每天都会和薛琴通电话,询问儿子的情况。
    可越是了解,就越心疼。
    她可是知道,儿子上大学以前是不喝酒的,甚至因为余福根的原因,有些讨厌喝酒。
    现在每天陪着不同的人喝酒,想想都让人心疼。
    相对余福根骄傲中带着失落的情绪,赵淑敏则只有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坚持,让儿子进水利厅。
    如果进了水利厅,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应酬。
    就不用和这么多酒。
    看着儿子呼啦呼啦的连喝两碗小米粥,就着咸菜吃了一个馒头。
    赵淑敏眼眶有些发红。
    “妈,这是你自己蒸的馒头?还是自己蒸的馒头好吃!”
    “我闲着没事,就在庄园里弄了个地锅,自己蒸馒头!
    中午刚蒸出来的时候,你爸一个人吃了三个馒头,我都担心把他撑坏了!”赵淑敏揉揉眼笑着说道。
    “用地锅蒸的馒头?怪不得这么好吃!”余庆阳又拿了一个馒头。
    在外面吃惯了山珍海味,回到家,吃馒头咸菜,喝小米粥,就是香。
    晚上余庆阳洗完澡,陪着老妈老爸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着老爸老妈讨论电视剧的剧情,一股浓浓的温馨,弥漫在余庆阳的心头。
    他的心理年龄已经四十多,对这种家的温馨格外重视。
    可惜,男人,为了给家人撑起一片天,就不得不放下对家的眷恋,出去应酬,出去打拼。
    一夜无话,第二天,余庆阳在公司里接待了京城和魔都猎头公司推荐过来的人才。
    这次面试没有叫上安玉青薛琴等人,而是在余庆阳的办公室里,单独进行。
    最先来的是京城猎头公司推荐过来的人。
    陈永发,转业军官,鹏城建业集团的下属分公司的副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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