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爱的意思很明确,他可以现在随时都可以为赵俊生提供皇宫中的一切消息,而这对于赵俊生的作用的确不小。
    不过赵俊生还是不明白宗爱的真实意图,忍不住问:“宗兄,你说你到底想这么做吧?”
    宗爱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向赵俊生说:“赵兄,咱家现在不能告诉你想怎么做,因为咱家也没想好,更不能事先做好相应的准备,只能是你或者我,只要机会一到就立即下手,决不能犹豫!”
    赵俊生听着有些糊涂,“宗兄,你这么说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宗爱脸色极为严肃的问:“知道寇谦之和崔浩都是干什么的吗?”
    “他们?一个是国师,一个是太常卿啊!”
    “国师和太常卿是干什么的?”
    赵俊生瞪大了眼睛,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该不会是说崔浩和寇谦之真的都有未卜先知之能吧?”
    “嘿,你以为呢?自从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先帝每逢战事、每逢重大军政国策都先让这二人占卜,事后验证,无有不中!赵兄,他们不是吃干饭的啊!只要你我二人事先做好谋划,势必会影响天机,以他们的占卜之能,必能事先发现天机已变,就能规劝皇帝放弃或者更改行程!”
    听宗爱这么一说,赵俊生也想起来了,据相关史书记载,太武帝拓跋焘自从登基,有了崔浩辅佐,后来又加入了寇谦之,每次出征几乎无往而不利,仅有的几次不顺也是因为他没有听从这二人的劝导造成的。
    “吗的,崔浩和寇谦之这二人真有这么大的神通可以看破天机预知未来?”
    赵俊生心里嘀咕,他却是有些不太相信,如果寇谦之和崔浩真有这种本事,那么他和宗爱无论事先做好谋划或者临时起意,都会在天机中显露出来。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北魏历来就有在进行重大国事决策和发动战争之前请术士进行占卜的传统习俗,术士的能力有高有低,太武帝拓跋焘每次出征时都会带十几个术士随行,以便随时能够为他预测战争的胜负和局势的变化。
    宗爱见赵俊生神情忐忑,以为他害怕,安慰说:“赵兄不必担心,崔浩和寇谦之的占卜之术虽然精妙厉害,但也不是没有人能和他们比肩的,咱家给你介绍两个人······”
    话刚说完,外面就响起了贾周的声音:“中曹监,客人到了!”
    “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赵兄,你我二人去迎接一番,这二人也不好得罪,那是有真本事的人!”
    赵俊生只好跟宗爱一起去门外迎接。
    门外站着两个术士,一个年轻的,一个年长的。
    “两位道长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宗爱向两个术士行了一礼,又给他们和赵俊生介绍,“此乃原武川镇将赵将军,即将出任幽州刺史!”
    “赵兄,这二位是渤海南皮术士王道长和他的高徒许道长!”
    “南皮王早见过将军!”
    “许彦拜见将军!”
    王早和许彦?赵俊生心中一愣,他隐约记得前世史书上曾提到过这两个术士,许彦是太武帝拓跋焘身边的术士,拓跋焘在率军攻打北凉期间迟迟不能攻破北凉都城,耗时日久,当时随行的术士进行占卜预测都没有结果,最后是许彦向拓跋焘推荐了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师傅王早,拓跋焘立即派了八百里加急快马去请王早,王早抵达之后进行了占卜,然后让拓跋焘布置一番,说只需三日便可破城,果不其然,三日后就真的破城了,当时崔浩、寇谦之可是都在拓跋焘身边的,由此可见,王早的本事绝不比寇谦之和崔浩低。
    “二位道长客气了!”赵俊生抱拳回了礼。
    宗爱随即请这师徒二人入府说话。
    四人在客厅分宾主落座,宗爱叫家丁送上茶壶,再屏退众人。
    先是寒暄了一阵,宗爱逐渐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来,“二位道长,皇帝打算今年就对北燕动兵,咱家想请贵师徒二人进行占卜,看看此战胜负和吉凶!”
    王早笑道:“中曹监说笑了,朝廷有太常卿崔浩和国师寇谦之这二位大能,中曹监还用得着贫道师徒占卜?”
    宗爱摇头说:“道长何必妄自菲薄,咱家就坚信道长师徒二人之能不在那崔浩和寇谦之之下,若有机会,咱家必定向皇帝举荐贵师徒!”
    王早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占卜之事好说,不过贫道没有出仕之意,我这徒儿倒是想在朝堂上闯荡一番,日后若有机会,还请中曹监提携一二!”
    “此事包在咱家身上!”宗爱打了包票答应。
    王早随即拿出龟甲和铜钱,把铜钱装在两瓣龟甲之中捧在手心不停的摇晃,闭着眼睛念着真言。
    待真言念完,手心里的龟甲自由落体掉在棋盘上,装在龟甲内的铜钱散落于棋盘之上。
    王早睁开眼睛看了看,伸手拨弄着铜钱和,又看了看龟甲,抬手掐指算了算,额头上皱起几条抬头纹,看向宗爱和赵俊生,“二位,天机晦暗不明啊!”
    宗爱急忙问:“为何如此?”
    赵俊生听了这话却是对王早的占卜之术持怀疑态度。
    王早淡然说:“从始光四年七月开始,原本清晰明朗的天道运行似乎就变得琢磨不定、天机时而明朗,时而晦暗!贫道才疏学浅,不知为何会发生此等事情,但贫道推断必是有人干扰了天机!就比如先帝上次率军出征漠北,当时贫道进行过占卜,推算的结果是大胜而归,但中途的天机突然就发生了变化,紧接着不到半个月就传来了先帝驾崩的消息,贫道推断必是有大气运之人突然临时起意出手截断了大魏的国运!”
    宗爱听了却是深信不疑。
    赵俊生听得是后背冷汗直流,心中发颤,这王早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他穿越过来的日子正是始光四年七月,拓跋焘之死还真就是他临时起了杀心才动手的。
    等等,王早刚才还说了什么?难道说我就是他嘴里的拥有大气运之人?这个······有些太高抬了我的吧?我本无争雄天下之心啊!
    赵俊生离开宗爱的宅子时与他约定了联系方式,他将派人留在平城,设置一个联络点和两个备用联络点,宗爱这边若是有重大消息就可派人去联络点把消息通过联络点送到赵俊生手上,若是联络点被朝廷白鹭司的人发现,就立即弃用并启用其中一个备用联络点。
    接连两天,赵俊生都留在驿馆内等候皇帝诏书,等了两天觉得有些无聊烦闷,赵俊生和东方辰一起上街闲逛,李宝带人在后面远远跟着。
    街面上经过政变之后萧条了不少,尽管已经过了两年,可依然没有恢复过来。
    赵俊生背着手一边欣赏街上的繁华,一边问东方辰:“玉阐道长,你的占卜之术如何?”
    东方辰摸着胡须笑着说:“还行吧,勉强够用了!”
    “那你给我占卜一下,我此行去幽州吉凶如何?”
    东方辰闻言一愣,随即掐着手指算了一下,对赵俊生说:“将军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为何?”
    “将军若是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结果,这样活着岂不是很无趣?再说天机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似乎有些道理!”赵俊生点了点头。
    在街上走走逛逛,赵俊生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身影此时也正好转过身来,两相对视之下,二人都停止了动作。
    东方辰一看,知趣的说:“将军,贫道酒瘾犯了,前面有一家酒馆,贫道去喝两盅,就不陪将军了!”说完拱了拱手就走。
    “待会儿我去找你!”
    赵俊生说了一句,看着东方辰走了,才迈步走到熟悉的人面前:“好巧,小姐也在逛街?”
    万语桐有些手足无措,根本没想到会在大街上碰到赵俊生,“在家中闲得无聊就出来走走,你······怎么会在平城?”
    赵俊生叹道:“皇帝谕旨相召,不得不来啊!”
    说完,赵俊生左右看了看,对万语桐说:“咱们随便走走吧!”
    “好!”
    两人并肩在来往的行人之中慢步。
    “······木兰的父亲去世之事我听说了,她还好吧?”万语桐问。
    赵俊生道:“还行!你和万将军呢?”
    “我们都好,只是父亲军务繁忙,时间大多花费在军务上······奴家听说你和木兰的婚期因为她要守丧而推迟了!”
    赵俊生没想到离着这么远的距离,万语桐都在关注着他和花木兰的消息。
    “嗯,是的······小姐,我······今生今世恐怕要辜负你的情意了,你······应该早些找个好人家嫁了,你若有了夫君和孩儿,肯定会忘了我的,心里就不会那么痛苦难受了!”
    万语桐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赵俊生,“你如何知道奴家的心里难受呢?恰恰相反,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人,只要他过得好,这种感觉是很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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