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朱砌看着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的乾军大将一脸的威严和俊朗,身形挺拔、刚毅,面容棱角分明,这样一个人竟然取名叫牛大力?这简直颠覆了朱砌的三观标准。
    尽管朱砌很惊讶牛大力的名字与长相气质截然不符,但朱砌还是很快回过神来行礼:“大宋江夏郡主薄朱砌拜见牛将军!我家太守庞府君让在下向将军转达他的问候”。
    坐在主位上的其实是赵俊生,牛大力就站在旁边。
    赵俊生点头道:“庞太守有心了,本将听哨骑报告说庞太守有意向我军投诚,因此派朱主薄前来接洽商谈?”
    “是的!”
    赵俊生道:“好!本将军对庞太守是很欣赏的,庞太守能够想到向我朝投诚,本将军很欣慰,也无论对我军还是对于江夏城内的军民来说都有好处,我军可以避免了攻城的伤亡,而江夏城内的军民也能够免去战乱之伤痛!不知庞太守对于投诚之事有什么条件和要求,本将军能够做主的定会应允,若本将军做不了主的,会立刻派快马向我皇陛下禀报,尽量斡旋一二!”
    朱砌拱了拱手说:“好叫将军得知,我江夏城内还有悍勇将士三千,有民壮一万以上,城防坚固、设施齐全、守城器械充足、将士们士气高昂,人人皆有与城共存亡的决心和勇气,只是我家太守不忍城池被毁、军民伤亡惨重,因此才考虑向贵朝投诚!”
    “因此,为了安抚郡内各地的军民官吏,我家太守提出以下几个条件和要求,还希望将军应允:第一,投诚之后,我家太守的官爵不能低于现在的官爵并立刻归还其家眷,让太守一家团聚;第二,城内的守军可以调防,但不能被拆散,军饷军需及其他待遇必须与乾军等同;第三,郡内各级官吏若是无劣迹,朝廷必须尽量留用,不得以任何理由剥夺起官职;第四,郡内各级官吏就算有劣迹者,朝廷尽可不用,但不得再追究以往过失;第五,大军接管郡内各城之时,不得侵犯各地军民百姓,必须要严肃军纪,约束将士的行为,若发现有人欺凌百姓,上级将校必须予以严惩!”
    “以上几项就是我家太守的条件和要求,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赵俊生思索片刻道:“庞太守这些要求不过分,也算是合情合理,后面三条本将军现在就可以答复朱主薄,本将军同意了!至于前面两条,本将军没有这么大的权限,按照本朝现行的制度,县令及以上官员的任免都必须经过吏部、尚书台和皇帝三级审核批准;江夏驻军方面安排,要由兵部、尚书台决定,本将军暂时答复不了你,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本将可以上书皇帝,派八百里加急送去御批,由皇帝亲自决定,这样速度会快很多!”
    朱砌想了想问道:“那不知需要多少时日我方才能收到确切的答复?”
    赵俊生伸出三个指头:“三日之内必有消息!”
    “这就太好了!”
    朱砌说着又道:“将军派人在城下说沈庆之大军已被贵军全歼,不知能否让在下见一见沈将军?沈将军是我家太守昔日的上司,我家太守对沈将军的安危很心忧,还请将军成全!”
    这时帐外小校走进来在赵俊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赵俊生听完之后看了看朱砌,思索一下然后在小校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小校抱拳答应后转身离去。
    赵俊生这才对朱砌说:“朱主薄的要求很合理,庞太守的心情本将军也理解,只不过沈庆之将军战死之后,本将就下令以将军之礼将他就地下葬,朱主薄若是想去祭拜的话,本将军可以派人给朱主薄引路,大约两日行程!”
    朱砌心里惊疑不定,这赵俊生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他又问:“那不知沈将军麾下的宗悫、鲁尚期等将校现在如何了,是生是死?”
    赵俊生笑道:“这几人倒是还活着,已被我军俘虏,如果朱主薄想见他们的话,本将军可以派快马截住他们,他们已经在被押送长安的路上,但应该还没有走远!”
    朱砌看着赵俊生,拱手道:“那就请将军派人截住他们,待将军与我家太守谈妥之后,在下再前去见他们!”
    “这有何难?来人!”
    牛大力站出来抱拳:“在!”
    “派快马追上去截住押送宗悫和鲁尚期的人马,让他们暂且原地停留几日,等候命令!”
    “诺!”
    朱砌此时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刘衮那家伙是否已经把乾军营地内外的部署探查得如何了,这时就听赵俊生说:“朱主薄来一趟也不容易,本将军已派人准备了酒水食物,请朱主薄先下去休息一下,待会儿本将在派人去请主薄前来赴宴!”
    朱砌不好拒绝,也想着给刘衮多一些时间进行探查,于是答应道:“那就叨扰将军了!”
    走出帅帐之后,朱砌左看右看,就是没有看见刘衮,心想难道这家伙去乾军营地四处探查去了?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他问旁边站岗的兵士:“与我一同来的刘司马呢?”
    “刘司马说内急,去如厕了!”
    引路的小校说:“既如此,还请朱主薄随我先去营帐休息,等刘司马回来,在下再领他过去与朱主薄汇合!”
    “甚好,甚好,有劳将军了!”
    等朱砌一走,刘衮就被另外一个小校领到了帅帐。
    “刘司马,这就是我们牛将军!”小校向刘衮介绍赵俊生。
    刘衮立即抱拳躬身道:“江夏军司马拜见牛将军!”
    赵俊生点点头,问道:“本将军听说刘司马有投诚之意,举报了庞法起派朱砌过来明面上商谈投诚之事,实际上则是要探查我军营地内外地形和防御部署,好在夜里进行夜袭?”
    刘衮抱拳回答:“回将军,正是如此!庞法起派在下和朱砌过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确认沈庆之大军被全军这个消息的真假,这样他才好派人渡江去向萧斌报信,他得到萧斌的指令才好决定是坚守待援还是弃城渡江!”
    赵俊生问:“庞法起跟你们说了他的全盘计划?”
    “说了,以庞法起的性格,他是绝对不可能真投降的,他表面上否决了死守待援的打算,派我们来的目的是探查此地地形和布防,商谈投降事宜只是一个幌子,是为了夜袭!如果不是在下昨天夜里偷听了他和他儿子的谈话,在下还真被他骗过去了!”
    “待会儿在下回去之后把周围地形和布防画出来,找到其中的破绽漏洞之处,然后夜里守军就会出动进行夜袭,如果成功,自然没什么事了;如果失败,庞法起就会根据萧斌的指令,选择是死守,还是突围到江边等待对岸派船队过来接应!”
    赵俊生点点头:“庞法起倒是好打算,等探明了我军营内布防情况,在找到漏洞进行夜袭,这样一来,不但可以重创我军,还可以趁势救出他的老母和家眷,化解了他被家眷的性命胁迫的不利状况,可谓一石二鸟!”
    “对了,本将倒是想问问刘司马,你为何要背叛宋国、出卖庞法起和城内军民呢?”
    刘衮脸上有些尴尬,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振振有词:“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如今大宋朝廷腐朽不堪,朝廷和官府对百姓横征暴敛、使得民不聊生,而上至皇帝,下至普通小吏只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特别皇帝这几年来残暴不仁、忠臣不得重用,奸邪小人却屡屡得宠,这样的朝廷还有什么前途和希望?”
    “反观大乾皇帝英明神武,朝廷政治清明、官员清廉、一个个争先为民请命,民间文化昌盛,百姓富庶、各地治安良好,我刘衮虽然愚钝,可也知道天下大势已在大乾这一边,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再者,此次我出卖的并非是城内军民,只是庞法起一人而已,此人顽固不化,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要死守到底的话,全城军民都会被他拉着一起陪葬,这样的人看似坚贞不屈、忠心不二,实则是自私自利之徒,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名声就不顾全城军民的性命,他这样的人最可恨、最可恶,死不足惜,我刘衮出卖他,心里绝对没有半点良心上过不去!”
    卧槽,这刘衮真他吗的是一个人才啊,居然这么能说,庞法起这样一个忠诚无比的人竟然被他说成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把自己的背叛和投诚说得大义凛然,把黑的说成白的,这样的人做武将太可惜了,应当让他做官方喉舌!
    赵俊生点头表示认可:“刘司马之言深合我意!听你刚才的这意思,是想带着全城军民投诚,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刘衮当即把自己的想法对赵俊生和盘托出,赵俊生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暗叹这家伙的心计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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