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天感染了浑身溃烂而死一定比冻死饿死还惨。可就这样死了是不是真的太窝囊?高赟那样问自己。

    终于他在一家面包店外面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橱窗里面的食物发呆,这辈子头一次觉得食物长得那样可爱。

    然后在乞讨和抢劫之间高赟果断选择了后者,十几年养尊处优的少爷生活让他拉不下那个脸面去沿街要饭,抢劫虽然不好听,但总比乞讨来得要硬气一些。

    可就在手里的砖头即将砸向面包店的玻璃橱窗时却有人按住了高赟的手,那只手很温暖,但同时也非常有力。

    “请问你是想抢劫吗?”那人用一口标准流利的英文问高赟,语气竟然十分礼貌,可按住高赟的那只手力道一点都不含糊。

    高赟回头时有些惊讶地发现对方跟自己一样长着一张亚裔的脸,看样子大约是比自己年长一两岁,不过这些都阻挡不了高赟想砸开面包店玻璃橱窗的决心,邪恶的心思一旦开始萌生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他妈给我放手!”高赟脱口而出就是带着浓郁北京味儿的中文,肚子实在太饿大脑供血不足让他已经想不起来英文的二十六个字母了。

    那人一听高赟居然一口京腔眼睛顿时就瞪大了,歪了歪脑袋也用中文回道:“如果你真的很饿,其实我不介意你来抢劫我。”

    “你?”高赟不止惊讶于在异国他乡也能遇上国人同胞,更让他费解的是这人居然让自己抢劫他?

    那人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虽然今天出门太急没带太多钱,但也绝对足够你填饱肚子了。”

    高赟看了看那人依旧死死按住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人脸上丝毫不像在开玩笑的表情,劫匪先生居然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了。

    那人注意到高赟的视线和脸上表情微妙的变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按着高赟的手没放,有些尴尬地耸了耸肩,收回了按住高赟的手,笑着说:“抱歉抱歉啊。”然后整个人站得笔直笔直的,冲高赟道,“我准备好了,你现在可以抢劫我了。”

    高赟生平头一次遇上这种事,在他前十几年的少爷生涯中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今天做出抢劫这个决定也是因为实在走投无路,所以相比刚才,他有些更加不知所措了= =

    那人见高赟迟迟都没有行动,却也没放下手里的砖头,想了想,便试探地问高赟:“要是你觉得不好意思抢劫我,那么我请你吃饭?”

    听到“吃饭”这两个字高赟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他是真的饿了太久了,可他也不敢随随便便去相信一个陌生人,要知道,自己前不久才被自己认为最亲近的人背叛了,还被打得浑身是伤赶出了家门。

    那人见高赟不动,也不着急,好听的嗓音很有一种安抚人心的效果:“我并没有恶意。”

    就在两人对视间,面包店里面有人推门出来了,看打扮应该是店里的工作人员,见到门口的两人,先是皱着眉头扫了一眼手拿砖头带有一定攻击性的高赟,然后视线转向另外一个,有些疑惑地用英文问道:“felix,这位是你的朋友?”

    那个被店员叫做“felix”的男人随即笑了笑,点头道:“对,我朋友。”

    “新面孔啊。”店员也跟着笑了笑,“今天还是跟往常一样?”

    felix道:“嗯,还是十个t带走。”

    高赟听到羊角面包,还是十个,又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注意到felix扫过来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握住砖头的那只手越发觉得别扭,想了想,把握着凶器那只手藏到了身后。

    felix故意装作没看见高赟的小动作,微笑着对高赟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一下很快就出来。”

    高赟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明明就是一个陌生人,但人家一句让他等一下他居然真就听进去了,叫他不动高赟愣是就站着没动,眼巴巴地望着那扇打开又关上的门。

    felix果然很快就出来了,怀里捧了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刚出炉的羊角面包,见高赟还在,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漾开了,拿了一个羊角面包递给高赟,道:“先吃一个垫一垫吧。”

    高赟现在想起当时自己幼稚又可笑的想法也会不由自主地笑出来,当年felix递过来的那个羊角面包可以说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羊角面包,而他接下felix的好意时心里冒出的一句话就是反正自己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毛钱,他要是想反过来抢劫我恐怕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

    felix是澳籍华侨,很小就跟父母一起移民到了澳大利亚,十几年前的出国潮还没有像现在这么热,所以在那个遍地都是金发碧眼的洋鬼子的国度两张同样出色的亚裔面孔的相遇本身就是一种足够奇妙的缘分。

    再后来,felix以澳大利亚合法公民的身份替高赟作了担保帮高赟顺利拿到了澳大利亚的p.r.(australia&,澳大利亚永久居民,简称p.r.)。

    虽然澳大利亚的永久居民和澳大利亚的公民享有的权利仍有明显的差距,但这对当时一无所有的高赟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惊喜。跟simon分手后他一点都不想回国,或者说他没脸回国,跟家里已经闹翻,按照老爷子那个暴脾气除非高赟三跪九叩地进门认错,否则一切免谈。父子就是父子,脾气秉性都差不多,老爷子不会低头,高赟自然也不会,所以就那么在澳大利亚定居了。

    念了半年的语言班之后高赟顺利考入了felix所在的墨尔本大学,同时学习英、法、俄三门外语。后来felix本科毕业又考入了麦考瑞大学念同声传译硕士,高赟一路从墨尔本追到了悉尼,以全a的成绩跟着考入了麦考瑞大学。

    回想起那些年,现在高赟的语言功底能这么过硬老实说跟当年felix在前面带着他跑脱不了干系,他也不想让felix看扁了自己,甚至后来高赟回国做同传也是因为felix选择了这样一个职业。

    十几年了,felix对高赟的影响有多深他自己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能用单纯的友情来形容,这一点不管是felix还是高赟也都心里有数。但这一定就是爱情?可如果是爱情felix为什么又会选择娄印?

    高赟本来从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可娄印的再次出现让他升起了莫名的不安,相比得到felix他其实更希望felix能永远站在一个谁都触碰不到的位置,不管是娄印还是尤未抑或其他任何人,永远都别想跟felix比肩而站。

    这样自私的想法在正常人看来或许是病态甚至是变态的,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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