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个江湖人都知道,今年,大乾八十八年将是个风云涌,波涛诡谲,不会有半点平静的年头。
    新年伊始,由南宫家牵头成立的正道盟就迅速地四处成立分舵,以整肃江湖秩序的名义将各路小帮会收归整合在一,同时还努力在青州,云州等偏远之地大肆搜捕妖魔,保一方平安,一时间正道盟之名响彻大江南北,以茅山何姒儿,南宫家几位子弟为首的一干年轻人风头渐,颇有些天下风云出我辈的气势。
    只不过同样的风云,落在不同的人眼味道也是不一样的。一般的江湖汉子们眼看到的就是这些年轻家子弟的风光,各路小帮小会在这风浪的伏沉浮,权当做是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场场好戏,而有些眼力和眼界的,则能推测出这是原江湖各路势力之间的分久必合,洗牌重组,匆匆忙忙地上蹿下跳,疏通能疏通的关节,抱紧能抱紧的大腿,只盼能在这浪潮分上一杯羹。
    只有一些极少数的人能明白到这场风云变幻蕴含的真正意义。这些大都是江湖上最顶尖的人物,他们有的置身事外,藏身高处去冷眼旁观,有的则根本就是这场风云的幕后推手。而还有一些极少数的极少数,既没有置身事外的地位,也没有鼓风弄潮的能力,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史无前例的飓风扑面而来。
    比如神机堂荆州分舵的堂主曾九就是其之一。
    窗外是一片片林立来的机关作坊,间是来往穿插的人群。有不少都是最近从总堂支援过来的人手。荆州分舵是神机堂最早设立的分舵之一,无论作坊规模,技术水平。还是资金都颇为雄厚,天工计划的重要一部分就是要在这里展开。只是木然看着面前这一切的曾堂主,心却没有一点该有的激动。
    相对于其他习惯用拳头兵器来解决问题的江湖同道们来说,神机堂的人更喜欢用脑子。而曾九堂主自然更是这样,加上他神机堂分舵堂主的身份,让他有足够的高度去看到更多的信息,有足够多的渠道接触到更多的秘密。所以他能隐约感觉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他看出来了,最近江湖上表现出来的那些看似热闹的风潮,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奏。也许连前奏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一场铺天盖地的海啸的一朵小小浪花。
    而这场海啸,似乎正是朝着神机堂这个方向席卷而来。
    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他知道了。他明白了。但他却没能力去抗拒,也没能力去躲避。他感觉自己就只能如一只蚂蚁一样,只能静静地等候着自己和身后的巢穴一粉身碎骨的命运,也许他还不如蚂蚁,至少蚂蚁没这么多想法,也就没这么多烦恼。
    所以曾堂主最近失眠了,面对再精致的山珍海味也没了胃口,对新纳的姬妾美人也没了兴趣。一个月下来,原本就已经算是颇瘦的身材更是瘦得如乞丐一般。那套威武精致的盔甲穿在身上,也好像是挂在了一个空衣架子上一样左右晃荡。
    不过只看窗外的这情形,却倒是一片热闹,欣欣向荣的模样。过年之前蜀州就传来消息,方总堂主与唐家堡商谈成功,达成了一系列共通合作的计划,唐家乃是天下有数的家大族,更兼根基深厚,这一合作无疑是对浮华有余,沉稳不足的神机堂的一剂大补,不只堂上下人心鼓舞,江湖上对神机堂颇有微词的一些风言风语也消失无踪。方总堂主趁热打铁,宣布开年之后就全力展开预备已久的天工计划,将所有能动用,动员的人力物力全部用了出来,一时间各处神机堂都像灌足了双倍火行秘药的机关兽一样全力以赴地开始运作。
    如果能提前将天工计划顺利完成,总堂主再能完全将唐家绑在神机堂这边,影卫那边再有些阻碍,事情便有了转机...而只要将这一个机会掌握住...也许,说不定就真能......
    搜肠刮肚地在心找出一点理由来,曾九木然的眼也逐渐燃烧一点希望的火光。而这个时候,一阵小跑声传来,负责分舵外务的张执事出现在门口,对着曾九一拱手:“曾堂主,正道盟一行人已到了一百里外的宏远镇,看方向,似乎下一站便是我们这里了。领头的是南宫家的南宫同公子。”
    曾九眼刚刚升的火光一下凝固了,顿了顿,他才缓缓问:“这州府城可没什么小帮小派来给他们梳理,你说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么?”
    “没有证据,属下不知。”张执事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是一个面目敦厚的年人,有着一张似乎一辈子都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脸,一双大手也粗糙如枯枝,看来就是个久经苦难的老农或者工匠。实际上这种人在神机堂绝不少见,如今的不少堂骨干都是从最不眼的工匠提拔出来的,但正因为如此,这些人实际的头脑和能力都绝对不差。张执事又偏头想了想,才说:“但是若照属下的猜测,他们这次也许不会。”
    “哦?为什么?”
    “时机太早。还有他们此番人手不足,应该暂时还不会。”张执事的话很简单,也很直接。
    曾九默然不语,眼的火光闪烁了半晌之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猛地一烧,冷哼说:“该来的总会来,无论迟早。既然来了,我们便也先接着。便按照之前接待南宫公子的流程,安排下客房,派人去迎接吧。”
    “是。”张执事点头,转身朝外走去。
    曾九没有回头,还是望着窗外远处的忙碌景象。忽然出声说:“老张,你这辈子做过最英勇的事是什么?”
    张执事站住了,回过头来。一张敦厚的脸用有些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曾九。
    曾九还是看着窗外,自顾自地缓缓说道:“我这辈子做得最英勇的一件事便是在十八年前,当我还是个街边卖鱼的小贩的时候,用青石砸开了一个讹诈我的地痞的头,虽然其实我马上就被那满头是血倒在地上的地痞给吓得尿了裤子,回去之后两天也没能睡着,但那确实是我这辈子最引以为豪的事之一。从此以后。那集市上就再也没人来讹我的钱,谁人都会卖我几分面子。”
    “...后来加入神机堂,从最低层的杂役做。一直到今天这个地步,年前我才买下了第六处宅院,納了第九房小妾。能有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一手一脚努力而来的。也是神机堂给我的。现在若是有人想要将这一切强取豪夺。你说,我又何妨再英勇一回?”
    张执事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曾九的背影,木讷老实的脸好像若有所思。
    忽然间,一声轰隆传来,窗外远处一个较为偏远的作坊炸开了一团火焰,建筑碎片和火焰四处乱飞,还有几个全身着火的人从火焰跑了出来。惨嚎着四处乱窜。
    正凝望那边的曾九自然将之都看在眼里,不过并没显得太过惊讶。只是皱了皱眉,然后略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
    张执事也只是将目光投过去一会,便收了回来,好像这只是一件平常之极的小事一样。连窗外作坊正走动忙活着的那些帮众杂役技师们都没有什么过激的表现,最多驻足观看一番。那爆炸之处附近很快就冲出几具机关兽来,喷出水柱来将那些人和房屋上的火焰迅速地灭掉,还有拿着医药来救护伤者的,居然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看着忙碌有序的救护场面,曾九面无表情地淡淡说:“...收拾一下,该医的医,该赔的赔,然后重新着人继续攻关研制吧。多花点银子也无所谓,关键是天工计划绝不能耽误了。”
    “是。”张执事立刻回答。只是看着曾九的背影的时候,那张老实憨厚的脸上露出个有些奇怪的表情,好像在思索什么,又好像在看一只从未见过的奇怪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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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我所料不差,近日间荆州分舵会出重金招募一批符箓道士去参与他们的机关研制。清风道长,如此重任,也就只有你才能胜任了。若是清风道长能建此功,对我正道盟将来的大计大有裨益,可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役,还望清风道长不吝出手。”
    宏远镇,特意开辟出来的一处清净宅院里,南宫同面色凝重地放下了手的茶杯,看着面前的小夏,用很沉重的语气缓缓地说。
    对着显露出如此隆重气氛的南宫同,小夏却是一脸的不豫之色,皱眉说:“...正道盟号称以梳理江湖秩序,弘扬正道为己任,但南宫公子现在却要我潜伏进神机堂去偷取图纸和账本,打探他们的机密,最后还要将他们的作坊炸掉......这些手段是不是有些阴损太过了?若是被江湖同道得知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南宫同斩钉截铁地说。他的眼神和声音都透露出平日间并不多见的一种力量。“天下兼以成败论英雄,只要我们最后赢了,间所有的一切手段便都是正道。何况连朝堂大势也站在我们身后,最后赢的必然也是我们,最多只是时间和手段的问题罢了。这一路之上清风道长你也看见了,正是神机堂的火器和机关日渐泛滥,才导致江湖争斗死伤越烈,宵小之辈有了机关火器之助为祸也更大,而且神机堂每年向雍州红叶军资助数十万两银子之事也已经查实,所以遏制神机堂乃是势在必行。。”
    小夏挠了挠头,又说:“为何一定要我去?伪装成符箓道士的话,正道盟随便也能找出些人来的吧?”
    符箓道士几乎就可以算作是野道士的代名词,没有什么精深传承的道士自然只有钻研符箓,但真正的大派出来的道门弟子基础扎实。稍加练习一下在符箓之道上也不会输于他们。符箓道士要冒充道门正宗弟子颇有难度,但道门正宗弟子要冒充符箓道士却简单得多。
    “这个时候再要去向其他路要人,却是有些来不及了。”南宫同摇摇头。随即又有些神秘地看着小夏一笑。“而且这些事,若是其他人办我还不放心,但是清风道长你却是一定行的。神机堂也不过就是一群机关匠师和商贾之流罢了,难道还会比那些西狄人的探子更难对付么?”
    小夏苦笑了一下。连他在流字营的经历都特意考虑了,这位南宫公子看来真是对此事上了心。话说回来,这些事还当真是他来做最合适,这些东西并不是靠着功夫高。修为深就能办好的。不过他也并没有就此答应下来,而是继续沉默了一会之后,忽然说:“现在就对神机堂动手。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嗯?”南宫同一怔,眼一抹精光闪过。“清风道长何出此言?”
    “难道不是么?”小夏淡淡说。“虽然我也相信确实如南宫兄所说,对这神机堂要加以遏制乃是我正道盟的势在必行之事,但神机堂可比不得那些小帮小派。虽然根基不稳。毕竟也已经是天下间有数的大帮。一旦有所行动必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至少也得和各路人马会和,详细商定各种对策和后手之后好动手。现在何仙子和其他几路人都还在平定各地帮派,清除妖魔,我们急匆匆地就先动手,不是太早了么?”
    “清风道长果然是心思周密,眼界不凡。”南宫同有些苦涩地一笑。“不瞒道长,按照原定计划。确实是要等我们将原帮派整肃完毕,正道盟的声势积累到顶点之后再来一举行事。但如今却是时不待我。若还按照之前的布置慢慢行事恐怕是不行了。道长可知,蜀州唐家堡已经开始和神机堂结盟了?”
    “听说了。”小夏点头。
    “得了唐家堡的助力为后盾,神机堂如今才会全力以赴地展开早已准备的天工计划,据说若是让其顺利完成,制造机关兽的速度效率都将以百倍提升。到时候神机堂的机关之术和唐家堡的暗器毒药合二为一,天下间还有谁可制?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抢先一步,就算不能一役毕全功,至少也要将他们的进度拖延下来,为我们的下一步行动争取时间。我最近几日才收到消息,这荆州分舵正在进行的是天工计划最为重要的一部分,而且已经接近完成。所以清风道长的此次暗行动意义非凡。对我正道盟,对整个江湖,对整个天下大势都是至关重要。还望道长出手。”
    说着,南宫同站离席,对着小夏抱拳深深地一躬下去。
    “南宫兄何须多礼。我既然身为正道盟人,自然该为这事尽力。”小夏连忙上前扶,满脸的苦笑。话说到这个份上,向来高傲的南宫同也做出如此姿态,看来他还真不能不答应了。“我这就回去安排一下,让明月姑娘先去附近寺庙等我,然后再来听南宫兄的安排。”
    “为何单独要明月姑娘去等你?”南宫同显得有些奇怪的样子。“就让明月姑娘和我们一行动便是。无论怎么说明月姑娘也是我正道盟人,代表了净土禅院对我们行动的支持。我们也会一直留在城,一则正面吸引神机堂的注意力,可以给你掩护,二则若是有了什么变故,也能即时给你支援。”
    说道这里,南宫同又苦笑一下:“不过确实也要请清风道长事先向明月姑娘好好交代交代。让她在这些时日多多包涵一下。”
    小夏想了想,一笑:“那是自然的。往后几日可就要辛苦南宫兄了。”
    等小夏离开之后,南宫同脸上的恭敬,郑重之色就也随之消去,浮现出来的则是一抹得意的微笑。
    片刻之后,一个形貌敦实,又透露出精干之气的年轻人又走了进来,正是李士石。他看了看刚才小夏的位置,问:“南宫兄将那清风道人说动了么?”
    “这本也是他该做的。”南宫同淡淡说。
    李士石的面上马上露出欣喜佩服之意,抱拳说:“不愧是南宫兄。这清风道人看似和光同尘很好相处,其实极有城府,而且听说此人还曾经在雍州红叶军流字营服役。谁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古怪的来历,与之相处来大家都有些顾忌。能指使他去单独行事,我们大家心也松了一口气。”
    南宫同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这些家大派的子弟之间都有默契,唯独只有小夏和明月两人算是异类,有他们在其,很多话。很多事做来就不大方便,加上这一路之引来的各种麻烦,有人心有芥蒂也是正常的。这位李士石便正是其代表。这次的计划。李士石在其也出了不少力气。
    李士石想了想,又问:“...不过,南宫兄你估计,此事让他去做。能有几分成算?”
    “成固然好。不成的话...也和我们无关。”南宫同淡淡一笑。
    “...能在那雍州军流字营服过役的人,心性手段都非常人可比。虽然此人修为平平,只有一手符箓还算巧妙,但听说徐正洲老爷子,还有真武宗的两位长老都对其颇为称赞,大概也确实有过人之处,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得了手......到时南宫兄这一路的功劳可就大了。”
    “些许小事而已,成与不成何须在意?”南宫同还是淡淡一笑。这倒不是装出来的。对于这事的成败与否他还真的不怎么关心,他关心的是其他东西。或者说其他人。
    “对了,近日我有一位好友慕名前来。此君也是年少有为,出身名门,一直仰慕我正道盟的名声,于是才专程前来效力,着我代为引荐。还望南宫兄点头。”
    这话让南宫同有些不耐烦了。这正道盟的人选其实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各大家族,门派派来的年轻人一是在这场行动历练江湖经验,打响名气,更重要的还是作为参与者,监督着一路而来通过整肃帮派重新划分的利益。这半央地插人进来,虽然也不是绝对不可以,但说来总有些别扭。这李士石一向明白懂事,这时候怎么会提出个这样的要求来。
    好似看出了南宫同的顾忌,李士石拱手笑着说:“我这朋友也并非是真想加入正道盟,只是一直仰慕南宫兄以及各位的大名,同时心慕正道,这才不远千里而来。其实只要南宫兄点头,有无名分无所谓,也算偿了他一心为江湖正道出力的一番心愿。”
    应该是个想借着正道盟出名的年轻人吧。南宫同也懒得再去想,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值得他操心,也就随意点了点头:“既然是李兄的朋友,又是心慕正道的大派弟子,那请他一路同行也没什么不妥。”
    “那多谢南宫兄了。我这就去带他前来。”李士石笑笑,一拱手而出。
    没过多久,李士石就带着一个年轻的道士走了进来。这道士不过二十岁左右,但是满脸的堆笑看来却好像一个站了四十年柜台的老掌柜一样:“贫道茅山派麾下荆州广宁观西宁子,久闻正道盟和南宫公子的威名,有幸能投入公子麾下,正是三生有幸。公子但有差遣,在下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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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道士,你为什么非要独自一人去?我们一去不行么?我们以前在冀州不是也化妆骗过人吗?”
    “夏道士,为什么要我跟着那些人?我原本就不什么禅院的人啊。那些人没有一个好人的,而且都在慢慢地越来越坏。”
    “夏道士,我可以来找你么?只是悄悄地来,不让其他人发现不就好了?”
    “夏道士......”
    和明月一从寄宿的寺院走出来的时候,小夏感觉自己头也晕了,嘴也痛了,但总算一切都是值得的,花了莫大的心思和口舌,终于说通了明月姑娘,让她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暂时跟着南宫同他们。在此之前他自己都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这辈子居然会花这么多的心思去说服人。
    而说服明月的最大的一个理由就是,这次卧底如若成功,他便算多少对何姒儿有了交代,可以借口离开了。
    小夏不是没有感觉,南宫同绝对是抱有其他什么心思的,当前的时机来说,采取这样的行动也有些不合适。但对方做到那种姿态,小夏也只能接下了,因为这确确实实是一个好机会。不止是应付何姒儿的人情的机会,更是更深层次接触到这场风波的机会。
    这所谓正道盟的一路行来,看似只是借助整肃帮派,重新划分清楚各大门派和家的利益,但小夏隐隐能感觉到,这不过只是一些前奏,是将这些门派家暂时捆绑在一的手段,接下来接连而来轮番上演的才是真正能震动天下江湖的惊涛巨浪。他实在是非常好奇,这巨浪和巨浪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有人说好奇心不止害死猫,也会害死人。但小夏从来不这么认为,他反而觉得如果人没了好奇心那和只知道埋头看着食槽的猪有什么区别?需要注意的只是去探究和好奇的方式,还有时机而已。事不关己,自然无谓去冒险求知,这一次反正既然已经身在浪潮漩涡之,与其随波逐流,不如潜下去自己看个清楚明白,只是装扮潜入神机堂去而已,比在流字营的任务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刚走出寺院之外,罗圆圈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跑到两人面前,先对着小夏一拱手,然后对着明月却是一鞠躬:“明月仙子,可是有什么事要办么?”
    “没有什么,我只是出来送送夏道士。夏道士要离开一阵子,很讨厌啊。”明月一撇嘴。
    罗圆圈却是一怔,看着小夏:“清风道长要离开吗?丢下明月仙子一个人怎么办?”
    小夏有些无语,这位万虎帮的三当家还真的就以明月的忠仆自居了。这些日子一路跟来,也知道自己和明月之间的关系匪浅。
    一些游侠儿词话,偶尔也有那种一见倾国倾城的美人,便自此死心塌地一生相随,纵然做个花匠奴仆也心甘情愿的痴情种子,但小夏从来都觉得那不过是闭门造车的书生们想当然耳编造出的故事,当真见识过江湖的风刀霜剑,人命如草芥的汉子,自然会知道男女之情其实并没那么重要。但这位三当家却这样活生生地摆在面前,当真是个古怪之极的例证。而且这位三当家看向明月的眼神,丝毫没有该有的男女之意,反而有些像是虔诚的教徒看着高高在上的神祗。
    不过这样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一路行来,有了这位三当家的前后跑腿打点,还真省了不少事。小夏忽然也心一动,回答道:“我走了不是还有你么?我不在的这些时日,明月姑娘有什么事就要劳烦你来照顾了。”
    “那是自然的!”罗圆圈神情一振,整个人都好像发出光来一样,看着明月,虽然没跪下去,但是那神态和眼神真的就和那些焚香祷告的虔诚信徒一般无二。“明月仙子但请放心,罗某纵然粉身碎骨,也不叫仙子有分毫的为难。”
    明月什么都没说,又是不以为意撇撇嘴。在她眼,这位对他痴心无比的三当家好像就只是个可有可无,有些傻乎乎的路人罢了。lt;/dd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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