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似是有所忧思的,怎么,可是前些日子从我这里取走的那两味蛊,不如何好用吗?”

    召奴回道:“那伤情咒蛊的效力是极好的,可是那情蛊的效力,却未曾发挥到我预料的那般。”

    “情蛊效力不好?”珞婵似是也一怔。“可我听闻,公主和龙将军的姻亲已成了。难道如今情形,仍不是大好?”

    召奴轻叹一声,淡淡道:“不瞒你说,我和龙将军虽然有了姻亲,但我总是觉得,他心里不曾有我。用了那情蛊后,除了我和他之间感情似是亲近些,便再无别的什么了。这些日子,任凭我……任凭我如何,如何挑逗。他也是神色淡淡,不曾动心的……”

    珞婵听着情形似是不妙,秀眉也微拧起来,她抚了抚召奴的肩头算是安慰,又道:“这种情形,按理说,是不该的。不过,凡是也总有个意料之外的。不知这龙将军,是否心中有所爱之人呢?”

    召奴似是嘲讽一笑,淡淡道:“我想,是有的。”

    “这或许也可解释了。”珞婵道。“那情蛊的效用,除了存新欢,还有忘旧爱。但如果心中与原有恋人的情谊太过深厚,那份深情,便易与药效抵消的。更何况,情蛊之效用,忘旧爱于存新欢之前,如若在令人忘却旧爱之时消耗的药力太多,或许存新欢的效用,便会相对轻了。”珞婵喝了口清茶,又道:“看来,将军曾经心中住着个极其深爱的人呢,倒也显出他是个极其痴情专一的好男子了。公主莫要担心,若是药力不够,我再给你别的一味蛊,就是了。”

    召奴却不点头,继续问道:“大人曾告诉我,用了这情蛊,中蛊者是会忘却心中旧爱的。”

    珞婵一点头:“是。”

    “那么,如若那人有一挚友,情谊也很深重,是否会因此蛊的效力而一并忘却呢?”

    珞婵见她问的这样刁钻,略是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不会的。情蛊的效力是极其精细的,在使人忘却前尘这一效用上,恋情与友情,是不会混淆的。”

    召奴又问:“也就是说,龙将军若对一个人断无印象了,只能表明,那人是龙将军心中深爱之人了?”

    “是的。”珞婵点头道。“怎么,公主殿下知道龙将军忘却的是何人了?”

    “我知道。”召奴苦涩笑笑。“可我就是实在不能相信,所以才来找大人细问的。”

    “那人是谁?倒令公主如此惊愕?”

    召奴深吸了一口气,良久后方道:“那人,便是此次与龙将军同行的北辰使臣,沈丞浅,沈大人。”

    听了召奴这话,珞婵也一时怔住了。片刻后,她却又回复了寻常之色,只沉声道:“公主,我适才和你说的,都是无错的。”

    “那也就是说……”

    “恐怕,就如同公主想的那样了。”珞婵微垂下眸,鬼魅一笑。“因缘巧合,公主倒真是发现了一桩不得了的事呢。”

    那日下午,巫灵王再度邀沈丞浅对弈,却被沈丞浅婉拒了。

    是了,如今,哪里还有闲暇去下棋呢。

    距离龙辰羽与召奴公主订婚,只有两天了。

    两天之后,他便会真真切切的失去那男人了,再无挽回的机会了。即便日后事情还有转机,龙辰羽也会顾忌着社稷大事,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

    沈丞浅坐在桌旁,只是苦笑。

    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失去自己心爱的人。曾经,他也是在绝望和痛苦中看着信言渐行渐远,透过一层冷泪,眼睁睁看着他与一个女人成婚。

    他本以为重生了,他的好日子该来了。却不料骤然间历史重演,那样震撼,那样突然,连个准备的空暇也不去给他。现实是血淋淋的,一下拍在他面前。

    允儿将他的婉拒之意回禀给巫灵王,等到回来的时候,手上却多了个青瓷的酒坛。她将酒坛轻轻方道桌上,对沈丞浅道:“沈大人,陛下说您既然身子不适,那便好生歇着就是了。这是陛下送给您的调理身子的鬼疆药酒,是极其活血暖身的。陛下吩咐我,让我伺候着您多喝些。”

    沈丞浅谢了巫灵王的美意,允儿便将酒坛搬到一旁,开坛倒酒去了。

    其实,若非现下出了这样的事,巫灵王那样的君子,沈丞浅倒是很想结交的。他虽是君王,却无半分盛气凌人的架子,对自己也是体贴入微,若是再这样的君主麾下为官,想必,也是件美事。

    想到这儿,沈丞浅叹了口气。如若龙辰羽和召奴公主的婚事成了,日后好生与美妻同乐生子,再也想不起自己了,自己似乎也就没有必要回去北辰了。还不如应了巫灵王的意,留在鬼疆做个驻地使臣,好歹对于那烦心事,便也眼不见为净了。

    然而,他却又放心不下龙辰羽。

    他偶尔也觉得,即便是龙辰羽忘却他一世,但他若能远远的看着那人的身影,也是很好的。

    不知不觉,自己已爱的深切,爱的卑微了。

    但是,卑微也没什么不好,不是有人说过吗,爱情,就是从云朵中卑微到泥土里,然后从泥土里,开出最美的花儿来。

    或许,自己这片土,是不可能开出什么花儿了。只是若能远远眺望着,也算是满足了自己的一片心意。

    沈丞浅在桌旁坐着,忽然觉得一阵浓郁的酒香药香扑鼻,回眸一望,见允儿已经拿着小刀,将那酒坛口的一圈封泥挑开了。

    他站起身来走过去,不禁叹了声:“倒真是好酒,不过是挑了封泥,这香便再也封不住了,竟这般浓郁。”

    “这是自然了,这酒,可是封存在地下十八年的陈酿呢。”允儿一边说着,手中活计却不曾挺。“这酒的原料也是极难得的,单说药花一瓣香,可是只开在每年谷雨时的珍惜药材呢,产量也是极少的。国中蛊女上山摘采数年,也不过能凑成这一坛酒酿制所需的量罢了。这酒,可是连陛下都不舍得喝的呢。”

    沈丞浅一边略微惊愕于这酒的难得,一边道:“即是如此,更要好好谢过陛下了。”

    “大人若真有意谢我家陛下,亲自去见他一面,便胜过让奴婢转达的千言万语了。”

    允儿朝他笑笑,手中小刀一挑,已将酒坛封口处的封泥尽数刮净了。沈丞浅从一旁桌上取过来两只酒碗,允儿却是推拒了:“可不用备我的份儿,大人一人喝就是了。这酒尊贵着呢,奴婢喝了,都怕折福。”

    沈丞浅却道:“不过是口酒罢了,能有什么。”

    “大人若是想与奴婢对饮,奴婢以茶代酒就是了。这酒,奴婢真喝不得,奴婢也从来不曾喝酒的。”允儿执拗道。“若是连奴婢都喝的醺了,又有谁来伺候大人呢?”

    沈丞浅见允儿推拒,无论如何也不肯,便也不再强求了,只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液倒入玉白瓷碗中,漾出极其漂亮的微红橙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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