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都是猜疑。

    恰在此时,我听得背后白鹤的声音:“我们回来了。大哥,四弟……小露子!”

    我一回头,正被白鹤一把抓住肩头。他睁大眼睛问我:“你去哪了?怎么连个信也不送?”

    此事一言难尽,且我现在关心的是别的:白鹤身边的那个女子。

    白鹤顺着我目光望去,挠着头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指指那女子:“凤凰。”他说这两个字时整个人都是甜的,让我心里好一哆嗦。

    这是个窈窕纤细的少女,一身翠绿衣衫,衬着略带傲气的娇俏脸庞,十足令人怜惜。

    但我不太想怜惜她:真凤凰什么样我见过!这楚楚可怜的丫头彻底是个凤凰取反的版本啊!

    我无真凭实据,且不直说,便笑问:“白鹤啊,你是怎么找到弟妹的?很不容易吧?”

    “挺容易的。我出门买菜时遇到的。我不小心撞了她,打碎了她的花盆。我想等你回来给她种一盆更好的送去,一问名字,唉,原来就在眼前。小露子,每次你给我算前程都说找不到,就这次没找你卜,反倒找着了。唉,你耽误我多少年!”

    我耽误他个屁!

    所以,你几十年找不到的凤凰,偏偏出现在家附近的市集里,像毫无修为般躲不开你这一撞,明明以人形现身偏又自曝神鸟身份……

    这种事情他喵的你也信!

    我想白鹤可能只是外观化为了人形,内里的脑子可能依旧是仙鹤的大小。

    我暗暗的冷哼一声。没想到,白梅另一边的童子竟也细不可闻地冷笑一声。

    咦?莫非这小子也知凤凰有假?

    我并不庆幸于还有人洞察真相,我只是担忧,这果然不是个寻常孩子!

    眼前这只凤凰虽是假的,但仙力清冽充盈,且身上带着天庭那股冰冷冷的凛然气息,的确高贵,冒充凤凰倒有几分资本。白鹤若不思考只是单凭修为,还真是看不穿。

    然而,这童子却一目了然。加之方才那一碰之间我所察觉的幽寒气息……

    白梅那个没心眼的,留这个孩子在身边,危矣!

    假凤凰和怪孩子,一时之间,我都不知该先防范哪一头了。只不过离家一趟,白梅白鹤便引狼入室,还各引一匹,简直像是争着给我添堵一样。

    我不由叹气,眼中一酸。

    白梅白鹤一同倒吸凉气。白梅走来,十指青葱的双手捧着我的脸:“小露子,你,你是在哭吗?”

    我抹了一把脸,果然沾了泪水。想不到我自从学会流泪之后,竟哭得这样频繁。天镜云逐的往事荡气回肠,我觉得值得一哭。可是被白梅白鹤蠢哭,这就冤了!

    我深深呼吸,努力压抑流泪的冲动。

    谁知白梅喜笑颜开:“小露子哭了!大喜事啊!”

    白鹤也附和:“可不是?这么多年没见你落泪,我们一直觉得你是有病的。现在好了,你正常了。”

    白梅如释重负,对白鹤道:“真是一件好事!我们应当做些好菜来庆贺!”

    庆贺?他刚刚是看着垂泪的我说了“庆贺”二字吗?

    白鹤对他深为认同,一拍手,道:“说得对。凤凰,你想吃点什么?”

    等一下!难道历经磨难回家的不是我?难道在痛心落泪的不是我?难道他们要庆贺的原因不是我?

    不是人!

    对,白梅白鹤本来就不是人。但是我还是要从心底里骂他们:不!是!人!

    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最有良心的,居然是那只假凤凰。她瞪了白鹤一眼:“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不问问你姐姐在外远行遇到了什么吗?真是缺心少肺的家伙!”

    白鹤被她一骂,才幡然醒悟,打量我一下,问道:“怎么看起来如此憔悴?”

    我不想理他。居然,我家里唯一的明白人,是这个被我猜忌的、冒充的弟妹……这还叫我怎么在这个家里呆下去!

    我的泪水于是落得更凶。

    **********************

    白鹤下厨,白梅打杂,余下我、我不承认的四弟和不承认的弟妹在院中。我被他俩的目光盯得如泰山压顶:那小孩看我时毫不掩饰目光中的厌恶,至于假凤凰,她只用眼角瞟我,心中仿佛有什么计较。

    他们这样看我,叫我还怎么好好坐着?

    爱怎样怎样吧!我不奉陪了!

    一拍桌子,我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了家。

    要不要离家出走呢?

    可惜我还是个天庭在职人员。天庭不比凡间王权,你真耍个挂冠而去,就算是藏到地缝里,天庭也可降个地动把你震出来。

    水府里貔貅金鲤玩得挺开心,我融不入气氛;街上冷冷清清,无处可消磨时光。我望着天想了良久,转个身,向着山中行去。

    仙君的府邸依旧在,只是少了神仙气。没有他的仙气庇护,许多从前开得烂漫的花草都凋残了,却还有些应时而开的草木,长得郁郁葱葱。

    这些花长得肆意,因为无人打理,反令这院落倍显凄清。

    我照旧跃上屋檐,坐在角落里。这里有一溜略显突兀的瓦片,还是我当年弄坏仙君的屋顶给他补的。

    想那时我还不认识棠溪,却天天来他屋顶上瞌睡,也不知他那时作何感想。

    我跳下屋顶,进了仙君的竹楼,一直走到最深处的那个房间,推开了门。

    这里我来过多次了,但终究是客人,只在书房前厅与仙君说说话而已,不曾进过他房间。

    一张极简单的床铺,一长极普通的桌子,还有一张极简谱的竹席,挨着窗边。

    竹席边角多磨损,想来棠溪时常坐在这。我推开窗,挨着那席子坐下,假想仙君曾经入眼的景象。

    从这里,他能看见院墙外的来人,他能看见满园花木和院中的人一举一动,他还能抬头望见屋檐一角,若屋上有人,他也能听到响动。

    所以,我每一日每一日来这种花、吹风、好眠时,仙君是不是都坐在窗边,瞧着那一角屋檐,分外无语呢?

    这死丫头,来闯本君地盘,竟是上瘾了?!

    我猜他一定如此腹诽过。

    “仙君……”我伸手摸着竹席的边缘,小声说道:“其实,什么弄虚作假的凤凰,什么莫名其妙的四弟,我都应付得来。我没什么害怕的,也没什么担忧的,可是我想见你。我想把见过的经过的事情都告诉你,我想向你说些抱怨,想听你哄我一哄,虽然,这些不是必需不可的。”

    我趴在窗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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