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探了白梅的脉,一切如常,除了极其微弱。至于本该在他心口运转的一点点灵气,我却没有探到丝毫痕迹。

    白鹤的目光从我们几人身上一一扫过:“喂!到底怎么了?你们三个怎么忽然全不吱声了?……四弟本来就哑,算了。你们俩……凤凰不用勉强自己。小露子,发现了什么你快说话!”

    他也察觉了事情不简单,说话时不自觉显出几分焦躁。凤凰挡在他面前,低声训斥他不得无礼。

    白鹤对我无礼有礼我一点不在意,我只是想知道白梅失去灵气的缘故。于是从袖中拿出铜钱,勉强压住心头恐慌,至诚至真地求了一卦。

    端端正正一个艮卦。艮卦在山,更明白没有了:白梅这病根在山里,他生长孕育的地方。

    我收起铜板,就要出门。猗和假凤凰各自跟上两步。

    凤凰眼角看看白鹤,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我耸耸肩:“瞒不住。”她点点头,把白鹤拉到一旁,握着他的手悄声与他说话。

    白鹤惊慌的大叫,但很快又静了下去,想必是被他的宝贝凤凰抚平了。

    凤凰是假的,但良配却是真。细想想看,我这弟妹除了不是凤凰这一点之外,又有哪里不好了?

    我琢磨着这些时,已经走在山道上。思绪稍稍抽离了一点,方才发现,猗跟在我后面。

    我想起之前在巷子里我们话还没说完,只好道:“关于神女与云逐的事,我此刻实在无心去谈。见谅。”

    他摇头,然后皱眉,沉下肩膀,指指自己:“不该、诅咒。想、帮忙。”

    我忍不住摸摸他脑袋:“那只是巧合,不是你的错。”

    猗不悦地躲开我的手,狠狠白我一眼,挥着拳头:“不是小孩!”

    可惜啊可惜,他说得越是认真,他那倔强的表情语态就越像个孩童。说起来,猗相当适合这个童子外观。谁把他好好一个大魔弄成这样的?还挺天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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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猗一道登上山顶。此地风光明媚,正是仲春时风和气润的景象。在这一片明快风景中,唯有崖边云雾袅袅,雾中世界仿佛深不可测。

    猗沉吟片刻,指着云雾,道:“假象。后面,白梅?”

    他眼力真好。这是我从前设的几层障眼法,幻象之后隐藏的正是白梅的原身,一棵梅树。做这个法术,防的是登山游玩的凡人,还有山里饿起来什么都啃的精怪。纵然他们一时好奇踏进那一片云雾,也只会看到险恶的危岩绝壁,脚下如同悬空,自会退却。

    白梅最初生成木灵,力量微弱,而梅树又根深,不可移动,那点灵气只能脱离梅树本体游走。后来纵然被下凡神仙点化,成了仙身,梅树依旧是他本体,维系着他的灵气。草木天生气息纯净,容易化灵,却会一直受本体限制,力量比起飞禽走兽所化弱一些。这是木灵天生的不足,不能改变,唯有设法弥补。

    我曾经想过把这棵梅树移到更隐秘的地方,可所谓树挪死,人挪话,我不敢妄动。如果把这梅树层层叠叠与世隔绝开来,我又怕不见阳光雨露,树反而长败了。

    思索良久之后,我才想出这个障眼法的对策,并且认真地把障眼法的幻象设计得奇崛又危险。这百多年来一直效果良好,白梅平安又茁壮地捡孩子养孩子,令我们几乎忘了山顶还有棵树要操心。

    猗指着障眼法,冷哼道:“很弱。”又指指我:“应当远强过。”

    我叹口气:从前我还没有天镜的能力,尽己所能才做到这个地步。想来也是,我既然继承了神女的法力,回家头一件事就该是把家里家外这些小法术加固一轮,搞得固若金汤高枕无忧才对。

    结果家里人员变动巨大,我活生生被弟弟弟妹震懵了。

    往事已矣,说也无用。我带着猗穿过障眼法。因为白梅终究是长在了山崖边,所以脚下的路仍旧不算好走,颇多沟沟坎坎,只是比之障眼法所呈现,要好许多。

    幻象之后,正是那株白梅花,遗世独立在崖边,微风过时,些许花瓣如碎雪玉屑一样,飘飘洒洒飞入云端,空留一段幽香。

    猗愣愣的看着此情此景,我却是无暇再多看,直直上前去查看梅树。

    梅树最正中的主干上原本抽出的一条花枝,是全树花朵最繁密,最清丽的一根枝条。因其位置最高,也受着最多山风与露水,浸染了最多灵气。实是全树精华凝聚之处。

    可是这条花枝现在却不在了。留下的只有一道平整的切口,露着树皮下纯白的木质。切口未干,还泛着潮气。

    猗紧跟过来,问道:“怎样?”

    我看着他,沉声道:“有人断了梅树上灵气最强的枝条,还是刀刃切断的。”

    金克木,兵刃在断了白梅灵气之余,又给他平添一层创伤。

    猗自然明白当中道理,眉头紧皱,围着梅树转了两圈,扯住我袖子,道:“抢回来。”他抬头盯着我,重重道:“一起,白梅,抢回来!”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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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猗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白梅被断了大半灵气,所以陷入无知无觉的状态。而且,那根枝条离了梅树,成了无根之木,终究也不能久长,汇聚的灵气迟早要散。必须要在那之前找回白梅的花枝,再作打算。

    我带着猗退出障眼法。

    到目前为止,除了白梅的一根枝条被人切断这一件事,其余我们一概不知。这种情况,即便我掏心掏肺去求卦,也不足以解读卦辞的深意。

    归根到底,占卜只是指点,推算与判断还是要靠自己。

    我在山上转了几遭,终于听见点声响,然后从一个地洞里拽出一只地鼠精。

    地鼠一开始瑟瑟发抖,抓着洞口草根,后来见是我,才松下一口气:“是,是你啊!我以为又是凶巴巴的人族。”

    我一边帮他顺毛一边问道:“凶巴巴的人?就在不久之前?那个人是不是闯进了那里?”我指着山崖边那团迷雾。

    地鼠点点头,又点点头,然后又犹豫了,小脑袋摇晃半天,没个准确答复。

    猗很心急,上前一步,从我手里强过地鼠,咬牙切齿地问道:“何意?!”

    他不自觉地露出魔族凶悍的面相,地鼠看了,一口冷气呛在喉头,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误事!”猗双目怒瞪,几乎想把地鼠摔在地上。我赶紧从他手里救下地鼠,放在手心,轻轻拍打。

    唤了几声,地鼠还没回声。猗伸手一探,睁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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