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有客人要来吗?”

    叶岚气得不说话。

    许辰自言自语地说:“那我睡楼上去好了。”

    叶岚知道许辰心意已决,而且再怎么说也没有放着家里几张床不睡,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的道理,又不是小时候了。

    自从初中的时候开始,他这些在他看来十分正当合理的需求,都会被一句“又不是小时候”而全部推翻。哪有两个十多岁的男生还睡在同一张床,哪有两个十多岁的男生还可以在一个碗里分吃东西,哪有十多岁的男生还不准自己哥哥离开自己市县……又不是小时候了。

    他烦躁地咬紧了牙关,垂着眼睛开始不说话了。

    许辰还以为他没反应是同意了,抱着被子去铺床了。

    叶岚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和他相处久了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并不如乍看起来那么霸道耍大牌,他其实在乎的东西很少,更多地反而是冷漠。像karl都会看一下粉丝送的礼物,关注一下自己的排名之类,他完全不在乎。更别说争戏份争宣传这种事。也正是因为他在乎的东西少,所以一旦有什么要求,不管多过分,只要不损害到原则,尹奚都会惯着他。

    这也就导致了在外人看来,他是最嚣张的一个。

    不过这也没有冤枉他。

    因为在他在乎的事情上,他几乎是无法无天的,不达成目的决不罢休。不知道是因为天生性格的原因,还是后天教育的缺失,他的是非观有点奇葩,常人会止步的界限,他也许看都不看就跨了过去,而且经常做了之后还一副由心而发地觉得自己理直气壮的样子。

    好消息是几乎没有让他在乎到这个程度的事。他天生资质太好,相貌身材气质都无可挑剔。除去小时候遇见困境以外,十四五岁年少成名,连潜规则都懒得搭理,反正这样的脸不愁没工作,最多只是钱少一点。至于后来被尹奚千辛万苦找到,进了max,更是一路平步青云到现在。钱财名声都不缺,没有什么让他出格的事。

    坏消息是,许辰就是那个唯一。

    唯一会让叶岚失控的因素。

    唯有许辰,是对他来说像水和空气一样重要的,从未想过要失去的东西。也是唯一让他收敛起满身的锋芒,迁就世俗的规则,以不会吓到他的方式去和他相处的人。

    他虽然常常在叶岚面前发脾气,但那是因为真正让他生气的那个原因,绝不能说出来,只能埋在心里。那些让别人觉得他莫名其妙的在乎和生气,其实每一次都有着没有说出口的理由。

    他曾经要的很少,少到每年只要在过年的时候,翻山越岭地回到那个小县城里,在所有疏离的问候和尴尬中,隔着几米的空气和许辰相处十几个小时,然后离开。就有了再独自过上整整一年的勇气。

    他其实并没有这么聪明,这么体贴,他几乎没有认真听过课,他情商不高,性格不好,学历和许辰差了几个台阶,也许很多成语都不认识,他也许自己都不能说清楚自己的想法。他似乎仍然是许辰当年带着他时候的那只小野兽,沉默,容易被惹怒,张牙舞爪地学着做一个礼貌的小孩子。

    他只是在自己长大之后,本能地收起了可能会伤害到许辰的那个可能性。就像野兽收起爪子,他甚至为了更保险一点,笨拙地选择了主动退开。

    这一退就是这么多年。

    但现在许辰自己来了。

    可是许辰又要睡到客卧去了。

    -

    许辰没有觉察到叶岚的情绪,他收拾了客卧之后,就开始给楼上打扫卫生,叶岚买房子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一买还买两层,空荡荡地一个人住,许辰都担心自己走了他一个人住会不会觉得瘆的慌。

    但是他这是白操心,叶岚这种人,在他自己不爽的同时,一定会把全世界都搞得不爽的。

    他打扫完,下楼准备回客卧洗个澡,发现自己刚铺好的床上一片狼藉。

    叶岚把整瓶墨水都倒在了他的床单和被子上,连床垫也未能幸免,还有些墨水流到了地毯上,整张床都被毁了。

    墨水可能还是许辰自己的。

    说实在话,如果不是没养宠物的话,他绝对会以为这是一只猫或者狗干出来的好事。因为但凡一个心理年龄超过五岁的人,都不会再做这么幼稚的事。

    许辰震惊地拿着床单出来准备找叶岚问个究竟。

    然后他才发现叶岚已经不在家了,这才想起小商似乎说过今天有个采访。

    更糟糕的是,叶岚走了还不算,还要怕他跑掉,所以把他反锁在了家里。

    第21章 支招

    涂遥最近在拍一部非常有争议的年代电影,导演是陆赫,目前一线导演里,他是最年轻的一个,而且也没有一点收敛风头低调做人的意思,现在电影圈大环境恶劣,知名的大导演要么拍点大制作加特技的大片圈钱,要么拍点文艺电影保住晚节,都是在混日子。只有陆赫公然找了个与民国有关的剧本来拍,主角是民国大儒,一拍拍到文革自杀,涂遥演他的青年时期。他五官太出色,剧里给的设定是刚开始剪辫子的时候,他就光着半个脑袋,剪了个短发,戴着个圆圆的眼镜,演出了书呆子气,总算没有漂亮到让人出戏。

    拍摄地点就在上海,可惜上次他拍戏的时候放一天假跑回上海来找肖林,气得肖林跑回家了,不然这时候就可以和肖林呆在一起了。肖林不在,他简直生无可恋,也没有想去的地方,顺便在华天拍了个广告,晚上就睡在公司里。华天背后是聂家,聂家家主聂寅之和他母亲曾经有过一段过往,对他很是纵容,他公然跑到聂源的办公室去睡觉——其实他和聂源的关系不好,不过尹奚的办公室小,东西多,又乱,还不如经纪人的。所以他就赖在聂源的办公室了,赖了还嫌弃别人,把沙发上的枕头扔得到处都是。

    他穿着带铆钉的裤子,仰在聂源的真皮沙发上,睡得很是安逸,结果一醒来就发现有个人坐在沙发边上,表情十分冷峻地看着自己。

    他被这样的叶岚吓了一跳:“怎么了,你和人打架了?怎么这表情……”

    叶岚仍然是一副阴沉的表情:“我把墨水泼到我哥的被子上了。”

    “什么?”涂遥刚睡醒,还有点迷糊:“什么墨水?”

    “我不认识。”叶岚也是个半文盲:“上面是英文字。”

    “不不不,我不是问这个。”涂遥翻身爬了起来:“关键是,你泼墨水的时候,你哥在旁边亲眼看着吗?”

    从他这反应就可以看得出肖林整天是在面对一个三观不正到什么程度的家伙。

    “没有。”叶岚毕竟不像他一样狡猾,也不懂他问这个有什么用。

    “那就好。”涂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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