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节假日外,聚英馆弟子每天早晨都要到练功房集合练功。姜慕白提着上品宝兵级扫帚走到聚英馆门前时,正巧有身穿灰衣的外门弟子结伴而来。
    “怪怪咧,姜师兄,你怎么……”
    平时废话最多、最会溜须拍马的外门弟子看见姜慕白手里这把扫帚,瞠目结舌。
    与他同行的几位外门弟子彼此看看,小声哔哔。
    “嗯?”姜慕白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姜师兄,馆主他?”外门弟子可以称内门弟子为师兄,但没资格称丘馆主为师父。
    “师父在休息,今天由我打扫。”姜慕白一边回话,一边用扫帚做出清扫动作,帚穗扫过洁净如新的地板,没能带起丁点儿灰尘。
    “姜师兄,恭喜啊!”外门弟子双手抱拳。
    姜慕白微挑双眉,问:“喜从何来?”
    外门弟子笑道:“我入门有些年头了,从没见过石师兄和施师兄扫地。”
    言下之意,这把扫帚已是象征掌门身份的信物,就像丐帮的打狗棒。
    想到徐千算说过的坊间传闻,姜慕白心中了然,但提不起喜意。他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因为他藏着惊天秘密,早晚会卷入风暴旋涡,面对师父师兄无法抗衡的大能。
    再者,两位师兄入门多年未能得到师父肯定,而自己刚来不久就预订了馆主之位,如果师兄弟之间因此心生间隙,对姜慕白来说是得不偿失。好在石山和施广闻都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应当不会由此产生狗血剧情。
    外门师弟这声恭喜,姜慕白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好挥着扫帚开个玩笑:“今天轮到我扫地,你们赶紧去练早功,谁敢偷懒,小心我把他扫地出门。”
    几个外门弟子连说不敢,哄笑着进了门。
    目送他们走进练功房接受施师兄的操练,姜慕白摇头笑笑,翻开师父交给他的《劈山棍法》,嘴里念念有词,手上来回动作,照着书中图谱用扫帚练习劈山棍法。
    一个小时后,演武场开门,武童和靶师们纷至沓来。
    石山不知身在何处,施广闻则在院子里教孩子们打拳,姜慕白倚着门框观望,没过一会儿看见了一个熟人。
    隔着老远,姜慕白便朝刘龙虎挥手招呼:“刘哥,好久不见。”
    拜入聚英馆内门之后,姜慕白不再踏足演武场,而练功房仅限门内弟子使用。
    虽说都在聚英馆,仅有一墙之隔,但自拜师宴过后,姜慕白再没见过刘龙虎。
    刘龙虎还是那套白色练功服,身后跟着一个神情惶恐的中年男人,两人脚步匆匆,走到聚英馆门前。
    “你先进去,去演武场,进门右手边就是。”刘龙虎按住中年男人的左肩,不由分说把他推进门内,接着扭头冲姜慕白苦笑,“是有一阵没见了,你怎么样?哦,你这……恭喜,恭喜!”
    听得出来,刘龙虎是真心为姜慕白感到高兴,但不知道这是在恭喜他拿起了扫帚,还是在恭喜他打开了鼻窍。
    “刘哥,刚才那位是?”姜慕白故意岔开话题。
    “他啊,啧,提起他我就头疼。那是我堂兄,整日好吃懒做,最近又染了赌瘾,欠一屁股债。后边放贷的追着呢,王家的账房,妈的还带了个很能打的胖子。”刘龙虎说了两句,自觉丢脸,忍不住叹气。
    王家叶家财力雄厚,放眼定武可称巨富,平日里连王家的家丁都能横行霸道,更何况是仅次于大管家的账房先生?这事儿就算报警,警署也不敢管,搞不好还会扣下刘龙虎兄弟,转手送到王家。
    无奈之下,刘龙虎只好带堂兄到聚英馆避难,王家没有第三境修士,不敢在丘馆主的地盘撒野,他想着自己在聚英馆混了几年,丘馆主看他脸熟不会阻拦,负责监督演武场的外门弟子也会卖个面子。
    可没想到,今天站在门口扫地的居然是姜慕白,刘龙虎羞愧难当,两边脸颊通红火辣,烧得心慌。
    姜慕白跨出门外张望片刻,对刘龙虎说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
    刘龙虎叹道:“先躲一阵,再想想办法,现在让他被王家的人抓去,搞不好让人打成残废。我是不想管他,又不能不管,哎!”
    “刘哥你也进去歇着吧,没事,人来了我拦着。”姜慕白从不多管闲事,但朋友的事不能算闲事,当初刘龙虎得知他杀了叶南风的刀齿犬,立马去取了五万块钱给他作跑路的盘缠,如今刘龙虎有了困难,他怎能袖手旁观。
    “哎,谢了!”刘龙虎也不矫情,道了声谢便跨过门槛,加快脚步走进演武场。
    姜慕白刚收起《劈山棍法》,门前又多了两人,一个四五十岁,穿身长褂,戴顶瓜皮帽,鼻梁上架着金丝圆框老花镜,离影视剧里常见的账房先生形象,只差一副算盘。另一个看样子三十来岁,胖得像个大号皮球,个头不到一米七,体重恐怕超过三百斤。
    刘龙虎说的没错,王家账房先生带来的胖子确实能打,光凭他这幅比相扑选手还夸张的体型,就能压倒聚英馆一众外门弟子。
    “姜师傅,您早。”账房先生露出和气笑容,拱手道,“鄙人王二发,来找刘家兄弟谈些生意,借光。”
    拜师宴那晚,王老总没有出席,但派了账房先生,也就是这位王二发去拾海楼送礼,所以王二发一眼就认出姜慕白。
    “抱歉。”姜慕白很不客气地抬起手腕,将帚穗挡在王二发腿前,“王先生,鞋不干净,不能进门。”
    “姜师傅说笑啦,王某新买的鞋,怎么会不干净。”王二发收回刚抬起的脚,笑道,“倒是那个刘龙飞,刚从屎坑一般的烂赌档里跑出来,恐怕会脏了您这儿的地啊。”
    “不劳王先生费心,聚英馆从来不迎不速之客。”姜慕白皮笑肉不笑,轻扫地面。
    王二发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敢得罪姜慕白,踌躇间听见身后那人说道:“二爷,您跟一扫地的废什么话。”
    王二发神情骤变,正要出声喝止,站在他身后的大肉球已带着劲风扑向姜慕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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