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今天先回我爸那边,再下班的休息日去您那儿,成吧?”

    梅珊慢慢往面包上抹着黄油,笑容中搀着无奈和宠溺:“好吧。你愿意这样来回跑跑跳跳的,就随你高兴。只要别再让我找不着你就行。”

    临出门,梅珊一定要薛中泽换上新买的羽绒服,仔细叠好换下的旧衣服装回袋子里。趁薛中泽系拉链时,她将一只装钱的袋子塞进儿子挎包里。薛中泽看到了要往外拿,被梅珊一把按住。母子俩一阵推诿之后,信封最后还是回到薛中泽手心里,让他拿回去交给父亲帮他攒着;她这边儿还有位“提款机”似的李树杰,有多少钱都不够花的。

    薛中泽睡醒午觉,睁眼看周围,见父亲动作慌乱的扭身向一边擦脸,是不好意思被孩子发现他在哭。他撑坐起来扳着父亲的肩和声劝慰:“爸,您怎么又伤心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快穿衣服,别冻着啦。”薛骁璔红着眼睛抓过衣服将儿子围住。“你刚才睡热了踢被子,我过来给你盖被子,看见你前面、还有腕子上都像是受过伤的···哪个当爹的能看得进自个儿孩子受伤呀,谁这么狠毒,把我儿子伤成这样儿?”——“训练留的,早好了。”薛中泽快速的穿上衣服,蹭到床边从后面搂住父亲。“我参加的特训项目里,有极限逃生科目。我们那批学员里没有一个是不带点伤的。平时多流汗战时才少流血嘛。”

    薛骁璔后圈着手臂搂在儿子腿上,另只手握住围在肩上的胳膊,若不是薛中泽笑闹着故意下坠,老爷子一攒劲差点就把他背起来。“你甭给我解心宽,我扎了大半辈子长靠,跌打损伤、复位正骨的事多了去了。身上哪块儿有伤,怎么摔打出来的,一摸就能断个八九分。成,不说了。打今儿以后,爸好好儿给你调养调养。像小时候似的,趴在爸爸背上呆会儿。爸身体好着呐,等我抻练抻练,照样能背着你走几趟圆场下来。”

    世纪末的春节于薛骁璔而言是无比圆满的。薛中泽拉着行李箱迈进家门,仿佛也把薛骁璔的精气神儿拖回到老爷子的躯体中。老爷子领着弟子们排练、轧场,圆圆满满的撑全了阴历年底的封箱演出。儿子回母亲那边,即使过节期间按顺序当班,薛骁璔也开始自得其乐的去拜望老友、同事,一起票戏聊天。弟子、老同事们都说:薛先生象服了灵芝仙丹似的,一下就精神了,行动来去都脚下生风。

    春节后没几天,燕山保卫部开始了接会准备;酒店大堂里各路便衣暗卫开始走马灯似的来回穿梭。

    薛中泽的上班时间也随之调整为“24对24”频次,这对他来说倒不足为意。因为之前的“12对24”交接班,他也是照样蹲在地下室放监控、编录像,最多只在午后上到地面晒晒太阳。陆正纲打电话来询问过他换住处的的原因,薛中泽反问他:你成天到晚听着叫床声,睡得了觉吗?

    早晨去食堂吃饭时,发现别出心裁的上了元宵,才恍然想起那天是元宵节。薛中泽一时兴起就端了一碗元宵,又拿了花卷茶鸡蛋,一块儿组织成一顿早饭。鸡蛋没吃完,对班同事就睡眼迷瞪的晃进食堂来找饭吃了。薛中泽只得加快速度把蛋黄填进嘴里,把托盘放进餐具筐,他就被蛋黄噎住了。

    一路打着嗝挪回监控室,发现回放编辑录像屏幕已经关了。薛中泽揉着肚子点开回放,屏幕上立时跳出了一个熟悉的影像,是顾寒江,位置就在二楼平台沙发区,紧邻玻璃围栏可以眺望一层大厅的位置。他猛地跳起来凑近查看屏幕上的时间,是昨天下午五点,那个时间他正在中关村某研究所上晋修课。

    对班同事凑合了早饭回来,见接班人已经到位了,就嬉皮笑脸说要赶去和女友约会。薛中泽尽顾看屏幕没心思理会他,摆手让他赶紧走,那人随手把薛中泽的进门卡拿走了,两个人谁都没发现。

    而就在这时,即时监控屏幕群中,正对客用电梯门位置的监控摄像中走进两个身影。棉服夹克领子立着,棒球帽压得很低,跟在另一个衣装笔挺的人身后,伸手按键叫电梯。两人彼此一对脸,戴棒球帽的人习惯性的抬眼往摄像头盯了一眼···

    薛中泽一下就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段志国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不是在服刑吗!他转身就往外冲,却发现编辑室的门竟从外面锁住了,是那个急着下班的人浑浑噩噩干的。

    薛中泽原地转了两圈,回到桌前抓起电话又赶忙放下,摇摇头暗骂自己是昏了头,这个时候不能直接报保卫部,而是先尽快让人来给他开门,在到来人停过的位置上亲自确认过痕迹再说。

    打着哈哈借口早饭吃的不对付要去蹲会厕所,叫来保卫部其他人帮着开了门,薛中泽一路快跑由前台通道绕到一楼客梯门前,空间中残留的烟味,令人抓狂!

    折身钻出员工通道门,在一堵墙下,检看过周围确无不妥,才摸手机拨通了陆正纲的电话,几声响过之后,响起的竟是电话秘书的声音,他只能一下按断了。既不能再拨也不能发信息,只能等陆正纲腾出时间来联系他。

    抬头看向半空,乍暖还寒的晴天里,一群广场鸽略过,拖着鸽哨嗡嗡作响。薛中泽连哭的心都没有了,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呢?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11——云霏承宇

    山峻高而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分其无垠兮,云霏霏其承宇 ——《涉江》·屈原

    周日早晨下了夜班,薛中泽就直接赶去学校上课。行政法老师是位不到四十岁的博士后,据同科目学姐说,行政法老师的导师是当代行政法学泰斗。薛中泽捂嘴打着哈欠说:就算是那泰斗亲自来讲课,他刚下夜班觉不够睡,这会儿该困还是困。讲台上老师的音色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越听越像催眠曲儿,薛中泽靠在角落里几乎要睡着了。

    老师开始画考试重点时,薛中泽突然睁开眼睛,愣了十秒钟的功夫,就摸过书跟着老师的节奏在书本上圈画。同桌学姐不禁失笑,夸学弟的生物钟准确、耳音灵;老师刚宣布开始划考点范围,他就醒了。

    薛中泽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只有他知道刚走进研究所大楼的人是谁,而且只要侧头看过去,就如同亲眼目送着那人走进内层院落。望着杯中的可乐缓缓漫过冰块儿,薛中泽又难免回忆起浸在海水中的窒息感;默默把‘静等解冻’四个字拌着冰碴儿碾碎在牙关里,也许解冻之前他就已经被溺死了。

    耗到下课,薛中泽特意走到某个来往频率较大的路口,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学校所在地段的道路,目前正在做四环路链接工程。进到科学院几处研究院所的车辆,若想拐上主路,必定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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