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把着栏杆极力舒展着肢体,一边拉伸一边流泪,那时他真想纵身冲进夜空就此一了百了。他不想等也不想再藏了,因为心中已恨得发疯。如果没有顾寒江···哎,可惜没有‘如果’。

    李长材对亲儿子期望极高,对李树杰的未来工作领域界线画得非常清楚,文娱类灯红酒绿的圈子不能进,他这辈子全栽在这个圈子的人手里。另外特字口儿的差使绝对不能粘,那是个过今天不敢想明天的行当,整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他李长材一辈子缺德加拼命,都是为了这个儿子,还要指望他传续香火呢。

    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几年前祸祸继子不成,导致梅珊忍无可忍最终和李长材解除关系。李长材本着‘我过不好,也不能让你好过’的人性原则,在大院里满世界宣扬:姓梅的已经不是李家人了。从今往后,无论她来向任何人求事问话,谁也别搭理别伸手;谁要是迈过我李长材的门槛,去应下梅珊母子的事情,我就到纪委去检举他:有作风问题、权色交易、违法乱纪、老不正经···

    大院里熟悉李长材操蛋品性的人们,听他这么一吵吵,无分官兵谁还愿再搭理李家的事?等李长材自己醒过味儿来,再想借本部大院里老领导、老关系的神烟儿,给亲儿子谋差事,所有的可能都已被彻底‘掐死在粪箕子里’。

    李树英回娘家爹门里踅摸值钱物件儿,用她爸一个月的离休工资换了一条有利可图的信息。李树英从姘头刘援朝(冯艳那位酷爱钻裆的男人)口中得知,就那个狼崽子李竞,目前和金研院一位高层领导的私人关系很好;该领导乃是国属级科研名单挂号的俊才,当前某个重要领域研究的中流砥柱。国家养这类人物肯定是有优厚待遇的。

    说了归齐的,工作就是骑马找马骑驴找驴。李树杰现在太年轻,学历年资都稀松平常,家境、后台就更别提。想抬脚迈进大机关部委是白日做梦。要是能把李树杰送进金研院这类技术单位,哪怕是沾边儿的科室,忍上一年半载,攒点儿资历经验,再往大机关里调动就容易得多。

    李树英啐了口唾沫捻着手上一叠四人头的票子,把胸脯子两兜肉拍得扥扥(den)直抖。“爸您就放心等我好消息吧。我不管谁也不会不管小杰的事。告儿您吧,前些日子托刘援朝引荐我认识那个院长了;您猜怎么着,那人特和气特有涵养,恁么大的官儿,一点不拿架子。我琢磨着呀,赶快动手给小杰在那人周遭安排个位置。要是让李竞抢了先,准保给和拢砸了。”

    李长材晃着已开始萎缩的脖颈,气不忿儿的破口开骂:“我操他姥姥的,他敢!小王八羔子要没我好心养大了他,还让他有学上,他能像现在是的人模狗样儿的到处显摆?早他妈逼的和小要饭花子大街上捡垃圾睡洋灰管子去了。我把他个王八蛋操的狼心狗肺的混账种子。我扔个肉包子给路边野狗,那狗叼着还能回头看我一眼,小丫挺的进了部队之后,就一去不回头。甭回来!死在哪儿烂在哪儿的,都活他妈逼该!···”

    李树英反正是拿着钱了,没耐心再听她爸满嘴不离‘老娘儿们裤裆、下三路零件’的咒骂,?起小包儿颠儿颠儿的走了。等李长材感觉到口干舌燥,也算是终于骂痛快了。

    李长材扯着嗓子吆喝勤务员给他接通李树杰的手机,他要赶快问问儿子的工作怎么样了,还要提醒儿子务必要抓紧机会,免得被人抢走了。他还要李树杰把他的话原样学给梅珊听:都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不能一味偏向大的,不管小的;更不能纵容李竞挡着小杰的路,挑唆兄弟阋墙是要遭报应的。

    李树杰更懒得听他爸一通瞎嘚啵,搪塞着挂断电话。然后转头嘱咐母亲,别去催薛中泽找那院长托关系。他就算在家呆着,也不去当库头儿。

    他听大院里叶三儿说过,英飏是各大特字监控名单上挂号的人。跟这类敏感人物扯上关系,稍不留神沾了边儿,就得被揭掉一层皮,可不能轻易往前凑合。

    梅珊听完,半晌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叶三儿是谁。李树杰举着电视遥控器翻找着可看的节目,懒洋洋的解说,就是当年和薛中泽‘四对一’打架的四少之一叶成栋。

    当年那场架薛中泽是‘以一敌四’虽败犹荣,也就此不打不成交加入到z院四少行列,成了续尾的‘小垫窝’。这其中有祁省三和顾寒江的秉公评判、震慑,也有顾镕、萧正的从善说和;不然,祁思源、陆正纲、顾三元、叶成栋这四个少爷骄横,薛中泽是个笑面虎的脾气,这群小叫驴子哪里就能栓得进一个槽子里。其后顾寒江又出面为薛中泽参加的兴趣培训班,你来我去的就把半大小伙子最闹油、犯劲的情形岔开了。

    看到母亲不说话,只是从小篮筐中翻出一小瓶硝酸甘油,倒出一粒放进口中。李树杰也不知道刚才哪句话让母亲听了不好受,就干脆向母亲交了底儿。

    叶成栋和二哥叶成林目前正经营一家进出口公司,自去年中国加入世贸之后,生意也逐渐红火起来。公司的法人写的是叶成栋,给发小儿安排个差事不过是点个头的事。比起李树英来,叶成栋说话办事更有准儿。

    “你能有这样的是非分辨,我很高兴。小杰,你一定要记着妈妈的嘱咐:有朝一日妈妈不在了,你哥哥就是你最亲的亲人。你们兄弟可不能断绝来往。”梅珊意味深长的嘱咐,没有得到明确回应。她从镜子里望着沙发里,大马金刀的李树杰,又禁不住犯起头疼的毛病。

    李长材这种人是‘年岁越多人性越缩’,作恶过多就成了惯性思维。梅珊母子在他眼中永远是脱胎换骨都改造不好的阶级敌人,顺从摆布就是要粘李家的光,反之就是狼子野心忘恩负义。

    满以为堵死了梅珊母子的关系路,让这娘儿俩是再也跨不进大院门槛,结果连亲儿子的出路也堵死了;许多‘只要见面写条子说句话’就顺理成章的事情,也成了望尘莫及高不可攀的。梅珊的人际关系相对单调,梅氏门中长辈病故后,与娘家来往也随着而没落断绝。

    于是李树杰的工作终于在十月中旬才有了分晓。

    叶家兄弟二人要确定看准上层人士的态度,因之拖到了10月12号之后,某个大会闭幕尘埃落定,李家的二少爷就想潲足水的韭菜,青翠挺拔的跑去飞腾公司报道。

    中间拖延一个多月,李树杰照样吃得饱睡得着,倒把李长材急得血压飙升,一把一把的吃降压药。恨不得天天跑到周家小楼,去求柳敬帮引荐叶家老太太。

    叶家“太后”和柳敬是多年好友,在家里说话很有分量。祁思源、叶成栋同年复员后,老太太遂即发表意见说:毛毛脾气急,栋栋性子柔;这两个孩子不要急着往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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