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中泽抑制着心中不停翻搅的酸楚,张开两臂回应了拥抱动作。

    这年腊月二十九就是除夕,薛中泽草草吃过早点出门,说去找家住玉泉路的同学玩。薛骁璔当然不阻拦孩子行动自由,自己在家慢悠悠的准备年夜饭、除夕饺子。

    在翠微商厦旁的茶舍,薛中泽见到回家过年的陆正刚,当面报备。

    陆正刚甫一落座就老实不客气的动手筛茶点烟。陆家少夫人目前正害喜,稍微闻到点异味就吐得浑身反软;陆家上下禁烟禁酒禁异样味道食品,恨不得拿氧气罩子把少夫人扣起来。陆正刚是汗脚,每天不洗脚都不敢进家门,更别提抽烟了。

    重新续上一杯冻顶乌龙,陆正刚对薛中泽说:现而今李长才算是明白现世报三个字怎么写了。部委大院里,谁家过年不是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唯独李家小楼比坟圈子还静寂清冷,若能有点声音,十之八九是李长才扯个破锣嗓子,操遍某家祖宗八代的豪迈宣言。

    见薛中泽但笑不语,陆正刚随后讲起不久前发生在大院里的一场热闹事—

    元旦前,总后一位副部长走了前政常委季维仁(季宏图的爹)的关系找到顾镕老爷子,有意把自己闺女说给顾大公子做续弦。副部千金是海归学子,年轻漂亮,去年刚在z字旗下电子所定岗。

    不料登门当天就鬼上身似的,周世良老爷子送外孙女回来看爷爷,两下正好撞在一处。周老爷子强忍着没发作,顾家乐乐却不听那套,哭闹着把礼品摔在来访者身上,放话说给要她找后妈,她就去死。后来惊动了散步路过的祁省三,假装吹胡子瞪眼的一顿嬉笑喝骂,才把事情胡噜平了。

    当天回家吃饭,薛中泽觉得口舌苦涩,吃什东西都像刀刃割嗓子;夜里渴极伸手摸水杯,碰掉了杯子,还把薛骁璔惊醒了。

    老爷子过来探看情形,摸儿子的脸都觉得烫手。老爷子吓得不行,连忙找出白酒倒进盆里,浸湿毛巾在儿子前胸后背不断擦拭做物理降温。心急火燎的熬到天亮,匆忙跑去社区诊所请坐堂中医出诊。

    大夫一番望闻问切后,回头安慰薛骁璔说:先生大可不用担惊受怕,孩子没有多大病儿;只是心里内燥过盛郁结不散;又加上近段时间衣食调剂不善,内外失调引起发热。若实在不放心,可以到医院去挂两天点滴;但还是以舒心平肝开胃为先。

    收好器械箱,医生又对薛中泽笑劝:“年轻人心高气盛在所难免,遭遇艰困时也不要过于苛责自己。懂得坚持,也得知道适时放手。”

    薛中泽不予与之多做答对,闷着声音请医生开了个利汗解表的汤剂方子,就捂上被子继续睡。他听到父亲送医生出门时的对话,老爷子生怕孩子在他眼前受委屈,更加觉得对不起梅珊。

    在父亲无微不至的照管下躺倒年初五,薛中泽是实在躺不住了。好说歹说的穿上羽绒服,才挽着父亲的胳膊,走出家门去透气遛弯。薛中泽说父亲接连几天着实操劳,不能再让老爷子忙里忙外伺候吃喝。除夕的年夜饭,薛中泽因觉嘴里寡淡几乎没吃下饭,今天顺着老爷子的心意-破五吃饺子;也借此压一压嘴里的苦涩。

    饺子上桌时薛中泽抢着把饺子先夹给父亲,略呈赧颜的说:“爸,今年因为我闹病,累得您连年都没过好。”——“这算什么呀,跟爸爸还要这么外道吗?父亲照顾孩子,不是应当应分的嘛!就是那些天瞧着你发烧难受成那样,把我心疼的手足无措的··”薛骁璔说着把饺子盘向儿子推近,催着他趁热吃。“来,儿子,你多吃。这两天身上不合适,爸爸也没能给你做什么顺口儿吃食。清粥寡水儿的,眼瞧着下巴就尖了。要是你妈妈看见了,还不知心疼成什么样儿呢··”

    薛中泽伸手牵住父亲的手,凑近安慰,见父亲的眼圈已经红了:“爸,您别担心。我真的没事儿。我···”话说一半时,薛中泽禁不住后颈一耸,兀然收音按住父亲示意老爷子先不要说话,回身看向背后隔断墙。

    透过七分厚的水泥预制板隔断,分明“看到”隔壁雅间里某个熟悉的身形正在落座、抬手接茶、点头寒暄。与之对坐的人身形敦实相对缓慢。段志国居然在这附近还有相熟之人··

    摸起筷子,薛中泽的心思已经不在饺子上了。“··我是说想留着点儿食量,吃完饺子去小吃街逛逛。忽然想吃合碗儿酪了。”——“这还不简单,吃完饭,爸去给你买。”

    吃完饺子,擦去被腊八蒜醋催出的泪花,薛中泽耍赖说发烧几天嘴里闹溃疡,让父亲先去隔壁药店给他买瓶维生素b2,他到收银台去结账。

    隔壁雅间的门斜对着收银台,刚好能借酒柜玻璃反射看到室内部分景象。结账时薛中泽故意和收银女孩耍贫嘴,拖延了几分钟;就不出所料感觉有混合着烟味儿的熟悉体味踌躇着凑近,在相距不到一米的餐桌旁立定。薛中泽转回身,状似无意的往对面人脸上扫过,又移回他脸上。

    段志国饶有兴趣的看着薛中泽,一派闲在的微笑着,显然就是在看薛中泽能不能快速认出他。

    薛中泽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躯体在无形中绷起状态:“段志国,能在这里不期而遇,还真有点儿突然。”——段志国斜着一脸笑纹,努嘴吐出一股烟,开言音色更显沙哑:“我也是没想到‘踏破谢谢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李子,别来无恙啊。如今在哪里高就呢?”

    “谈不上高就,安心做事而已。”——“如不嫌弃过来一起喝杯酒如何?”段志国也能感觉到对面之人分明已经‘端起范儿’,他状似适闲的手搭在身侧椅子背上,随时预备着拎起来砸向对方头顶。

    薛中泽故意往周边一扫,不屑的摇头一笑:“这的厨子手艺一般,不妨换个好点的馆子。稍后我还要去小吃街,你有兴趣吗?尝尝北京的传统火锅-手切羊肉···”

    十点钟方位的餐馆大门一晃,薛骁璔拎着食品袋先行走出门。薛中泽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

    段志国并不知道个中细节,哼的冷笑一声:“想支网子坑我?那你可错打算盘了。”

    薛中泽问收银女孩借了纸笔,写了手机号码,用手指夹着递过去,很是轻松的耸起一抹抿嘴笑纹:“说你什么好呢!你既然出来了,身后又有个足够硬的新东家,却还是丢不开这种不敢见天日的心态。我忍心再叫你声哥,劝你一句:真有心重新做人的话,就让你那有钱有势的新东家给你找个好的整形医生,把这张脸好好收拾一下;可别再自己动手了。你这手艺玩个分筋错骨削鳞劈刺的还成,搞整形术啊,我亏着心说话都没法恭维,怎么瞧都是一副贼样子。既然今天不行那就改日,估计我年初七还能抽时间出门见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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