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去了眼中的轻蔑。

    秦君墨对视着他的眼,最后似问似命令道:“这天下,还是秦家天下!”

    汪硕敛目,垂下一直翘着的嘴角,“自然!单这点,我改变不了,也不会去改!”慢慢撑扶着老人站起,满殿的哭泣忽然全部停止,所有人寂静的看向一个方向。

    “孤一辈子都在为大周斗争,然,外没能使我百姓免受外族欺扰,内,养出这等逆子动摇我大周根基,孤愧对秦家列祖列宗,今日,孤就要去像先皇告罪……”老皇帝的声音忽而停止,头无力歪倒一边,汪硕皱眉,轻一抖肩膀,秦君墨借着这点力道,摆正自己的脑袋,大口喘息起来。

    “孤……时限不多,固决定传位二皇子……秦昭硕……”秦君墨说话间嘴角的血也一直没停止外涌,他头下垂,扫过地上被绑缚的大儿子,听到他传位的那句话,被点了哑穴的秦昭翼却好似疯癫了一般大力无声喝喝着什么,没有半点声音发出,嘴角却跟着流出了鲜血。

    秦君墨对着大儿子从不曾流露过的温情现在反倒流露了一点,他看着在地上扭曲爬动嘴角渗血长发披散宛若疯子的儿子,困难的伸出手去指向他,“这个逆子,就让他陪着孤到陵寝去吧……”

    这便是赐了死,大臣中不少人身子一震,视线偷摸的扫过地上神情绝望的秦昭翼。

    “秦昭硕,这便当我送给你的礼物。”在大着声音说完那些话后,又侧头低低道了这么句。

    看向身后稳坐皇位的儿子,汪硕脸上看不出什么兴奋的情绪,看他眼睛望过来,也照样不动声色回望,似乎对他主动赐死秦昭翼也没什么感触。

    秦君墨叹口气,知道身体能撑到此刻完全是靠着他渡入的那些内力,如今,眼前泛黑,他已经看不清身后人的模样,……“好好善待你其他的兄弟们,他们毕竟姓秦。”

    “姓秦?这话由您说出口,未免可笑。”这一声似乎来的很遥远,秦君墨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他尽连最后的安慰都不肯给。头垂下,彻底没了气息。

    一瞬的安静后,大殿内数百人全数跪下,哀哭声遥遥传出,殿外广场上数万士兵跟着一同下跪,跪拜的人越来越多,哀哭声也越来越遥远。跪拜着的万人中心唯一人撑着身前的老人站着,眉目深沉,在哀哭到达顶峰时,身上气息瞬变!

    史书记载:

    大周天北四十年七月二十八,天北帝——秦君墨薨!终年六十三。同年,二皇子秦昭硕登基为帝,帝号昭和。当年续用天北年号,来年正式改年号为昭和。

    ......

    大周天北四十年七月二十七,内皇城,二皇子府:

    远处天际的火光映红了夜里的天,有轰然鸣响的锣鼓声阵阵传来,再东方似乎有数万士兵齐吆喝声,皇子府外的街道上已经默默开始了厮杀,不间断的有人撞击上皇子府的大门。

    皇子妃带着一众女眷龟缩在后院,前院所有护院和侍卫全部如临大敌戒备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打斗。

    白魄就着亵衣端坐在窗边,窗户半开,有夜风拂入,他长至脚后跟的头发飘荡了几缕到窗外,面无表情的侧目看向院子左侧的房顶,几个黑影隐匿在那里,偶尔院下有人影极快速闪过,邢呈神色紧张的站在他身后。

    白魄缓缓闭目,轻缓呼吸,府外似乎打斗的更激烈了些,可能有些高手已经攻入府内,他凭借着内力也能远远听见前院的呼喊声。

    夜风中带着夏的特有味道,夜宁花开了,鼻尖充斥着股甜香味,本该是个好眠的日子,这方天地间的人却忽视了这种美好,全身心投入到厮杀中。

    他居住的院外突然传来女人惊慌的嘶叫声,他闭着眼,眉蹙上,身侧的一个亲卫看见,从半开的窗跃出去,不过片刻从院外跌落进来个女人,有亲卫一脚把女人踢向前方,女人的叫声更凄惨了,隐隐盖过了府外的兵器声,白魄睁开眼,亲卫已经拎着女人到了窗下。

    “怎么回事?”几个亲卫举着火把靠近,隐隐能看见女人散乱长发下圆滑白嫩的下巴,发间也露出了娇好的容颜。

    “怕是疯了!”一个年龄不大的亲卫说着又一把提起女人头上的散发,女人再次发出悲鸣,像被吓的不轻。

    白魄扫眼过去,却是更皱紧了眉,就见女人瓜子脸上有一道从右角眉毛处划到左下巴处的刀疤,丑陋万分,愣是让一个容颜娇好的女子活活变成了鬼样,而且看着这刀口还在往外渗血,怕是刚受的伤。

    看白魄的表情有些不忍直视,那亲卫毫不怜惜的一把甩开手中抓的头发,女人被突至的力道甩的摔落下去,脸直直碰上地面,再次尖叫一声,再抬起头时一双脏手不断揉搓起脸上刀口里磕进去的黄沙,边痛叫边哭边抓挠,场面一时有些恶心,白魄眉心更紧蹙,问,“谁伤的?”

    亲卫表情不屑,甚至有些不耐,“府内早乱成一团,这个时候死一两个人谁会在意,真要有机会清算也该是死在乱贼手中。”

    这心思倒通透,没白白在皇子府内待这么久,白魄的眼扫过自己的亲卫,心中却若有所思。

    多日的围困,今夜的厮杀,摆明某种摊牌已经摆上了桌面,看远处天际的火光,夜空中不时划过的信号,也可见涅京真正乱成了锅粥,这小小的皇子府内也不太平,这个时候可谓没了约束,趁机算几笔血账也没什么,这些个女人都不知道自己明日到底会如何,但能在死前让恨极的人受罪,想必也是快活的。

    他也一同被围困在皇子府内多达数月,什么情况都不清楚,面上看着平静,其实心下已经越发的焦躁,再看看这些可悲的女人,心中忽然有些窒息感,挥挥手,白魄被耳边哭声扰的不安,亲卫上前重新拖走女人扔到院外。

    白魄摸不清楚汪硕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自救,但好在随着时日的增多,体内的散功散药效正在逐渐消失,他调动了□□内长久没有回应的内力,除了被封魂针牵制的五成内力,其余的五成他已经可以运发四成,再凭借着手下的这些个亲卫,必要的时候把府内其余的人作为诱饵,他未必没有逃脱的可能。

    不自觉的捏紧右手,片刻又缓缓松开,邢呈走上前,双手递过根黑色的丝线,“长老。”

    白魄接过,两手伸到脑后,把背后的散发大概收拢到一块,用丝线绑缚在脑后,从窗前的软榻上起身,走至门口,院外有人替他拉开门,他走出去,院子里无声无息的出现两列整齐黑衣装扮的人。白魄闭眼,缓缓吐出口气,刚准备说话,皇城东边忽然传出惊天动地的马蹄轰踏声,那种万马奔腾的声音就如同是不断移动的雷声。

    这一刻白魄相信,整个涅京城都在被这种声音所洗礼,如雷声奔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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