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易杨,没有旷日经久的耐心和飞蛾扑火的决心。

    酒店的保安此时也已赶了过来,挡在谢锦天跟前,好似他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

    谢锦天此时也已经冷静下来,他整了整衣衫,对谢煜道:“我毁了你的婚姻,你也毁了我的。但易杨,是另一笔账,别以为过了追诉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知道这种为了硬撑场面而撂下的狠话很幼稚,可不这么做,他的退场便显得太过悲凉,像夹着尾巴离开的落寞的丧家犬。

    在谢家的“内战”落幕之际,夏家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显然,他们并不打算挽回这令他们颜面尽失的局面,可谢锦天却不能因此丢下夏雪。

    即便她不再是他的新娘,即便她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恨他入骨。

    当他重新踏进宴会厅的那一刻,他已经卸下了几十年如一日的光鲜,可不知怎么的,竟觉着有一丝轻松。

    第44章 迟来的愧疚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后排默然不语的一对新人,新郎鼻亲脸肿,新娘默然不语。他们那盛装打扮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从婚礼中半路出逃的,但他终究只是问谢锦天要去哪儿。

    谢锦天想了想,让先停在附近商场,他以最快的速度买了两人从头到脚的行头,随后便去了家他较为熟悉的酒店。

    关上房门,谢锦天先让夏雪拿着换洗的衣服去洗澡:“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们的事,等你出来再说。”

    其实这也是给彼此一个喘息的机会,经历了这一番变故,二人都十分疲惫,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那至少在理清他们的关系前,稍稍冷静一下。

    夏雪脑中还回放着那视频里不堪的画面,此时看起来有些怔怔的,似乎无法思考自己的处境,只机械地按着谢锦天的指示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打开花洒,任凭水洒在脸上,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婚纱。

    婚纱渐渐湿透了,沉重得好似铅,灌满了她的身子,让她险些要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分明傍晚的时候,她还是最幸福的新娘,为何转瞬间,她就和谢锦天一同成了受人通缉的逃犯?

    犹记得谢锦天回来带走她时,她父母愤怒的话语,那分明是咒骂着谢锦天,可万箭穿心的,却是她。

    她和谢锦天没有可能了,那一刻,她清醒地知道。她的父母是那样注重名誉的人,更何况这样的丑闻已经触及了道德的底线,连她都无法不去追究。

    那个背对着镜头的孩子是谁?总觉得十分在意。可一旦想要搜寻记忆,就会被一阵头疼打断。这头疼最近发作得很频繁,尤其在看到师弟易杨和谢锦天的前同事樊逸舟时。

    他们这段日子似乎总在试图接近她,可不知为何,一看到他们她就会觉得呼吸困难,进而生出一种濒死的恐惧。她不得不在第一时间内远离他们,而凑巧的是,每当这时,谢锦天总能及时地帮助她,以不露痕迹地消失。关于这样诡异的状况,夏雪不是没怀疑过,可每次要问出口,都会被谢锦天轻易转移了话题,随后便忘了这些,直到下次见到二人。

    此刻,当温水冲刷着脸颊,有些被头疼小心翼翼掩藏着的细小的念头纷纷冒出头来,等着她捻起一端,扯出条长长的引线。

    然而夏雪却又不敢这么做,直到打湿的头发披散下来贴在脸上,她才在一阵胜过一阵的头痛中扯掉了头纱,脱了婚纱,狠狠地冲洗着自己,只求暂时的解脱。

    至少此刻,她还能骗自己说,一切都还没有盖棺定论,就像薛定谔的猫。

    这个澡洗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谢锦天也能揣摩出夏雪此时的心情,故而一直耐心地等着。说来也讽刺,他在夏雪同意他的求婚后,便很少有足够的耐心去迁就她,倒是此刻,要分道扬镳时,却又因着愧疚而耐心起来。

    夏雪终于缓缓打开了浴室的门。本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谢锦天站起来,四目相对间都有些颓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谢锦天先走过去,取了吹风机给夏雪将湿漉漉的长发一点点的吹干。

    夏雪感受着那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梳理着她的长发,这曾是她所期许的婚姻中最平凡也最温馨的画面,可此刻,有什么从她的心上碾过,她听到静默中一种寂静的碎裂。

    “对不起。”

    谢锦天在夏雪落下泪来时,忍不住道,可他落在夏雪后劲的手却是毫不留情地收紧。

    夏雪醒来时,一瞬间有些迷茫。记忆仓促地连成了一条线,感情却又出现了无数的断片。脑中仿佛装着无数个意识,七嘴八舌地跳脱出来,争先恐后地想要成为主宰。可厮杀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它跪在满目疮痍中,沿着眼角的泪痕回顾过往,随后缓缓站起身,俯视着谢锦天。

    她不过是想有尊严地道别,可曾经最爱的人,狠狠从背后捅了她一刀,还抱着她的尸体说爱她,要厮守到老。

    夏雪几乎是在坐起身的同时便一脚踹向了谢锦天,她无处宣泄的愤恨,如倾盆大雨,淋湿了她的心,可她却不愿让这个穷凶极恶的罪魁祸首看到她软弱的眼泪。

    谢锦天跪倒在了地上,他原本是可以躲开的,可他硬生生受着。

    夏雪看着跟前这个半跪着的鼻青脸肿的男人,曾几何时,他天也是以这样的姿态向她承诺了一生一世,让她沉浸于这令人艳羡的幸福无法自拔,这真是一种绝佳的讽刺。

    夏雪摘了戒指,扔在谢锦天的脸上,蓄满了的情绪仿佛被拔了塞子,终究是倾泻而出。

    谢锦天略显笨拙地用袖子替夏雪擦着眼泪,他从未在夏雪面前如此慌乱过,那得体的完美,或许便是他始终未敞开心扉的佐证。

    瞬间拉近了距离后,他们仿佛真正读懂了彼此,可也正因为读懂了彼此,才清醒地知道,他们再没有可能了。

    “你现在让我想起来……是什么意思?”夏雪拨开谢锦天的手,声音中带着颤抖。

    “对不起。”

    还是那句道歉,似乎除了这三个字,他再无法为自己辩解什么。

    “我该谢谢你没和我领证?”夏雪看着地上那枚戒指。当时她还特意选大了一号,怕以后生了孩子戴不上。

    “我当时并不知道会这样。”谢锦天怕夏雪误会,“只是隐隐有些不安,怕没有退路,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

    这话很自私,却也很真实,真实得令人豁然顿悟,随后凄入肝脾。

    难怪谢锦天说要等她生日这样一个有意义的日子再结为夫妻,原来都是骗她的。她知道,谢锦天是因着父母的缘故,而对婚姻始终抱着怀疑,并非针对她,可她无法不多想,因着她曾经那样认真地想成为他的妻子,与他白头到老。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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