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乡村(珍藏全本) 作者:咏滨

    分段阅读_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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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人地瞪着,嘴巴把黄乎乎的牙齿包得溜严。他不管吸不吸烟总是把个大烟袋叼在嘴里,有烟儿没烟儿也吧嗒嘴。他笑起来干出声儿,不见乐摸样儿。生产队论职位会计算不上什么重量人物,佟会计说话却挺压茬,他在队里可谓“知识里手”了。佟家在堡子里是大户,家族里有头有脸儿的人不在少数。佟会计嘿嘿地笑了两声道,“呆会儿呀,大家伙儿都让你老马头给说糊涂啦,可惜了你这贫协代表哩!分析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这标准可不是看社员得到得不到利益。咱得算政治账儿不能算经济账,用阶级斗争的方法分析看待事物嘛。我看那,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这话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哼,耪大地的谁还不知道苗儿比草好哩!甭臭讲究了,论理儿我掰扯不过你,酸讲话啦,‘小鸡儿跟鸭子嘬嘴儿——你嘴大俺嘴小’。”

    马代表不服气地嘟囔着,“说了八开,她大婶子是个娘们儿。闹了归期,干社会主义,还不就是为了奔好日子啊?”

    “干社会主义是奔好日子不假,那也不能光低头拉车不抬头看路!”

    青年队长佟德元chā话道。这是佟会计的儿子,脸膛儿黑黝黝的,眼睛小了点却不失光泽。他在三台镇的中学念完“九年”毕业还乡,人们都说他跟老子一样有心计,眼睛一眨巴一个道儿,“赖蛤蟆没毛——随根儿”生产队有好几个队长:管政治的、管生产的、管fu女的、管青年的……社员们跟生产队管事的说话不称职务,就直接管他们叫“官儿”管“打头的”也叫官儿。算起来佟德元是个小官儿,“聋子的耳朵——配搭儿”可他很有权力yu,总惦着出人头地能当上有实权的大官儿。他好喜不失时机地表现自己,“阶级斗争是钢,其他的都是目!啥叫根本?把阶级斗争当日子过,这比好吃好喝的日子重要!咱不能光挂着提高人们的生活而降低了他们的觉悟……”

    人们跟着七嘴八舌地呛呛起来。皮鞋匠嚷得最欢。鞋匠是沈阳来的下放户,他大半辈子了以做皮鞋当营生,直肠子pào筒子有话照直嘣,遇事儿敢说敢喊,肚子里没一点弯弯绕儿。俺是鞋匠出身,天生的不怕 “穿小鞋”给我穿小鞋,哼,俺挣烂它!他做鞋在行,干起庄稼院的活儿却像手指不分瓣儿似的笨,好说能抵上个大半拉子。活儿做得不好工分挣得少,家里肩儿挨肩的一堆孩子全靠他养活。生产队准许皮鞋匠在镇上的火车站摆了个修鞋摊儿,赚的钱跟生产队对五分成,队上给他记标准劳动力的工分,这样,鞋匠既挣了高工分又月月见得到现钱儿。日子宽绰了鞋匠也精神了许多,最近他张罗要在生产队办起个皮鞋厂,利用他原来所在的沈阳一家皮鞋厂的关系,承揽下厂方的皮鞋抛光、上鞋底儿的工序。这样,既解决了队里劳动力多土地少的难题,又能增加队里的收入。几天来的开会学习鞋匠听出了门道儿,他的修鞋摊儿连同办皮鞋厂都是“资本主义尾巴”都在挨“割掉”之列,往后鞋厂办不了啦,还得把他的修鞋摊儿毁了把他召回生产队。这下他 “花果山打雷击(急)猴子了”鞋匠见方林和贫协代表都开了腔,他从炕上站了起来,拉扑拉屁股蹦到了地下,他没急于开口,先把他那软胎儿的棉帽子摘下来,弹了两下,吹去帽上的浮灰儿。

    “俺这人儿有话照直嘣!俺是鞋匠出身,我在火车站摆摊儿修鞋,挣钱分给队里这有啥不好?干社会主义,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能行风行风,能行雨行雨,这又有啥不好?咋就成了资本主义呢?依俺看那,匠人单干不是资本主义是社会主义!”

    皮鞋匠吐沫星儿狂飞乱舞,“矬老婆高声”他把帽子使劲地扣脑袋上又一通喊,“学理论也好,搞社会主义也罢,归期是要奔好日子!依俺看那,匠人单干不能取消,穷折腾瞎批判才是资本主义呢!”

    皮鞋匠一zhà刺儿,队里的木匠铁匠泥瓦匠们“尿盆儿泡豆芽都出了嘴儿”会场热闹得像开了锅。平日里生产队的匠人们大多都是出“花工”农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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