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透湿了。萧图牢牢巴在他背上,道:“阮大人好狠的心。小王差点喝水胀死,大人也不来救我一救。”说完就夹着他往水里拽。

    “你干什……喂!你发什么疯我不去……唔!”

    萧图笑道:“大人要我扛你过去么?”

    冰凉的湖水过膝之后,雪臣嘴唇开始微微发紫,心底轰然作响,暗道:“他要淹死我么?他,他不敢……不不,这个人,他有什么不敢?”

    萧图身上精赤条条的,水流从发梢乱纷纷淌到胸膛,嬉笑着将他带到一处站定了,捉着他的手往里一按。

    湖水瞬间漫过下巴,阮雪臣呛了一大口,腥咸苦涩,仿佛一只冰凉刺人的小手戳进喉咙里去了。他恶心得猛咳不止,只觉得手心被萧图按在一个粗糙冰凉的东西上磨了几磨。还未反应过来,萧图已经把他拉了起来,往湖岸送去。

    阮雪臣皱眉道:“水里那是什么。”

    “嗯?”

    “你叫我摸的那个,那是什么东西。”

    萧图揽着他一路到了岸上,笑道:“把湿衣服脱了,穿我的吧。”

    见阮雪臣怒目而视,才摸摸鼻子道:“你说那个啊……那个是石和尚。我方才在水下看,他的阳`物都快磨平了……阮大人精通经史,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雪臣身上湿衣冰凉沉重,瑟瑟发抖,气不打一处来,根本不去理他。自己解了外套,从地上拣了萧图的厚软大氅裹紧了。

    “……因为,此地传说,只要摸了石和尚的阳`物,一定可以受孕得子。”

    带着笑意的话音刚落,一记重拳砸在他鼻梁上,萧图猝不及防,被打得微微偏过头。

    阮雪臣不再多言,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转眼回京,一番繁文冗礼总不能免。雪臣旅途劳顿,又应酬了大半日,回到府门口,车停了,只觉得两太阳微微发胀。小厮庆儿跑出来扶他,欢喜道:“大人可回来了,叫庆儿好想。”

    他本来没有小厮,为官之后才挑了这个,看中他天真纯善,只可惜一团孩气还未脱,略略有点呆。

    雪臣疲惫道:“拿药油来,给我揉一揉。”

    庆儿忙忙地去了,回来给他去了官帽,轻轻揉按。雪臣问他府里事,他道:“秦大人来了几趟。”

    “哦,什么事。”

    “没说,就坐一坐就去了。”

    雪臣奇怪道:“嗯?他明明知我何时回来……他来了几趟?”

    “呃,没有三趟,也有两趟。”

    “就坐着?”

    “……秦大人让我自去忙,我没管他。想来是光坐着。”

    “你看茶了没有?”

    “啊……”

    雪臣叹一口气。看看庆儿,想到萧图身边那个张达,虽是武人,头脑口齿无一不清楚,精明通透之处,比自己还厉害些。这么一想,又想到那端州王萧图身上。

    13.

    二人同经一场风波,又共事半月,原本已经勉强算得上融洽。只是兰提湖中他捉弄自己太甚,雪臣实在忍无可忍,结果回京路上搞得一路无话。

    细想起来,阮雪臣自己也觉得惊异。他自小到大一帆风顺,不知逢迎,不掩锋芒,性子已是改不了了,可规矩还是懂的。若换了不是萧图,他断然不会没上没下向一个王爷动手,更不会冲动之下问出要命的话来。这么一说,仿佛是看准了这个人不会为难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若换了不是萧图,也没有哪个正经王爷这样假痴不癫,没轻没重。

    想到兰提湖上萧图那番目无王法的话,雪臣又是一阵头疼。他自知没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只是读了这许多年圣贤书,自然要站在姓赵的身边。要说真放手让萧图去干,天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就是萧图自己真的不想,他爹想不想?跟着他干的一群人又想不想?今日回到朝中,略略一扫,居然又有些人事变更。不知道赵珋拿捏得住的还有几个人。

    庆儿见他愁容,也不知道如何开解,忽然拍脑袋道:“大人大人,我倒忘了,苏州有信来。”跑去取了过来。

    雪臣不由得一振,嗔道:“你这迷糊的狗才,这种事怎么现在才提。”伸手接了来。他久不得家书,拆信时太急,银刀一偏,划了手指。

    庆儿慌忙跑去拿药,雪臣一手展信,伸了伤手给他包扎。看了几行,持信的手就微微发起颤来。

    庆儿偷瞅了他几眼,忽然道:“大人,今天见了您这样笑法,才知道您真心欢喜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雪臣全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半晌才回神道:“你说什么。”

    庆儿又回了一遍。

    “嗯,什么样子?”

    庆儿支着脑袋想了想,道:“就像是……后园那一架子酴釄,没开好的时候我就觉得已经很好了,等真开好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了不得呢。”

    “小狗才,男子怎么可以将花来比?”

    “嘻嘻……大人,这是谁来的信?我看那封套上,是阮兰堂三个字。”

    “我大哥。”

    “咦,您不是没有兄弟么?”

    “……好了,你下去睡吧。”

    庆儿也看不出他是不想答话,欢喜应了一声,收拾东西退下去了。

    雪臣掂着信纸,怔怔出了一会儿神。从屉中取了一张短笺,先记下金锁片一副,磨合罗一双,虎头鞋六对。再下去,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了。笔尖顿了许久,轻轻搁下。

    夜气渐侵,阮雪臣笼下帐来,往小银香球里添了香料,踢进被里去。

    躺了一会儿,又从枕下抽出信来,借着月色翻看一回。以他的过目不忘,一字字都已刻在心上,却还是看着了才觉安心。

    莫名想到许多旧事,幼时如何得了阮兰堂悉心教养,在书院里如何出众得惹人妒羡,如何自恃才高满心要立身朝堂,三年前不慎落榜,阮兰堂又如何温言劝慰……想着想着,念头转到他来京之后,见到了皇帝是那种情形,又在官场上日日慢慢消磨着,少时的抱负心几乎冷了一半;这般翻来覆去,过了中夜才朦胧睡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阮雪臣觉得身上沉重,动弹不得。他当是鬼压床,喃喃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念了好几遍,也不见丁点奏效。雪臣觉得眼皮又黏又重,怎样也抬不起来。心道大约因他平时不信这些,阿弥陀佛也不肯保佑他。正胡乱想着,身上的动静清晰起来,居然像是一个人,压着他,搂着他,极温柔地在他颈子里磨蹭。隔了一会儿,嘴唇上湿湿热热地被嘬了一下。

    他竭尽了全力挣扎起来,高呼了几句,出口却依然什么声音也没有。阮雪臣耳中嗡嗡,好像是有人凑近在枕边上絮絮地说话,可是听不清。

    他勉力将眼皮抬了一线,就见萧图凑在他跟前,笑微微道:“阮大人这是怎么了。想和小王说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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