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图苦笑着摸了摸颈上几滴血,道:“说到那时候,你们在山上,到底做了什么?”

    “要你管。”

    萧图让暗卫们散去,起身束了束衣袍,皱眉道:“他身上那些痕迹,该不是你这小鬼?”

    秦攸又冷笑道:“就是我,怎样?”

    萧图上下打量他几眼,也不由得冷笑了几声:“你小子今日有伤,我不同你计较。”眼睛一转,狐疑道,“你有这般本事,寻常小贼怎么伤得了你?该不是,故意的吧?”

    秦攸横眉斥道:“胡说!你才那么卑鄙。”他这些日子心绪不宁,躲那采花贼的暗器时候一时分神,这才漏了一颗。

    萧图望着他青涩之气未脱的脸:“你真喜欢他?”

    秦攸扭过头去,也不去擦唇边一道的细细血线。

    “噢,这回不是胡说了?你果然喜欢他。”

    秦攸冷冷瞥他道:“是又怎样?”

    萧图摇着头轻笑了一会儿,转身道:“你们这父子俩,一个一个的……”却没了下文。

    秦攸十分不快地瞪他一眼,道:“你今天衣服不利落,我不占你便宜。下回再见分晓。”

    大步走出几丈远,侧过脸来,冷声道:“我若知道他有一点不愿意……剪水尝了你的血,下回便要你的人头。”

    31.

    秦攸一直没有逮到机会取萧图的头,那人不知被什么事绊住,再没来过;要直接问阮雪臣“你真喜欢和姓萧的上床?”秦攸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他暗地里瞧着,萧图虽然不见人影,阮雪臣仿佛也安然自若,心里略略舒服了一些。

    雪臣并非草木,觉出他日常那份默不作声的讨好体贴,倒是颇感欣慰——他生起气来犟头倔脑的样子虽然也挺有趣,却总是不那么冷冰冰的时候更可爱。

    端州王府中,张达立在萧图下手,小心斟酌着措辞。

    萧图沉默半晌,忽然嘿了一声:“他倒出息了。”又抬眼道,“他弄人来我这里,藏了这么些天,却不杀我,是想做什么?”

    “回王爷,属下看来,这二人恐怕正是要不施不为,不惊动人,专门潜藏在隐蔽之处偷窥。如此一月半月,府中人在哪里取用财物,在哪里存放文书,甚至私下谈了些什么秘辛,便知道得差不多了。官家这回的作为,实在教属下也不敢置信。”

    萧图不禁轻叩着茶几,道:“难怪用一对孪生子来行事,府中以为只多了一个下人,却不道其实是两个。一个照常干活饮食歇息,一个便藏身柜中梁上。嘿,还可以一天一轮换,妙得很。”

    “王爷明鉴,正是如此。”

    “张达,干得不错。”

    张达不好意思道:“这次却不是属下的功劳,是属下的几个手下眼尖瞧出了换人的蹊跷。”

    萧图摇头道:“用间之计,我还自诩精通,却从未想到这种。你怎会知道这般诡谲的伎俩?”

    张达忍笑:“这要多亏当日从兰提回京,一路上审了那几个山贼;若是放在寻常,那种小人也轮不到属下拷问。可是,审过才知道,小人自有小人的路数;王爷千金之子,所以不会知道这些。”

    萧图大感兴趣,道:“说来听听。”

    “是。那里头有一个喽罗,身形特别瘦小,他惯使的手法就跟这回的细作很是相似:潜进大户人家,什么也不翻动,就只躲在床下,或是当季不用的衣箱里,专听人家的枕头闲话,看他们怎么开箱笼拿金银细软,钥匙放在哪儿。过了十数日,这家小老婆的体已珠宝,老爷藏的私房,帐房克扣下的昧心钱,就都没了,而且,连个撬凿的痕迹都没有。这种事儿,往往过很久才发现,又不好声张。”张达低笑一声,道,“只好去猜疑打骂丫头婆子们。”

    萧图听罢,大笑了数声,连道有趣。

    好一会儿,才缓缓收起容色,似笑非笑地望着张达道:“只是,赵珋没有结交鸡鸣狗盗的本事。要在我的地方安插人,也没这么容易。”

    张达顿了一顿,低下头去,小心翼翼道:“王爷明察秋毫,属下确实是……不太敢说。明面上,的确是官家派来的人,不过私底下,属下疑心……”

    “是我爹。”

    “……王爷明鉴。”

    萧图叹了口气,掸了掸衣袍。

    张达想了想,忍不住道:“属下愚见,太师他老人家,应当只是想,呃,想……”

    萧图喝了口茶道:“想控制我。”

    张达垂头道:“嗯。可是官家如此贸然用人,只怕是真心想对您不利。”

    萧图喉结动了动,道:“真想除掉我,骗我进宫,乱棍打死就是了。整这些幺蛾子,嘿。”出了一会儿神,道,“把人提过来,我亲自问两句。”

    趁着这春夏之交白昼漫长,秦攸坐在院中,借着天光削一柄竹竿。因为晚饭时候,阮雪臣随口道:“秦攸你的剑虽好,可是难保什么时候没带在身上;若是随手拿个什么都能当剑使,就最好了。”

    秦攸想了想,道:“有道理。不过,不是什么都能当剑使。”看了一眼雪臣,忽然伸手到他脑后一探。

    阮雪臣还未醒过神来,眨了几下眼睛,就看见秦攸两指间拿着自己的发簪。他摸了摸头上的幞头,依旧好好的戴着,只是里头的头发松了下来,不禁啊了一声。

    秦攸见他神情困惑,忍不住一笑,抬手就将那簪子往他身后的窗户一掷。雪臣急忙道“喂喂!”

    那枚发簪飞过雪臣的头顶,嗖地穿破了一格窗纸。一半在里,一半在外,恰好平平地停在了窗棂里,一朵海棠纹的花心之处。

    秦攸起身把它拿了下来,放回满面惊叹的阮雪臣面前,咳了一声道:“如果手边只有这个,那就只能当暗器罢了。”

    “秦攸,你……比我想的厉害啊。”

    秦攸有些羞涩,又微微得意,道:“没有剑,便使别的。没了右手,便用左手。你和我师父从前说的一样。”

    雪臣点点头,忽然有些忧色,缓缓道:“东西跳梁,不避高下,中于机辟,死于网罟。从前考过你这一篇,还记得吗?”

    秦攸呛了一下:“呃……嗯。”

    “除了那时候教你的,其实还有一层意思没说。善泅者溺,善骑者堕,精于机关者死于机关,精于权术者,死于权术。”

    秦攸似懂非懂地听了一遍,道:“雪臣哥哥……你是说,我要死于兵器下?”

    雪臣敲碗道:“胡说什么!我是叫你小心些,别什么都敢干,家里人会担心的知道么。”举箸划了一块鱼肚子肉给他,忽然反应过来,不乐意道:“你要显本领,用筷子就是了,拔我簪子做什么?”

    秦攸只是忍着笑低头扒饭。

    话虽如此,秦攸想着这两年确实疏忽了旁的本事,便打算饭后拿些竹子石子练练。

    削了一会儿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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