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的爽快,大大出乎了林宁的意料。
    要知道,如煌亲王并楚皇那般,再三斟酌,甚至担忧侯万千的不可制才是正常行为。
    凭他一番话,就下定了决心,这反而让林宁难以安心。
    夫子似看出了林宁的心思,苍老的面容上,笑意加深了些,道:“其实,子渊的天资,还在小友之上。只是小友之师乃天人,而子渊之师只是吾一凡人。”
    林宁心里卧槽了声,呵呵笑道:“姜兄乃三国公认的年轻一辈第一人,晚辈不过一山贼小辈耳。”
    姜太虚却仍是风轻云淡的对夫子一礼后,道:“得夫子教诲,弟子百世之福也。”
    夫子摇头道:“小友太重情义,这是好事,却也是弱点。大道当无情,侯万千以悲情入道,看似无敌,实则为悲情所困,此道非常道。待心中悲意浅淡化去,大道自消。所以,小友难行大道。而子渊,此道之上,却着实迈出了一大步。”
    林宁不解道:“夫子,晚辈始终不解,圣道为何与一国皇族性命相依存?这是什么道理?”
    夫子沉默了稍许,没有解释林宁的问题,而是微笑道:“言至此,子渊当谢小友。是小友让子渊明白,国非一家,一家非国的道理。民富国强为正道,国强民贱为魔道,世家,为魔种。待子渊彻底明白诸多小友箴言,且化之为政,惠之于民时,便是他成就大道,且不复历代先圣为一家性命所困的窘境。到那时,但凡天下仍有一民在,其圣道不绝。这,也是吾力排众议,支持他的缘故。”
    林宁闻言,轻轻眨了眨眼,他居然真成了姜太虚的大道导师,关键是,给他指引出的这条大道居然牛叉到这个地步……
    不过,也并非是坏事。
    林宁笑了起来,看着姜太虚道:“姜兄,恭喜你。怪道夫子说我天资不如你,确实不如,我自己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你却能参悟成大道。不过,我并不嫉妒。因为就我个人而言,圣道什么的,我兴趣实在不大。我这一身武功,都是莫名其妙得来的,并不怎么会用。之前以为混到中品宗师就到头了,没想到煌亲王帮了我一把,生生给我提到了高品宗师。这实在是浪费他的圣元了,因为高品和中品对我来说,真的没太大区别。
    倒是姜兄你,若是能以此为圣道,以后势必会仁爱天下百姓,百姓越多,越安居乐业,越富有自强,姜兄你的圣道,或者说稷下学宫的圣道,便会越强!你不必像学宫历代先圣那样苦苦参悟无涯的圣道,你只要想办法让百姓越多越强,你自己就会越强!现在我相信夫子为何同意诛灭青叶了,暴秦苛政虐民之道,与你的道截然相反!我猜测,你看到这样的道存在,是不是都会心生厌恶,影响你的大道?”
    姜太虚躬身以见夫子之礼与林宁见了一礼后,点头道:“一切皆如林郎君所料,此道,与秦之魔道水火不容。且夫子化道后,东方青叶势必攻齐,覆灭我学宫,此人不得不除。只一点,若来日,齐国治下万民安宁富庶,青云当如何?蜀地又当如何?”
    夫子苍眸与弟子一并看了过来。
    林宁好笑道:“姜兄,你当我真的以苦为乐,挑着牛羊粪肥千万里的给百姓耕田增肥?这不是没办法吗?这么给你说,如果有一日,你治下亿兆黎庶皆幸福康宁,安居乐业,那蜀地、青云,皆可入齐。我所说的,绝不止中原之地。便是以后海外亿万民众江山,也都可归你学宫。姜兄,争权夺利,从来不是我青云宗旨!”
    谁道儒家无霸道?
    只是以姜太虚之能,能将齐国梳理明白,至少也要十载光阴,这还是快的。
    而想等齐国国强民富……emmm,起码要再等三十年。
    这还不算和青云治下比。
    若和青云治下比富庶民强,林宁也不知道他要再等多少年。
    姜太虚闻言,点头笑道:“林郎君之言,我记下了。”
    他当然也明白,甚至他这二三百年里,齐国未必有超越青云治下的机会。
    但是,和稷下学宫比,青云寨的底蕴实在太过浅薄。
    这等浅薄不只是在人力势力和实力上,而是在传承方面。
    姜太虚自信,只要他能将新圣道开创出来,稷下学宫将会一代更比一代强!
    可青云寨可能么?
    青云寨如今看起来,仍是一个草台班子。
    田五娘和林宁惊艳天下,但难度下一代仍能如此?
    这一代完成不了的事,等下一代,或是下下一代再说,也可!
    议罢此事,林宁请教夫子道:“当如何诛东方青叶?”
    夫子却歉意道:“三圣地有圣约,圣人之间,不能彼此诛伐,吾与煌亲王,都不好动手。”
    林宁正色道:“夫子,是不能亲手杀他,不是不能困他,对否?”
    夫子点头,道:“正是如此,但也只能短时间困住,三才大阵不全,最多也只能困住一个时辰。”
    林宁笑道:“若能困住东方青叶一个时辰,就已经很好了。”
    夫子提醒道:“莫要大意,东方青叶玄功惊人,就目前来说,侯万千不是他的对手,更不可能杀了他。吾与煌亲王都不明白,小友你为何有如此自信,自认可以以凡谋圣?”
    林宁打了个哈哈,笑道:“只要夫子与煌亲王能困住东方青叶一个时辰,那晚辈至少有八成把握,灭此暴虐之魔。至于何种法子,恕晚辈暂不能明言,因为还在筹备中。”
    夫子闻言,深深的看了林宁一眼,道:“也好,吾便等小友除圣妙法。”
    ……
    入夜时分。
    林宁与姜太虚重新出现在齐皇宫中,此时,齐皇已经清醒过来。
    只是说话并不利落……
    他看着龙床前并肩而立的二人,浑浊的老眼中目光复杂之极。
    原本,他是指望这个便宜女婿来牵制这位野心太大的学宫传人的。
    谁料,如今这二人居然尿到一个壶里去了……
    悲哀,实在是悲哀啊……
    林宁看老头儿难过成这般,料其心思,笑道:“陛下,看在阿媛的份上,青云可保吴氏江山,三百年不易主。姜兄……”
    姜太虚点头道:“陛下,吾从未想过,要谋朝篡位。吾之志,从非如此。”
    齐皇听闻如此直白之言,浑浊的眼睛却一下明亮起来。
    这等话,在旁人看来实在大逆不道。
    可对齐皇而言,却胜过仙音。
    然而姜太虚接下来之言,却让齐皇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陛下,太子无德,悖逆狂妄,实无人君之相。为了江山黎庶,还请陛下废黜储君,重立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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