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接过一件厚厚的外套,然后走向了坐在凉亭里的那个女人。

    他走近她,把外套披在她身上,随后静静地坐在了她的身旁,顺着她的目光同样看向大海。

    “静姨,在看什么?”

    那个女人很平静地望着海面,没有答他,依然一动不动,但是嘴边却扬起了淡淡地微笑。

    萧暮远知道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来了,可她仍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走出来,也不愿意说话。

    八年了,他做了很多努力,但也只能做到如此,目前的她已经是最好的状态。

    就这样静静的呆着,不哭不闹。

    萧暮远把罗静的手握在手里,揉搓着为她取暖。

    海边的风很大,她的手冰得很快,于是萧暮远干脆脱下外套,把她的手跟膝盖一起包裹在里面,这才坐下来继续陪着她。

    过了不久,罗静慢慢地把头转了过来,看向萧暮远。

    “扬扬回来了吗?”

    萧暮远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说道,“扬扬——要等放假的时候才能回来,你不要着急,不久就可以见到他。”

    “哦!”罗静点点头,“扬扬昨天打来电话,说他就快回来了。”

    “所以你就在这里等他?”

    罗静抿着嘴点头,眼睛继续注视着那片海,好像下一刻就能看到她的孩子坐着轮船从海面上出现一样,一直等着。

    萧暮远看着这样的罗静,紧紧地皱着眉头,心里的些痛。

    她早已不是十几年前那个风风火火的女人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因丧子之痛而疯掉的母亲。

    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就已经随风而去。

    萧暮远十四岁那年,萧山娶了这个女人。

    罗静的手腕很独到,哄得萧山团团转,不仅让她堂堂正正做了萧家的女主人,就连她带进来的孩子,也得到了得天独厚的待遇。

    可惜好景不长,她与萧山只生活了两年,萧山便在一场车祸中丧生。

    接下来就是财产继承的问题,因为萧山没有遗嘱,所以萧家的其他亲属争作一团。

    可是显然他们忘了一个人,一个虽然与萧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在法律上仍有继承权的一个人。

    他的养子,萧暮远。

    罗静很有头脑,她适时地推出了十六岁的萧暮远,并且以其养母的身份做了他的监护人。

    一切合理合法,顺其自然。

    罗静利用萧暮远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一开始还很善待他,因为她的孩子还小,她还需要萧暮远做为她的支柱,在萧家这个狼窝里继续生存下去。

    但是一年一年过去,当她意识到这只小鹰的羽翼正在逐渐丰满起来,已经慢慢脱离她的掌握时,她就有些害怕了。

    她害怕萧暮远夺走她辛辛苦苦赢来的一切,于是,便有了一场场的阴谋算计。

    萧暮远应该是很庆幸的,因为是这个女人成就了她,如果不是她一手将他托起,那么他在萧家活得永远只能像一条狗,也永远不会拥有今天的成就。

    即使她后来的手段很毒辣,几次三翻想要打压他,控制他,甚至想要置他于死地,但是,就是因为那一次,她也因此而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那场为萧暮远而准备的车祸,那辆冲出悬崖的车子,她怎么也想不到,坐在里面的竟然是她自己的孩子。

    她的扬扬——

    她亲眼看着车子从山顶上冲了出去,撞在山壁上的时候,爆出轰天的火花。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扬扬跟这个她一心想要除掉的障碍,关系到底是多么的亲近,亲近得就像是亲兄弟。

    如果她早早地注意到,便不会那么恐惧,也就不会发生今后的一切。

    如果她早早地注意到,就好了——

    “好了,静姨,我们进屋吧!外边的风太大了!”

    罗静的表情很失望,因为她的扬扬没有回来。

    他说过,他放了学就会回来的。

    罗静嘟着嘴,垂着头慢慢地站起来。

    萧暮远扶着她,为她把衣服收紧,又用手理了理被风吹散的满头乱发。

    “那扬扬明天会回来吗?”她像一个小孩子,撅着嘴,缠着萧暮远,非要得到想要的答案不可。

    萧暮远笑了笑,点点头,“会的,会的!对了,我给扬扬买了他最喜欢吃的菠萝饼,我们一起进去等他回来吃,好不好?”

    罗静很高兴,直拍手,“好啊,好啊!有扬扬最喜欢吃的菠萝饼,那我们快走,我们快去等他。”

    她迫不及待地拉起萧暮远的手往屋子里跑,萧暮远也只好顺着她。

    他只能做到这些了,如果能让她快乐!

    ——扬扬长大以后,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跟暮远哥哥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然后呢?

    ——然后,让我妈妈做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老太婆!哈哈哈!

    萧暮远回头望向天际,扬扬,暮远哥哥只能为你做到这些了——

    ?

    ☆、尊严

    ?  临近午夜,道格朗依然还在卧房的门前徘徊,贺清文始终不肯开门,无论道格朗怎样解释,都得不到回应。

    “diven,开门好吗!我明天早上就要坐飞机回美国了,你不能把我关在门外不理我。”

    屋里仍然很静,道格朗把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听屋里的动静,但不知是门的隔音太好还是贺清文真的毫无所动,竟然什么都听不见。

    “diven,你睡着了吗?”

    道格朗低着头,看到了门下方从缝隙里透出来的暖光,知道贺清文醒着。

    他唉着气,用拳头在墙上重重地敲了两下。

    屋里的贺清文此时开着床头灯,正在看资料,对于门外道格朗的道歉和无赖的讨饶根本置之不理。

    他不喜欢道格朗总是自作主张地为他决定某些事,并且不经过他的允许为他安排一切。

    还有让他最最心烦的就是,道格朗无时无刻地到处宣布自己的占有权,不管对方是谁,他非要向所有人不同程度地明示或者暗示,贺清文是他道格朗的人,情人!

    这跟一只小狗戴上了主人的名牌有什么不同,贺清文很厌烦他的这种作法,十分讨厌。

    道格朗在门外刚开始一直重重地敲门,到后来反而静悄了,声音也越来越低,再到后来,说出的话也越来越像是在跟他聊天,纵使他一句都没回应过他,可道格朗还在自说自话。

    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道格朗大概是回到其他房间里去吧!

    也对,毕竟连敲带闹地在门外站了一整个晚上,是该累了。

    人都是有底线的。

    贺清文放下手中的资料,悄悄地来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确实连个呼吸的声音也没有。

    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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