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远扶住额头,“贺清文,我说的是真心话!”

    贺清文却只是冷哼了一声,然后话归正题,他嘘出一口长气,说道,“荣媛会住院观察两日,麻烦你——想办法替荣媛瞒住两天。”

    “瞒住谁?荣世明?”萧暮远愣然。

    “萧暮远,你这是明知故问吗?”

    萧暮远挠了挠后脑——这个好人,确实难做!

    为什么他总会遇上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更令他惊奇的是,什么时候这复仇的修罗成了善心的菩萨,在乎起荣世明的心情了?

    “萧暮远?”

    “呃——在听!”

    电话那端顿了一顿,接道,“我是为了荣媛。”

    萧暮远淡淡一笑,“猜到了!”

    “可否愿意帮我?”

    “当然,义不容辞!”

    真是说得轻松,萧暮远挂上电话,才感觉到这件事当真比想像中,还要棘手的多。

    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荣媛在外呆上两天,还可以让荣世明不闻不问?

    贺清文居然给他丢了这么大一个难题!

    他把眼睛飘向站在一旁的李东旭,李东旭顿时浑身打了个冷颤。

    萧暮远朝他勾了勾手指。

    ******

    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响动,贺清文立即从梦中惊醒。

    他翻身由床上坐了起,正要落地,维尔打开门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什么声音?”

    维尔朝隔壁病房的方向瞧一眼。

    “媛媛?她怎么了?”贺清文接着问。

    维尔本来想瞒着,但又不敢对贺清文撒谎。

    低着头,说道,“荣小姐醒了之后发现您不在,从床上翻下来,撞倒了药瓶。”

    贺清文听后慌忙从床上跳下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上,一个剑步跑了出去。

    “媛媛!”

    他跑进荣媛的病房,发现两个护理人员正搀扶着她,劝她躺回到床上去。

    荣媛也不说话,拼命地摇头,想要往门外走,一听到贺清文的声音,立刻就停止了挣扎。

    “清——”荣媛从肿痛的嗓子里挤出一个字,疼得泪当即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快回到床上去!”半强迫半推扶着,将荣媛送回到床上去。

    贺清文为荣媛盖好了被子,再挪动脚步,猛然觉得脚心传来刺肉的痛。

    “戴文先生!”维尔拎着贺清文的鞋子刚刚从门口走进来,便看到贺清文倚靠在柜子上,慢慢地抬起了脚。

    鲜红的血染红了白色的棉袜,看得维尔顿时慌了手脚。

    “医生——”他一边朝房门外边喊,一连抬手招来守在门外的人,“快去找医生过来,戴文先生受伤了。”

    那人听了片刻也没敢耽误,转身朝直廊尽头的医疗室跑过去。

    维尔回到房里,看到荣媛也挣着起身要看看贺清文的伤势,贺清文和两个护理人员正忙着把她重新推回到床上去,一时间,病房里乱哄哄的。

    维尔刚要走上前,突然感觉到身后的门又被打开了,可医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他回头,看到萧暮远手里拿着一大束鲜花正伫立在门口,见到病房里的状况,猛然怔住了。

    “呃——打扰了!”

    “萧暮远?你怎么来了?”

    屋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一时间全部停住了动作。

    萧暮远微笑着朝贺清文晃了晃手里的鲜花,一低头却看到了贺清文抬起的白色棉袜上,一片血色,红得刺眼,让人揪心。

    不加一点时间考虑,他大步走过去,顺手将那一大束鲜花塞在维尔的手里,然后二话不说,左手搂着贺清文的腰,右手抬住他的腿,轻轻那么一荡,就把贺清文荡上了荣媛的病床。

    下一刻,萧暮远蹲下身,伸手捧住了贺清文受伤的那只脚。

    “怎么这么不小心?”

    萧暮远看到那片染红了的白袜子上,插/进了一块破掉的玻璃碎片,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流,不由地心疼,眉瞬间皱成了一团。

    脚被萧暮远捧在手里,这种姿态太过暧昧,让贺清文突然尴尬得满脸绯红。

    “萧暮远,你——”

    他反射性地想把脚抽回来,没想到脚踝却被萧暮远的手紧紧地扣住了。

    两人一拉一扯,来回了两三遍,萧暮远的手劲却丝毫没有放松。

    “萧暮远,你松手——”

    萧暮远抬起头,挑了一下眉,“受伤的人不能乱动,这好像是你说的。”

    贺清文倒是有些哑言了,想起了上次萧暮远受伤时,他仿佛做过同样的事,说过同样的话,如今又被萧暮远用同样的话来说教,这算不算是用自己的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暮远,难道我跟你是相互犯冲吗?为什么每次碰到你,我都会这么倒霉?”

    萧暮远呵呵笑了两声,“贺公子是不是记错了,我记得上一次受伤的人明明是我。”

    “没错,可上一次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从山上滚下去。”

    话题有些变得针锋相对,空气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萧暮远叹了一口气,自嘲一笑,“看来,萧某真的是,罪有应得!”

    ?

    ☆、心思

    ?  被无视了半天,一个怀抱大花束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站在萧暮远的身后,清了清嗓子。

    “戴文先生,医生来了。”维尔透过花束,斜眸瞄了萧暮远一眼。

    萧暮远侧过身,撤到了一边,为出现在门口的医护人员让出了一条路,手里却依然握着贺清文的脚踝不撒手。

    那医生低头瞧了一眼贺清文血红血红的袜子,然后蹲下身,从药箱里取出一把处置剪,沿着袜筒一条一条地剪下来。

    血渗得很快,顺着脚掌嘀嗒嘀嗒流到了地板上,红色的液体把贺清文嫩白的脚掌染得像一块天然血玉,萧暮远把它捧在手里,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医生扶住贺清文的脚,拿出镊子,而后扫了萧暮远一眼,“扶住他的脚,别让他乱动。”

    “嗯,知道了。”他认真地点点头。

    玻璃碎片拨出来的时候很疼,萧暮远感觉到贺清文的腿在不由自主地向后收缩,由是他加紧了手上的力道。

    “唔——”

    萧暮远听到贺清文猛地抽了一口气,于是仰起头,注视着他。

    他看到贺清文轻咬着下唇,粉色的唇瓣上被牙咬出了浅浅的牙印,而他眉头轻皱,面露隐忍的样子,更是让人心中微微荡漾,泛起了涟漪。

    萧暮远不由地,看得有些发愣。

    坐在床上的贺清文低头扫了他一眼,又默默地把头转了过去。

    医生处置好了贺清文的脚伤,提着药箱走了。

    萧暮远站起身,想把贺清文扶到病房里的另一张床上去,谁想到刚刚伸出手,他的眼前刷地一下,便出现了一大片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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