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散去,此时此刻,他更需要的,是冷静。

    ——萧暮远,今晚,敢与我一醉方休吗?

    贺清文不知道,其实就在那一瞬间,他——已经醉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扬扬生日快乐——”

    萧暮远唱完生日歌的同时,钢琴弹奏的音乐声也哑然停止。

    虽然这首歌的弹奏是钢琴里的初级,但是,要用他的手指来完成,显然也是项很大的工程。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如临大赦,然后用还满有自信的笑容面向罗静。

    “静姨,好听吗?”

    罗静却撇着嘴,表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地回了句,“真难听!”

    萧暮远顿时觉得一盆凉水浇了过来。

    的确——

    连他自己都纳闷,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想通过学习钢琴来跟贺清文拉近关系。

    并且,还妄想终有一天能跟贺清文同坐在一架钢琴上,共奏一曲,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这种想法,真是可笑至极!

    为什么同样的十根手指,贺清文放在钢琴键上时,一个个就像舞动跳跃的精灵,而他的,却像是一个半身不邃兼伴帕金森的患者?

    呵!果然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就连请来的钢琴老师都快要向他趴地求饶了。

    看来,这个梦想,是彻底地破灭了!

    他轻轻地盖上钢琴盖子,把这段应有的美好,留在了无尽的想像中。

    然后重新回坐到罗静身边,同罗静一起,看着桌子上的生日蛋糕。

    二十根蜡烛,二十点烛火,莹莹闪烁。

    今天是扬扬的生日,同样,也是他的忌日。

    若他还活着,今天正好满二十岁。

    二十岁,应该的美好人生的刚刚开始,而扬扬,却永远也无法再醒过来。

    “扬扬怎么还不回来,我都有点睏了。”罗静打了个哈欠,眼睛还不望盯着那块生日蛋糕,生怕被人抢走似的。

    “睏了就去睡吧!没准等你醒过来的时候,扬扬就回来了。”

    萧暮远轻声劝着,像极一个超有耐心的男阿姨。

    罗静嘟着嘴,摇摇头,“不要,蜡烛还没吹呢!”

    “那我们就先把蜡烛吹熄了,好不好?”

    “可是,扬扬还没回来呀,怎么可以吹蜡烛。”罗静摇晃着整个上身,不肯听劝。

    萧暮远无奈了,只好妥协,“好吧,好吧,我们一起等!等扬扬回来,一起吹蜡烛。”

    罗静点点头,安静了下来,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蛋糕,眼皮却不听使唤地开始打架。

    再等一会儿,自己就会睡着了吧。

    萧暮远尽量让自己保持安静,不去打扰。

    其实,萧暮远觉得自己同样是个罪人,虽然那场车祸是罗静一手造成的,但,却也是因他而起。

    两者相争,总有牺牲,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竟会是他们两人生命里共同最亲最爱的人。

    这无非,是上天给予他们最严厉的惩罚。

    所以,萧暮远觉得罗静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一种幸福。

    忘记也好,逃避也好,总之,与其痛苦地活在当下,还倒不如让自己沉浸在一个梦里。

    然后,永远不醒。

    萧暮远看着罗静,很羡慕!

    李东旭站在门口轻轻地扣了一下门,萧暮远闻声抬起头,然后站起身走了过去。

    “什么事?”

    “萧总,何重不见了。”

    “什么?”萧暮远皱了一下眉头。

    自从何重被贺清□□职赶出了盛世之后,就一直与张桥山那些人频频接触,萧暮远担心,何重不会善罢甘休,总有一天会对贺清文实施报复。

    此时,何重突然消失,是否,是要有所行动了?

    而何重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

    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

    “难道是派去的人暴露了?”

    李东旭摇摇头,“不会是我们的人。”

    萧暮远用手摸着鼻梁,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何重在跟我们捉迷藏。”

    何重大概早就已经想到了,贺清文不会对他不提防,只是萧暮远也一直没有搞清楚,贺清文为什么明明知道何重的所做所为,却始终按发不动,他到底在等什么?

    “贺清文的人有什么行动?”

    “何重消失后,这个维尔似乎也撤去了追踪,而且——”

    李东旭顿了一下,看了看萧暮远,欲说难言。

    “怎么了?”萧暮远觉出了不对。

    “萧总——”李东旭缓了一下口气,沉吟片刻后说道,“贺清文刚刚——坐飞机回美国了。”

    萧暮远猛地抬头,眉头隐隐地动了一下,他目不转睛地盯瞧着李东旭,片刻过后,似乎才把李东旭的话完完全全地消化掉。

    “回去了——”他低低地轻喃,手放在身上,上上下下的寻找,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然后才意识到香烟并不在身上,而在放在外套的兜子里。

    没有预兆,没有告别,没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语——

    贺清文走得竟然这么决绝——

    或者说,他萧暮远在贺清文的心里,也许真的就根本不值一提,被隔离在了他的圈外,永远也走不进他的世界里。

    “萧总?”李东旭试着轻轻唤了他一声。

    “呃?”萧暮远愣了一下,“嗯,没事,那就先这样吧,让人继续追察何重的下落,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李东旭点点头,“那,萧总,我就先走了。”

    “好!”

    李东旭离开了,萧暮远站在门口,还在思绪。

    也许他一开始就错了。

    贺清文是为了复仇而归,心里只要依然还恨着他,那么就会选择留下来。

    而他,却一直做着背道而驰的事情,他想化解他与贺清文之间的仇恨,想化开这个结,想要与他平和相对。

    以为无恨了,可以更近了,实则,两人只会越走越远。

    无论结果怎么,他与贺清文之间,永远都会隔着一条不能跨越的河。

    这是命数,注定无法有所交集。

    他回转过头,看到罗静趴在沙发上,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于是,悄悄地走回到了客厅里。

    多么可笑的一种羁绊,这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千丝万缕复杂不明,甚至有过杀身之仇的女人,现如今,倒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是呀!再怎么支离破碎,可还是一个家。

    除此之外,他萧暮远——什么都没有。

    ?

    ☆、重逢

    ?  纽约的肯尼迪机场辉煌依旧,人潮不息。

    贺清文的出现惹来众多的瞩目,刚刚步下飞机,便已经有十数个人环环围了上来。

    “戴文先生,欢迎回来!”

    “戴文先生幸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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