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抖动了两下,打开的眼眸中映出了一张脸。

    贺清文缓了好一会儿,睁开眼睛,看着那张还有些模糊的脸,表情十分凝重地问道。

    “你——是谁?”

    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凝结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享利?diven这是——怎么了?”

    享利赶紧走上前,用手在贺清文的面前摆了摆。

    “戴文先生,你认识我吗?”

    “你是——享利。”

    还不太习惯白光,贺清文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马上又闭上了眼睛。

    既然能认识享利,那就说明他并没有失忆,道格朗拽了一下霍德,把他推了过去。

    “少爷,那你——认识我吗?”霍德伸出手指朝向贺清文指了指自己。

    贺清文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看到同样站在床前的霍德。

    “霍德——”

    霍德和享利双双转头,看到道格朗正用一道充满疑惑又极度怨恨嫉妒的目光扫向他们。

    “为什么?”道格朗举起双手,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难道贺清文得了选择性失忆,他记得所有人,却唯独忘了他?

    真是天杀的!

    他焦急地开始在原地开始转圈,愣然间,霍德猛然了悟,他跑进洗漱间,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小镜子,立在了道格朗的面前。

    “老爷——”

    霍德举起镜子,让道格朗对镜中的自己一目了然。

    长及过眉的头发挡在额前,消瘦的脸上长满了胡茬,很显然,当道格朗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时,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哦!老天,确实——糟透了!”

    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然后,连忙转过身低下头,把自己的头发往上撩了一下。

    “diven,是我!”

    贺清文便又扫了他一眼,极其慵懒地撇过头,低喃着说了一句。

    “道格朗,你这个样子——可真难看!”

    然后,便又闭上了眼睛。

    一个星期后,贺清文已由间断性的昏迷状态中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意识,并在道格朗精心的照料下,身体也一天天好起来。

    虽然荣媛的逝去依然令他悲伤,但是他更明白,伤痛并不能解决一切,他要快点站起来,为荣媛做更多的事。

    所以他配合享利,每天积极地做康复治疗,十天下来,他已经完全可以凭靠自己支着拐杖慢慢走路了。

    道格朗扶着他靠在床头上,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然后拿起碗,舀着碗里的粥一口一口地喂过去。

    “diven,来,张嘴。”

    “道格朗,我没这么脆弱,我的双手可以动。”

    道格朗挑着眉,不悦道,“听话,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就用链子把你拴在床上。”

    贺清文吃着道格朗递过来的每一口食物,虽然嘴上还在抵抗,可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这个男人,为他做的,太多太多了!

    贺清文咽下嘴里的粥,回道,“道格朗,你这是囚禁。”

    “那又怎么样!”他搅了两下碗里的食物,然后把它放回到餐盘上,用湿帕擦了擦手,捧起贺清文的脸,朝他唇上亲了下,“宝贝儿,我差点就失去了你,而我,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所以,我要把你永远栓在我身边,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贺清文低首,轻叹了声,“对不起,道格朗。”

    道格朗哼哼一笑,“这可不像我的diven能说出来的话,说吧,为什么道歉?”

    “我——”他垂下眼,“我为我的任性道歉,还有——我把你给我的戒指弄丢了。”

    贺清文用手抚着脖子上原先挂着项链的那个地方,之前每天戴着它,作为道格朗放在他身上的一种标志,只觉得是种累赘,现在,它丢了,才感到它的珍贵。

    道格朗握着贺清文的手,抚揉着他那一根根修长如玉的手指,刻意地在无名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diven,比起那个,我更希望的是你从心里真正的接受我,而不是形式上的,要知道,那些身外之物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你才是我的无价之宝,diven,你才是我的所有。”

    这样的甜言密语贺清文已不记得从道格朗的那里听过了多少回,以前他觉得夸张,觉得做作。

    可自从他昏迷后,在他沉睡时,深层的意识里听到的那一声声的呼唤,让他明白了,道格朗的坚持里,到底包含了对他多少的爱。

    这种爱,简直形如刻骨,深入心髓。

    “道格朗,如果,我再也醒不过来了,你会怎么办?”

    贺清文望着他幽深如海一般的眼睛,问他。

    道格朗拥着他入怀,呵呵轻笑,“那就,等着你,一辈子就这样等着你,然后,在我们同时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我会抱着你,一起躺在棺材里,那样,我们就可以永远都不分开了!”

    贺清文躺在他的怀里,感受到道格朗的胸膛,是那么的温暖。

    时间如芒,世界如此之大。他们皆是这个浑然天地中,最茫然最无助的灵魂。

    好似一个婴儿,最需要的——也只不过是个拥抱而已。

    ?

    ☆、觉察

    ?  夜已深,道格朗还呆在书房里。

    他执着酒杯,站在暗色的灯光下,看着墙上那两张并列排摆着的照片。

    照片上的两个人,一位是他祖父,一位是他的父亲——沃*家的一代与二代。

    他们为沃*家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也为家族的美好未来,奠定了不朽的基石。

    而为了使沃*家的事业能够开拓更大的疆土,以及守住这份庞大的百年基业,身为当家人的他,所要付出的,远比之前的两位,更多,更多!

    多到,连让自己偶尔软弱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他轻轻地摇动着酒杯,让红酒在杯中荡漾,有点像一个魔王手里正端着杯沸腾的鲜血,令人看了,不自觉得,有些悚木。

    铛铛——

    身后的门被人轻轻叩响,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前,门便已随声而开。

    道格朗回头,看到贺清文正单手支着拐杖打开了门。

    “宝贝儿,怎么还没睡?”他忙迎上去,把贺清文扶进书房。

    贺清文依靠在他身上,挨着他,一点点蹭进去。

    “你还在忙吗?”

    “没有,只是在想点事情,怎么,你睡不着,过来找我?”

    他把贺清文扶坐在沙发上,然后自己蹲在地上,看着他,淡淡发笑。

    贺清文微微笑了笑,算是回答。

    “那你——在想什么?”

    道格朗挑了下眉,挨坐在他身旁,伸出手,搂着他的肩膀,又指着墙上的那两张照片,说道。

    “我在想,为什么,他们明知道家族里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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