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不漏把那天从谢逾时嘴里说出来的,温柔绝情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又把某句单独拎出来,“时至今日它也显得不再重要。”

    谢逾时不欲再多说什么,直接穿衣服下床,他实在担心继续留在床上会忍不住揍黎以北,没想到黎以北刚还伤心得不行,现在倒是眼疾手快,跟只大花猫似的飞扑过来,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过去,“滚下去!”

    “我不!”黎以北眼角还是红的,但意志很坚定,“我本来就没想过跟你分床睡,所以为什么要学别人一吵架就分床睡?”

    “那你一边嫌我恶心我一边非要跟我躺一张床上?世上哪有这种逻辑?”

    “我什么时候嫌你恶心了?”

    “开口闭口骂我禽兽也不叫恶心叫情趣?”

    “是!”

    黎以北拽他拽得紧,谢逾时狠狠扯开他,听到噗哧一声,发现黎以北一块指甲被拦腰斩断,已经有殷红血珠冒出来,但他还跟感觉不到疼似的,抓着他身上半截被两人撕开的薄棉睡衣不撒手,谢逾时额角跳了跳,蹭蹭往上冒的怒火终于涨停板。

    五分钟后谢逾时处理完他那根手指,随即表情变得冰凉,“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你和盘托出也好,绝口不提也罢,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可能是药效上来了,也可能是他在努力控制自己,两人沉默相对许久,但接着黎以北突然爆发,“所以你非要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是吗,所以你三番两次在我面前说跟严苛上床是假的吗?你敢看着我发誓,说你从没跟他上过床?”

    谢逾时怒极反笑,“不,我不敢,那时候我经常晚十点后还没回家都是找别人去了,还不止一个,听我这么交代你满意了?”

    黎以北被他刺激得发疯,也没看是什么,把能扫到地上的东西全部扫了下去,枕头被褥靠枕一样接一样往谢逾时身上丢。

    谢逾时继续道:“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在外面有人的呢,我还以为我把你瞒得很好,原来你早就发现了么?”

    “所以你身边的人究竟什么时候断干净过?”黎以北软软沿着床滑下来,坐在地上偏开脑袋,一手掩住鼻尖,像是为自己现在这副动不动流泪的模样难堪。

    谢逾时差不多已经冷静下来,但正处于盘问的关键点,于是继续眼睛不眨地胡捏,“结婚之前三个月,结婚之后三个月。”

    黎以北捂着眼睛笑,但谢逾时见到他指缝间有水迹若隐若现。

    “看来那次在英国,你跟严苛幽会也确实算不上什么了。或许我还该感谢他,婚内三年没有明目张胆逼宫,可你之前好像也没有任何想要离婚的意思,这又是为什么?”

    谢逾时大脑飞速回忆自己婚内去英国的几次,嘴上同时应道:“你怎么这么天真,男人宠老婆跟疼情人一样,在他们看来两者都天经地义,相安无事最好,折腾离婚做什么?”

    “谢逾时你为什么不去死?”

    谢逾时后退一步,终于回忆起哪次在英国见过严苛,很快便有了个让他惊疑不定的猜测。

    ☆、第 29 章

    问完那句话,黎以北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且坐的方向让谢逾时看不到他脸上表情,于是谢逾时继续煽风点火,“为什么表现得好像才认识我一样,有钱人在你眼里不都是同一张脸吗,退一万步讲,你这些年见过的委托人各式各样,不乏比我更加无视道德的人,有这么难以接受?”

    黎以北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赤身裸体,他裹着一条被单站起来,踢开屋里散乱一地的摆设,找出衣服一件件穿上。

    谢逾时漫不经心看他动作,等他擦干泪转过脸,眼神像是已经彻底心死,“随你吧,反正我早就知道。只不过从没听你亲口说过而已,心里明白和亲耳听到总是有区别的。”

    谢逾时脑子里简直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感受,想要大发雷霆,但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胸膛上下起伏,手臂抬起又放下,最后一脱力坐到了还没被掀掉的床垫上。

    黎以北跟着坐到他身边,“我们回家再谈,免得我控制不住半夜把佣人都吵醒。”

    谢逾时对着他的额头就是一个爆栗,“我居然栽在你这种蠢蛋身上,黎律师,就你这漏洞百出的分析能力以及乱成一团的逻辑,在法庭上究竟是怎么打赢官司的?”

    黎以北注意力完全被他话里的某两个字眼夺去,“你说我是什么?”

    “蠢、蛋。”谢逾时几乎咬牙切齿,“难怪那么喜欢吃蛋,都把自己吃成了一颗蠢蛋。”

    “谢逾时,”黎以北又被他气得回神了,“你出轨你有理,还在这儿振振有词骂我?”

    谢逾时讽刺道:“我骂你你也享受不是吗?毕竟宁愿忍受我出轨也要和我在一起,这是多伟大的感情哪。”

    黎以北:“……”

    初夏夜晚温和沁凉的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谢逾时坐在自己灯光昏暗的少年时代居所里,一下子回想起许多事。他从来是个有规划的人,也很有风险意识,而对婚姻的风险规避,则是他几年前花了无数精力去做的。

    然而想破脑袋也没料到的是,黎以北为他“出轨”下的结论,居然如此匪夷所思。

    而他曾以为自己看不透他,不明白他在想什么,现在答案呈现在眼前,又是如此令人啼笑皆非。

    黎以北出现在他生命里,前前后后不过四年半,时至今日也只有他人生的七分之一,但这七分之一,却让他体验过极乐,也沉到过最低谷。

    没人知道离婚时他花了多大力气才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粉饰太平,也不知道究竟意义何在,他没有取消他们的三年纪念旅行,而是在消失的一个月里独自走完了所有路。

    然而一切预定的东西都与双人二字沾边,他就这样带着刻意一遍遍凌迟自己,在别人“我知道你不好受”的眼神里继续佯装无事。

    那时候他是多么想他。

    谢逾时站起身,就着不亮的光线勉强把房间恢复原状,黎以北和他一起整理,重新铺床的时候,他们抓着被套的手不小心碰到,同时抬头望进对方眼睛,然后手里东西慢慢飘下去,接着忽然就抱着吻到了一起。

    黎以北配合抬手让谢逾时脱掉他才穿上没多久的衣服,谢逾时手指碰到他滑腻的肌肤,一手捏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视线里只剩他微微颤动的漂亮睫毛,然而理智的弦不失警醒跳了一下,他勉强从他唇上移开,“我决定最少三天不理你,现在这样不太好吧?”

    黎以北忙不迭点头,“这样不太好。”

    可话是这样说,他手却一刻不停在谢逾时身上点火,眼里仿佛冒出绿光,谢逾时也中邪了似的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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