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对。

    小包子仔细一瞅,还真是。

    虽然桓夙是不计后果地大碗牛饮,孟宓只敢谨慎地拿嘴唇碰碗沿,但最后被撂倒的却是孟宓,少女熏熏然地仰倒在楚侯怀里,软绵绵地贴着他,胸脯鼓鼓的,一掌不可盈。

    也不知道是酒醉,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楚侯的脸色冒出异常的红。

    转眼间雨丝飘落,他们的衣衫被淋了一刻,终于湿透了。

    他轻轻地推她的肩,“宓儿?”

    没有人答应,他挑着一双醉眼俯下身,蒙昧的光里,只见到她的鲜红如绯花的唇,温润的水泽,漫过木樨味儿和熟悉的奶香。

    他又轻轻地唤了一声,语含试探:“宓儿。”

    孟宓鼻子发痒地哼哧了一下,桓夙的头又低了几寸,不留反驳余地地亲吻了她的嘴唇,像甘甜的花蜜一样,吸吮起来满唇都是木樨沁幽的芬芳。

    小包子和小泉子识相地背过身,眼观鼻鼻观心,将一路跟来的低等宫人一一阻住。

    虽然他们净身多年,但也是有羞耻心的。大王在陵园亲吻孟小姐,若是清醒的时候,谁瞧见了便是诛九族的罪过,万万开不得玩笑。

    ……

    这几日狄将军焦头烂额的。他兼有楚宫门尹和郎中的官职,平素手里头的公务繁重,安排人手交接之事便让他头疼。

    再加上昨日太后的遗体失窃,楚宫更是一片哗然,曹参自告奋勇击杀卫夷,他劝告无果,结果未见成效,多年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反被打得屁股皮开肉绽。

    这些都不算事,十一公主终日腻着他不松手,也不算什么大事。

    就是兰苑,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领甲卫巡视王宫的南门附近,因为那里的琼花台正在修建,他们需要绕道,所以必定经过兰苑外一栋花门。

    “狄将军真不进来喝杯热茶?”骆摇光总是一袭初见时水盈盈的绿衣,俏生生等在门外,捧着茶盏对他殷勤招待。

    狄秋来是一位血气方刚的青年,对刚发育的十一公主毫无旖旎心思,但是每逢遇到这个清婉妩丽的女人,满腔热血总是不自觉下涌。

    她搬来兰苑,似乎是因为开罪了大王,可饶是如此,她也毕竟是大王身边的女人,一门心思爱慕着他所效忠的王上。发乎情止乎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还算知道。

    狄秋来克制地不理会她,召着一队巡视的甲卫目不斜视地走。

    骆摇光见他真要走,起身要相送,但也是不知道怎么了脚下一空,一步摔了出去。

    结果不出意外地,落入一个稳稳的充满男性刚烈体息的怀抱。

    ☆、28.欢喜

    狄秋来抱了温香软玉, 犹若烫手山芋,众甲卫瞅见在风月事上缺根筋的狄将军竟将女人抱得如此顺手, 不由惊疑,骆摇光不嫌事大地将红唇挑了半圆的弧, 激得狄秋来慌张地将人撒开。

    “骆小姐, 得罪了。”

    不解风情的男人, 连送上门的美色都不稀罕, 可见是个榆木疙瘩。骆摇光不着痕迹地在心底将他骂了一句, 咬咬唇,“奴只是见将军冒着酷暑奉公, 不忍将军操劳而已,这点薄面都不愿施舍?”

    这女人举手抬足都是一段天然的越女风情, 楚女热烈坦率,越女则温婉灵动, 骆摇光却是兼而有之, 可见这绝色佳人,柔媚入骨的风韵教多少人痴迷。

    至少这群随着狄秋来巡逻半日水米未进的甲卫们, 一个个全都动心了。

    这群人赤裸裸打量这女人的目光让狄秋来心头很不自在, 他皱了皱英挺如勾的墨眉,脸孔板起来,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宫中才发生失窃之事,你们胆敢心猿意马, 辜负大王信任?”

    掷地有声得让几个甲卫胆寒, 立即抛却了旖旎缠绵的心思, 个个把腰杆挺得笔直,荷戟肃然,看得骆摇光气不过,这木头脑袋是天然不懂风情,还是心头另有所属?

    对了,这几日没少听说,十一公主对狄秋来将军有情,屡屡秋波暗投,堂而皇之将外男召入宫中。

    十一公主眼高于顶,对楚侯向来都不假言辞,怎么会对一个区区门尹青睐有加,除了是心里喜欢他,还能有什么别的?

    他心里,说不定对十一也是有好感的。

    骆摇光自负美貌,不曾被这么忽略过,自进了宫却屡次三番碰壁,心里大是不悦,张嘴便道:“我这茶,可是连大王都喜欢的翠雪,可惜狄将军不识抬举。”

    狄秋来抿紧了一双泛红的薄唇,目光顿了顿,终究一言不发,挥了一把手,带着他的人马有序地离去了。

    甲胄和兵器砸地的声音铿然不紊。

    这人竟然无视她!骆摇光已经气得牙抖。

    ……

    醉得不省人事的孟宓后来是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恢复意识的,眼睛才睁开,只见一片明黄赤火的帐顶,织女不厌其烦地绣上了繁复鲜丽的彩雀锦文,一缕幽芳犹若有实质地飘在帐中。

    这个时候孟宓的思绪是混沌的,她完全想不起来她喝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一侧过身,看见空空如也的床榻,留了一个锦被的折角,分明是有人曾宿在她身侧,然后离去了留下的端倪。

    孟宓怔住了。

    “这是什么时辰?”她迅捷地拢上自己的外襟和绛紫色双蝶花纹襦裙,往外招呼了一声。

    冉音慢慢吞吞地托着盥洗的水盆和毛巾走入,孟宓与她大眼对小眼,只见对方露出一抹艳羡之色,一种不大好的直觉湮没了她的胸腔,冉音放下水盆,忽地笑道:“孟小姐奇怪怎么会在这儿么?”

    “你知道?”孟宓下意识喃喃出口。

    冉音微笑,“昨夜大王与孟小姐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还是小包子差人入陵园将二位带回来的。大王醉得浅一些,方才醒过来,已经换上袍服上朝去了,临走前嘱咐我们不敢随意搅扰孟小姐的‘大醉’。”

    后面那二字,绝对是桓夙的原话。

    孟宓行色匆匆,起身去洗漱,见到铜镜中的自己,花冠不整,妆容迷乱,险些认不出来,大惊失色,低下头往水盆里飞快地拨着水洗干净,将发丝散下来,用木梳归拢了,发尾处扎了一朵浅丁香色的绢花,绑得有几分从容随性。

    已经将近十六的孟宓,正是女儿家最美的时候。但她已经耽搁了些时日,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十五岁时就已许人家了,不过孟宓注定是大王的人,耽搁不耽搁,那凭大王心意就是了。

    冉音也是个恪守本分的人,绝对没有胡乱揣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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